1997年1月28日,我结婚啦。当时还是学生,刚刚从哈尔滨做完毕业论文回到上海。结婚的原因主要有2点: 一是先生要带我回家见他父母,我潜意识里觉得他父母可能会反对,不如先斩后奏; 二是我们经常吵架打架,在一起已经很不开心。我当时的想法要么结婚,要么分手。这个决定不知道是对是错。那时候的我心智根本不成熟,最多也就是十三、四岁的程度。我想那年的春节,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都是很不开心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告诉他们就结婚啦。
当时的行程是先去他家在他家过春节,然后去我家过十五。到他家的头一天晚上,我们就打架啦。一是白天他妹妹和妈妈老指使我干活;二是晚上他不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后来我们经常探讨此事,他坚称自己很单纯,不好意思在父母家里和一个女人同床共枕;他总是很好奇为什么我那么着急要嫁给他并且要睡在一张床上。我也不知道。想来可能是因为没上大学之前,我和妈妈睡一张床;上了大学之后,一直有睡在上铺的姐妹;我从来没有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的经历,我害怕呀!可我却没有这样和他沟通。我就是坚持要睡在一起。他就是不同意。我拿包走人,他也不拦着。幸好他父母把防盗门都反锁。我怎么也打不开。任我怎么折腾,没有一个人从卧室里出来,我的教养也让我做不出来跑到他父母卧室的疯狂举动来。最后怎么收场的,已经不记得啦。好像我们约定一回上海就离婚,现在先睡觉。
现在想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时光倒流,我肯定不会这么草率。用现在成年人的眼光看,我和先生并不是最适合的。他一心盼望着找一个像他母亲那样的贤妻良母。虽然他妈妈是他爸爸学生,比他爸爸小8岁,可生活上却把他爸爸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其实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或是生活顾问之类的为我提供指引,能让我凤凰涅槃的。我们在打打闹闹,常年分居之中,慢慢地学会接纳和谅解,慢慢地开始让对方舒服。
儿子高中就开始谈恋爱,我高调支持,不多处几个,怎么能知道什么样的适合自己。
那年在我们家的经历更加不愉快。长话短说我正月十八要回上海参加公务员考试,可我父母却不让我走,理由是保姆回家过年还没回来,妈妈生病不能自理,爸爸从来是需要别人侍候,我们必须得多住一段时间等保姆回来。我当然不干,当公务员是我当时唯一可以不专业对口不去机房编程的机会,怎么能为这么点事就耽误了呢?看到我回绝了他们,爸爸居然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封信。那是我亲生父母写的,是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在我的蜜月里,当着我新婚的丈夫,我爸爸详细地回忆了当初我被扔被收养的经过。看到我没有流露一丝一毫的感动,没有掉一滴眼泪,爸爸妈妈自己把自己感动地老泪纵横。不记得他们中间谁说的:”如果没有我们,你怎么可能活着,又怎么可能上大学呢。乌鸦还有反哺之恩,现在我们需要你。“
我没有说一句话,拿包走人。先生在背后随我扬长而去。我至今无悔。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办法面对我的父母。后来选择移民,也是为了逃避他们,离他们越远越好。这个伤痕可能直到今天也没有能够愈合。别人说我是收养的,从来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困扰,可是父母亲口诉说却让我如同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有一个意念进入我的心里挥之不去:”他们根本不爱我,收养我就是为了养老“ 。
在以后的二十多年里,许多人在我面前重复我父母说过得话,让我多回家看看,多打打电话。每一次都让我怒不可遏。我潜意识里拒绝这样的道德绑架,这种悖逆将我从父母身边越推越远。我也盼望还能像先生给他父母打电话那样和我爸爸聊聊天,可是每一次的通话都让我愤怒。他总是高高在上,问我过得好不好,只要我过得好就放心啦。然后就是自诉病例病史,然后就是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真是回去了,也没有话说。他总是问:”我老了身边没人怎么办?“ 我总是说:”不是有住家保姆吗?已经跟了你18年啦,比儿女还贴心呢。“他总是问:”我们不一定能见上最后一面“ 我总是说:”天堂上都是要见面的,没有最后一面。“
我知道家乡很多人骂我忘恩负义,等着看我儿子将来怎么忤逆我。我非常坦然。我上学的时候就没花过他们钱,我结婚也没收到婚礼和祝福。我每年都寄赡养费。我每月都强迫自己打电话。我参加了妈妈的葬礼,我力挺实现她土葬的愿望。至于我儿子,我对他一无所求,只希望他快乐幸福。
我在97年的七月有了第一份工作-杨浦区政府信息办公室公务员。那时全国第一届公务员考试,我是第一批考进去的公务员。可惜那时候公务员工资低的可怜,每个月只有800多块钱,在上海生存真是捉襟见肘。我和先生住在一个8平米的小鸳鸯楼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厕所,卧室,阳台都有。这是区政府一个同事帮忙弄到的。当时我可以住区政府的职工宿舍,条件比鸳鸯楼好,还不要钱。可室友男朋友天天来,很烦人。而我那已经领证的丈夫却每天自己在单身宿舍和一群人玩得欢天喜地,根本不来找我。没有办法,我去弄了那个鸳鸯楼来,把先生抓来,与我开始真正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夫妻生活。他当时在上海煤气公司做类似公务员的差使,工资也很低。他觉得各自住在集体宿舍多好,又不用交房租,又不用交水电煤费。我们住在一起,每个月都是月光族。幸好区政府的食堂伙食很好又便宜,不然的话,可能要饿肚子啦。
那时候的我每天一下班先去租2张碟片,胡乱弄点吃的就开始看碟片,然后睡觉。当然每天都会为我做了饭,而他没有洗碗而闹一阵子。大概过了半年左右,我职场生涯的第一个机会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悄然来临啦-杨浦区要建网络系统。我是唯一一个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
主任选我来做项目经理,负责对外招标。我对计算机、项目、网络系统都不感兴趣,对参加招标的单位对我的贿赂很感兴趣, 可能是太穷了吧,又没有什么信仰。长话短说我利用手里的一点点职权给自己弄了台顶配的电脑, 价值我一年的税后工资。人不好好做事又爱占便宜,在单位自然有人看不惯我。
当时一个供应商悄悄告诉我,他的一个朋友是某证券公司IT 经理移民加拿大啦,现在正在找替补经理。证券公司的工资比区政府高得多。作为交换条件,我把几家供应商报价的最低价告诉他。这是我做的第一笔权与利的交易。事后我如愿以偿当了证券公司的网络技术经理,过了3个月有钱人的生活,每天吃得好极啦。当时我还挺狡猾的,我和领导说我妈病危了,我必须回家陪护。就这样还保留着公务员的编制偷偷地跑到证券公司当经理啦。
可能我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做不好技术部经理的,我对网络的软硬件都不精通。果然网络运行正常的时候,我啥事没有;网络有一天突然出了故障,不能交易了,人头攒动,群情激愤。我手足无措。我手下的小韩联系供应商,挨个办公室检查插口,并嘱托另外一个同事重新启动服务器等。经过这次事件,小韩受到领导重视,我的无知无能也暴露无遗。总经理助理找我谈话让我走人。
这是我第一次被炒鱿鱼。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看不起自己,都什么人啊!3个月的时间,我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学习网络维护,没有联络过供应商,没有过问过如果网络瘫痪怎么办。也就是在中国那个认文凭的年代,才有可能出现我这样的滥竽充数的计算机研究生。此后我没有反省自己,只是庆幸自己为自己留了后路。我马上又回杨浦区区政府上班啦。那是98年2月底的事吧。
1997年3月底我觉得经常恶心不舒服,去单位看医生,女医生问我结婚了吗?结啦。采取避孕措施了吗?没有。可能是怀孕了吧。于是周末和先生去医院验尿。得了个加号。医生说怀孕啦!先生说是肝炎吧,肝炎也是加号。
之后的一个多月,一系列的人找我谈话,动员我打掉孩子。第一个是我先生-他认为我们要孩子的条件不成熟,我们那么穷,怎么养孩子啊?第二个是办公室里的打字员小黄-可能是领导授意的。 她说我们科每个女同事都没有要第一个孩子,单位不主张工作前3年就怀孕,这是科里不成文的规定。第三个是先生的妹妹和妈妈。他们看先生劝不动我,就打电话来帮忙。他们说你吃了治便秘的药,这可能对胎儿不利,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你们都要好好锻炼身体,做好充分准备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中间还有谁,我都不记得啦。分量最重的谈话当然是我们科室的陆主任。他说:”你去证券公司的事情单位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一手提携的,你回来就是好同志。现在你怀孕了,别人会说你是因为怀孕才回来的。你今后这一年要做很多政府的网页,天天要对着电脑,对孩子也不好。回家和先生商量一下,暂时不要孩子,好好工作。“
我当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孩子。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这个生命将是唯一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可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与所有的人决裂!先生提留着他的破箱子搬回他集体宿舍,我们约好周末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办离婚。主任在得知我一定要生孩子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这里你是呆不下去啦。周五晚上我去宝钢找我闺蜜-和她说了一下我的情况。徐蜜说:”我上周刚刚做完药流,我们大概是差不多同一时间怀上的。药流痛苦小,必须在49天之内做。你想好了吗?“ 我和她说这孩子我必须要。”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啊!" 当天晚上闺蜜陪我回到我的鸳鸯楼,看到我的单人床垫。她说:“明天陪你买张床吧,你这里到处都是霉斑,好像很潮湿,对孩子不好。” 我说:“洗衣机的管子从马桶里滑出来,我醒来的时候都飘在水里,楼下的人被我害惨啦!”
周六上午闺蜜陪我买了张大床。下午陪我去民政局办离婚。左等右等没有人。我们决定先回鸳鸯楼。 那时也没有手机,等不着人,要到公共电话亭打CALL 机。回到小屋,看到先生坐在小板凳上吃花生。我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走的时候把钥匙已经还给我啦。 他很得意地说,我借了个梯子,从阳台上来的。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啦。 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我没有一丝的犹豫。
1997年12月儿子出生啦!我们也搬到新家。2室一厅在五楼。位置非常好,在同济和复旦之间。这是先生单位分的房子。幸好那时的事业单位都分房子。我们装修的时候花了很少的钱,手头一分钱也没有。徐闺蜜借了我一点钱,买了个空调为了给新生儿洗澡。儿子非常好养,转眼就成了所有人的宝贝。我们母子运气都不差。
1997年5月份的时候,有外资企业的人来区政府给大家免费测试体内钙含量。仪器挺先进的,我是严重缺钙的孕妇。买不起他们推销的进口钙片,转悠到对面杨浦妇幼保健院,大夫给开了好多活性钙。我把它当糖吃。儿子在肚子里一下子长大了,好像吹起来的气球。我一看效果这么好,一定要天天吃。就这样儿子生下来就长了2颗小牙齿,在医院的新生儿里面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他不缺钙,所以能吃能睡,根本不哭不闹。根据这个亲生经验,我经常劝孕妇补钙。我在做月子期间很惨。先生本来说请假一周在医院陪护。结果他半天假也没请。人家都送礼找有经验的妇科医生接生,我们却根本没有想这些个事情。哪有多余的钱啊?于是乎我是一个实习大夫给接生并做缝合,老大夫在旁边教。有很多年,回想这段事情,我都会怨恨先生。现在想想-能给一个实习医生练练手并能平安生产也是美事一桩。
儿子出生之后,区政府把我扫地出门,下放到杨浦区业余大学教计算机自学考试。我的生育年龄不大,当时只能享受3个月产假,4个月的时候就去夜大上班了。我看看教材都能睡过去。我怀疑自己都考不过去这个资格考试,怎么能教别人呢?于是我开始找与计算机无关的工作。这个真有点难。我那个年代,计算机人才奇缺,用人单位又注重文凭和专业对口。我反社会潮流而行,自然不容易。
好在年轻不怕事,每3个月换份工作成了我在中国职场体验生活的最好方式。我先去SUNCOM 做机顶盒销售,负责京广线。3个月后产品还没开发出来,他们要延长我的试用期,我就另谋高就啦。这段时间我挺开心的,天天和同办公室的2个销售胡吹乱侃。我们三个人在地图上已经把中国瓜分啦。给电视台打电话也很有意思,如果是男人基本都会答应我们产品出来之后可以去他们那里演示,如果是女人就不行。最后我们总结出来男的要女的来,女的要男的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果我的记忆没有欺骗我,我当时的人际关系相当不错,和销售,研发,人力资源都很合得来。大概在那么不靠谱的地方上班的人都有一颗童心。
我的下一份是到上海广电信息研发中心去研发机顶盒。我们在一座粉红的小楼里,总共有9个人。这是最让我开心的工作。不仅同事们都很好玩,工作也很好玩。和研发没有半毛钱关系。主要是接待各国各方的想和上海广电一起开发信息家电平台的供应商,看他们放幻灯片,听他们讲5年10年的对信息家电的设想。到深圳、北京等地看供应商的展台。总之在国内飞来飞去,公款吃喝。主要工作是做幻灯片,把各家的东西做比较,给广电高层看。
我们9个人5个硕士4个博士,只有我一个是女人。这个很有优势,没有人排挤我,陷害我或是给我挖坑。
不记得干了多久突然有一个去美国考察的机会,头想也没想就派我去了,原因很简单-我儿子只有1岁多,我不可能跑了。但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么好的差使也让我成了大家嫉妒的对象。首先是考察团的其他成员都是实体公司的不是我们研发中心的,他们出国前都签了什么条约。只有我什么条约也没签,和什么大领导也没有关系。他们心理就不平衡啦。我也不精明,也不知道别人和我聊天,哪句是套我底细,哪句是增加了解。我的职责是翻译。可是美国公司已经聘请了专业的翻译接待我们。那翻译是上海人,他定居在美国,带我们到处吃喝玩乐。
我真的不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也不是会换位思考的人,我只知道高高兴兴地根着大家,完全没有揣摩为什么信息中心要派我来呢?主任对我有什么期望呢?我玩得高兴,根本没有在旅馆里和国内领导联系和汇报过一次。我甚至没有收过电子邮件。我可能乐不思蜀也没联系家人。我还是一个孩子在心智上。
一个月的考察在将近结尾的时候,有一天在客户的办公室里我接到了主任从中国打来的越洋电话,声音很不高兴。长话短说因为我没有收他的邮件,错过了去硅谷考察的机会。幸好我没有一个人去硅谷,根据那个时候我的英语水平,独立旅行的能力,如果去了,可能都走不回来啦。总之美国之行让我得罪了信息中心的主任。我回来之后也没给他带礼物。现在想想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懂事,真是个缺心眼的人。之后我被派到北京出差,有个供应商在我们入住的酒店等我,说把我升级到和平饭店去住,一切开支都全包了。我可是见好就收的人,马上搬到和平饭店,好吃好喝地享受。并去美容美发。这真的很不好。事后也没和单位领导汇报,还买了假发票报销。这事被逮个正着,我在小红楼的美好生活就此结束。当时我们9个人也基本都散了。我们养的9条鱼也都死啦。
亲爱的读者千万别为我难过,离开广电之后,我找到了人生第一份真正让我觉得有面子的工作。我被安达信管理咨询公司录取啦!那可是位于淮海中路瑞安广场上的外企,和IBM, PWC, MCKINSEY 都在同一个楼里,正宗的外企。我成了一名咨询顾问-绍兴师爷的角色 (大权你在握,幕后我招手)。
第一个项目就是杭州东方通信,当时的董事长是施振兴。当时人力资源部问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我本来可以第二天就去,可我却说一个月之后吧。利用那段时间我看了卡耐基的管理(一共3本)。 那是我工作之后第一次看书想要提高自己。潜意识里我感觉这是我喜欢的,也是我可以做好的。然而我只在那里存活了1年零1个月。原因有几点: 1. 是很难融入。同事大都是名校刚毕业的,主要来自复旦、交大和上外。结婚生子的咨询顾问只有我一个。好像只有合伙人和经理才成家立业。原因很简单,天天出差不着家。2. 都是女人。90%的同事是女人,不是极廋就是极胖。3. 集体住宿-我们每天有180块钱的补助。这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可是变态的项目经理总是逼着我们吃酒店的圆台面把钱都吃了。我怀疑她收了酒店的回扣。我是穷了好久的人,真是受不了这么天天大吃大喝。我总找借口不去吃。4. 太投入-我经常给客户讲历史故事,化解各部门之间的矛盾。但我有时候太投入了,会支持客户的一边反对另一边,这是咨询师的大禁忌。
我不知道谁给我挖了个坑,我莫名其妙地被开除啦。我真的不记得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同事之间斗,我在2个队之间摇摆,最后被陷害啦。这次失业对我打击很大,我甚至根本不记得被开除的原因,这一定是因为回忆起来让我很痛苦,我选择性地遗忘啦。我离开杨浦区区政府一直到处闯荡,工资越来越高,心情越来越好,天南海北地出差,偶尔在家里呆呆。我的记忆里没有先生也没有儿子。 只记得儿子一周岁生日的时候,大伙问他谁是妈妈。他看来看去,也没把我选出来。当时是不是有点酸楚还是被外面的大千世界迷了眼睛。
离开安达信是一段艰难的调整期。先生也离开了煤气公司加入了德国申克。他事业起步的时候,是我事业的第一个低谷。我当时可能是有忧郁症。但也没有看过医生。我一参加面试,别人一问为什么离开安达信,我就会发抖和哭泣。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我也记不清楚。后来我去了南京一家很小的咨询公司,在那里做了首席咨询顾问。给几家南京公司做过咨询,客户还挺喜欢我的。因为先生经常出差不在家,我把儿子和保姆都带到南京,租了套房子。儿子在南京上了幼儿园。园长很喜欢他。我经常带他去夫子庙。先生偶尔来看我们。后来我又怀孕了,因为国内计划生育,没有办法,就在出差的小县城做了药流。先生本来答应周末来看我,后来又没来,手机还关机。我们的婚姻出现了很大的裂缝。我们常年分居,在一起都是关注儿子,还有就是伤离别。久而久之就觉得见到对方挺伤心的,不如不见。
在南京大概混了2年,养成抽烟喝酒的坏毛病。唯一做的正经事就是想考南京大学管理系的博士。正在酝酿的时候,加拿大的移民申请通过了,我立刻把希望都寄托到国外的发展。我辞去南京工作,回上海做出国准备。
我的出国准备主要包括: 考驾照,考证书,选择登陆的时间和地点。大家都知道我体育不好,动手能力差。考驾照费了我老鼻子劲了。最后一起考的许小忆同学帮我贿赂了个什么人,我开后门在出国前的一天拿到了驾照。从来没有在驾校外面的路上开过一次。事实证明我的准备工作都是错误的。驾照一点没有用处。证书更是没有用处。原因很简单,我考的是NOVELL & MICROSOFT 的证书。我那么厌恶计算机,怎么可能用这些证书好好找工作呢。但当时的网上老移民给新移民的建议就是考驾照考计算机证书。我想也没想就照做了。钱和时间都浪费啦。
先生一直不愿意出国,他的事业已经稳定,工资收入都不错,还去了德国培训。我们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ALAS, 国内非典爆发,天天都有谣言说海关要关闭之类的。我果断订了机票,下了最后通牒。此后,打广告,出租房子,打包,我全搞定。房子被我租出去四年,房租一次付清。当时大家都很高兴。事后先生抱怨我租金太低,他回国之后没有地方住,他租房子的钱比得来的租子还高等等。我完全没有后悔过。但我后悔没有好好和先生谈谈心,一起规划一下移民之后的生活。其实在我的计划是没有他的,我几乎断定我们的婚姻将自然地走到尽头。我知道他还要回国。我完全没有反对。我知道我将一去不回头。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留念的东西。
2003年5月18日我们一家三口从上海飞往蒙特利尔。那年我31岁,儿子4岁半。此后我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在法语为主的蒙市生活了5年。我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先生2003年7月4号回国,2006年3月28号来加拿大与我们团圆。2007年11月他又离开蒙市一个人去密西沙加工作,我与2008年9月30号追随他。此后在米市一家三口团圆。直到2014年1月他来美国芝加哥。我们再次相聚是2016年5月。
结婚已经22年,认识25年。期间分居有10年左右。 这个当我想要依靠他时,他却坚决不肯让我依靠的男人,用他的最好的年华陪我成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终于长大,再也没有了想要依靠任何人的幼稚想法,而这个老男人却经常很认真地说:”我只想你开心,如果你不想工作,我养你。“ 而我总是说:”我很难养,你养不起我。”先生经常问我后不后悔嫁给他,我总是说:“后悔,非常后悔。”先生也经常问我:“下辈子我还娶你,好不好?”我总是说:“不好。”
我们应该成为红颜知己或是闺蜜之类的。我们两个人都不适合结婚,单身会是我来生的选择。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会结婚但会有个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