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崛起伤了美国自尊心?耶鲁教授给出真相
保罗·肯尼迪,耶鲁大学历史系资深教授,是一位早在31年前就预测美国走向相对衰落的历史学家。在共和党总统里根执政末期、苏联解体和冷战结束之前,肯尼迪教授出版专著《大国的兴衰》,纵论公元1500年以降,近500年间世界大国的兴衰及其因果。该书面世后引发轰动和争议,一时间洛阳纸贵,各国争相翻译出版,美国国会当时举行数场听证会,召他作证陈述。
当时只有42岁的肯尼迪,在《大国的兴衰》一书中阐述的主要观点包括:
——大国的兴衰是相对而言的,取决于当时环境里和其他国家实力升降的比较;
——兴衰的主要和最终决定因素,是国家的经济基础和军事力量;
——不断扩展战略承诺导致军费攀升,最终使国家经济基础负担过重,是一个大国走向长期衰落的开始;
——大国的兴衰不是突变,而是一个渐变的长期过程。
简言之,大国兴衰是与其竞争对手比较而言,而因对外黩武损害本国经济,是500年来全球舞台上,一个个兴盛一时的大国走马灯般走向衰落的主要历史原因。
3月下旬的一天,在春雪初霁的耶鲁大学,肯尼迪教授接受了本报记者近两个小时的独家专访。
保罗·肯尼迪在耶鲁大学接受本报记者专访(徐剑梅 摄)
大国兴衰取决于经济实力
第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围绕肯尼迪至今仍不断再版的这本著作展开。31年间,《大国的兴衰》已翻译成23种语言印行数百万本,各种毁誉不绝于耳。那么,倘若重写此书,作者的主要观点有无改变?
在雅致的耶鲁大学历史系小楼,如今已华发萧疏的肯尼迪教授告诉本报记者,去年夏天,他完成了自己关于二战海军和海洋强国历史的最新著作,有出版社约他为《大国的兴衰》写篇新的前言,他因此深思这个问题,“想了很多”。答案仍然是:书中主要观点“不需要改变”。
他说,500年来大国兴衰的历史表明,大国相对的经济实力与地位,与其相对的军事实力或地位相关联;而大国之兴衰,最终、更重要、更具决定性的因素,是相对他国而言的经济实力;“大国的经济基础决定和影响着它的相对地位”。在国际事务中,包括金融和技术实力在内的经济力量更加持久,更加重要,超越文化的理解与误解。
他举例说,中国在过去30多年里经济不断增长。现在,到处听见人们谈论中国的大国地位、中国对世界事务的影响。明智的人们会认识到,中国目前在世界事务中的影响力,其基础是它的经济成功。一旦中国经济停滞或下行,人们也会怀疑中国在世界上相对的政治和军事影响将减弱。另一个例子是日本。从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日本经济逐年增长,如果这一态势持续,日本将会成为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国。但事实上,《大国的兴衰》出版两三年后,即大约1990年,日本经济停止增长,并从那以后长期停滞,日本的国际影响随之走低。
肯尼迪教授说,一个大国,如果经济健康强劲,就会兴盛;如果经济软弱、停滞和受到削弱,就存在问题,其在世界上的相对地位就会下降,这是一种普遍现象。虽然就此而言,不同的大国情况不同,并且技术进步的优势、特定大国领导人相对而言的聪明敏锐、大国相对而言的社会内在凝聚力,这些都很重要,但“大国兴衰的主旨是取决于经济”。
美国衰落没有简单化答案
美国作为世界头号大国,在走向衰落吗?肯尼迪教授说:“你们可能不会满意我的答案,但我的答案是‘我们必须得观望’。”
他说,以美国目前的经济状况,要就此得出一个简单化的答案是极其困难的。美国经济各类迹象并存,既有创新和科技进步、就业市场的复苏,又有在全球市场的失利和退却,与中国、韩国、日本、德国的贸易逆差还将持续。许多迹象显示,特朗普宣布新的关税政策,不是在宣示美国的力量,而是在事实上承认美国人缺乏竞争力,反映出美国存在的巨大焦虑——不论投资比率、基础教育、医保总体水平还是技术培训,都显示出美国相对缺乏竞争力的迹象。相形之下,上世纪50年代艾森豪威尔执政时期,美国在这些方面远比当时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更加强大、更有竞争力。
肯尼迪教授一再强调衰落的相对性,同时也继续坚持他关于美国在走向相对衰落的观点,主要依据是美国经济在世界经济中占据的份额缩小。他认为,对美国领导人来说,主要挑战就是如何成功地、智慧地处理美国这种相对衰落。
特朗普能够领导美国战胜这一挑战,进而让美国“重新伟大”吗?从肯尼迪教授对特朗普的评价来看,显然是困难的。在访谈中,肯尼迪教授多次点名或不点名批评特朗普。他说:“我们的领导人,从身体上、情绪上、从内心深处,确实没有能力耐心。他从不读书,就看福克斯新闻频道,不看其他新闻报道,早上醒来就想搞点事情。”
肯尼迪教授使用“愚勇”(foolhardiness)一词形容特朗普的执政特点,认为他“没耐心”“不稳定”,政策诉诸波动的情绪和本能直觉,“经常冒犯美国的朋友和侮辱美国的竞争者”。但特朗普执政“不会搞垮美国,因为美国太强大,太有应变能力。但是领导人的一整套政策具有破坏性,使得我们生活在一个破坏性的时代”。
他同时指出,美国的相对衰落势头,并非不可逆转。尽管未来50年里,世界经济的总体趋势是东升西降——亚洲和非洲经济份额相对上升,美国和欧洲经济份额相对下降,但以美国经济的多元和体量之巨大,也可能通过创新和技术进步,遏制并逆转其相对的衰落。《大国的兴衰》成书于上世纪80年代,但到90年代民主党总统克林顿执政时期,美国经济就曾连年较快增长,在世界经济中所占份额相应有所回升。
所以,肯尼迪教授说,大国的兴衰是相对的,对大国兴衰的思考和分析应当加以条件限定。他认为,就目前而言,长期趋势似乎是美国在世界经济中所占份额将没有过去高;大概率事件是,以经济和军事指数衡量,美国可能失去世界第一的位置;但美国不会因此失去大国地位,仍将在国际事务中极具影响力,因为它内在实力和资源规模非常巨大,特别是它能够调动的各方面资源非常丰富。
美国朝野“满脑子中国”
肯尼迪教授强调,中美关系“极为重要而复杂”,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对双边关系,中美是世界“国家丛林中两头最大的大象”。两个大国的领导人传递给世界的信息,可能会被其他许多国家效仿或利用。
他认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一方面,是将美国与其他国家经贸关系过分简单化,将其当成有形的货物交易,视之为非输即赢的棋类游戏;另一方面,其中的政治考量大于经济考量,缺乏对中美关系复杂性的理解。对从中国进口产品大规模加征关税,对美国的经济地位来说,弊大于利;对中美相互理解来说,也是件糟糕的事情。
美国政府停止对华接触政策了吗?肯尼迪教授回答说:“是的,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停止。”但他又说,如果几周后,特朗普宣布自己和北京进行了非常好的政策对话,两国关系很棒,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他说,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特朗普的用人方式。特朗普凭借直觉执政,对白宫顾问和政府高官的不同意见感到沮丧。如果特朗普政府里都是一些对他点头称是、对外强硬对抗的人,他们的政策会相当有破坏性。
更重要的影响因素自然是一段时间以来,在美国朝野不断兴起风浪的新一波“中国威胁论”,肯尼迪教授说,如今,中国频繁成为《经济学人》等英美报刊的头条或者特刊焦点。这让他想到,百年前德国崛起时,在大英帝国的报章上、在当时所谓爱国民粹团体的政治议程里,也充斥着“德国威胁论”,因而产生这样一句俗话“满脑子德国”(Germany on the brain),如今也可以说“满脑子中国”(China on the brain)。
肯尼迪教授说,目前美国朝野对华舆论的确过度夸张渲染,走得太远、调门太高。那些民粹主义、咄咄逼人的反华辞藻,并没有数据作为支撑,令美国担忧的某些事情也还没有发生。这些夸大其词的论调,没能理解中国的担忧和弱点。
他指出,对很大一部分国际受众来说,中国被描绘成一个过于高大的巨人。但与此同时,许多明智的中国人会说,我们实在并没有这么强大,中国有很多自己要操心的内部问题。“中国所有这些担忧可能都没有被(中国威胁论者)提到,那么中国所有威胁也就可能被夸大”。
他说,和展望美国的相对衰落一样,在谈论中国和亚洲的崛起时,也同样必需使用条件限定。中国人也是人,也有可能摔跤,中国也像日本一样,已发现保持经济增长的难度。他说,我们应谨慎使用预测性语言。截至目前,最大的风向标是:中国经济将继续相对增长,即便不像以前那么快,也会相对于美国在增长。
肯尼迪教授还特别告诫,要警惕选择性使用事实进行偏颇论证的习气,谨慎辨析观点背后的事实;“我们能制造各种数据显示中国有50英尺(约合15.24米)高,也能制造更多数据显示中国只有4英尺高(约合1.22米)”。
与此同时,肯尼迪教授也引用了一句古老的英国谚语“无火不冒烟”,意即我们常说的“无风不起浪”。他说,在“中国威胁论”的喧嚣背后,也存在毫无疑问的铁的事实——连续30年,中国的经济成功使它稳步获取了全球制造的更大份额。
他说:“因此,是否中国在相对崛起而美国在相对衰落?我的答案是‘是的’。这是否让美国人担忧,就像历史上其他任何头号大国所担忧的那样?是的。新的中国海军、空军和武器、导弹系统是否带给美国实力、效率和技术上的威胁?是的。中国和25年前相比,是否军事上更有效和更强大?是的。”
肯尼迪教授认为,这种相对变化的发生,就是对美国的挑战。中国在理解当前美国上存在问题。美国,包括有才智的美国人,对理解中国并确切衡量美国竞争力所面临挑战的规模上也存在问题。识别美国真正关切的领域,将其与夸张的中国述事区分开来,这是最为困难而又必要的事情。
中美可避免“修昔底德陷阱”
缺乏相互理解会导致互信缺失,那么增进中美交流就能够改变中美关系现状吗?肯尼迪教授给出了双重但并非模棱两可的答案:“能,但也不能。”
他说,美国也致力于扩大两国学生和民间交流,比如高中球队比赛、芭蕾舞演出等等。这些措施能够成为两国关系向前迈步的“突出进展”,因为它们能够针对中美之间的歧异带来更加现实主义的理解和交流。但与此同时,这些交流也难以消弭中美之间“真正的不同”。对待具体问题和国际事务,和中国相比,美国的政治文化“有不同的、特殊的态度”。“我们应当理解,中美有不同的世界取向,不同的世界观,而不是简单假定另一方糟糕或者天真地以为坐下来谈就能相处甚欢”。他指出,中美需要厘清两国的所有歧异中,“哪些是真正的不同,哪些能够通过智慧的妥协而加以改善”。如果界定四五个这样的领域,就可望朝着明智的中美关系迈出真正的步伐。
归根结底,中美能够避免掉进“修昔底德陷阱”吗?肯尼迪教授回答说,“这是一个大问题”,“从政治上、情感上、本能上,都很难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指出,美国和中国都是骄傲的、富有自我意识的主权国家。如今,在众多行业中,中国都位居世界第二,并在取代美国的领先地位,而美国即便长期而言可能进行战略收缩,也决计不会退出亚太,把势力范围自囿于加利福尼亚州至夏威夷州的东太平洋,这方面,“美国的心态是不可妥协的”。
不过,肯尼迪教授并不认为中美之间必然存在结构性冲突。他说,世界经济——这是最大的结构,中美同为其中一部分。如果整个世界经济,从贸易、投资到制造,都是以令人满意的速度增长,你会看到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份额相对上升,而美国的份额相对下降,但美国经济也会继续繁荣。这样的世界经济结构,既允许中国的相对增长,也允许美国相对而言和中国共享繁荣,而不必产生任何结构性冲突。简言之,世界市场这块大蛋糕越大,大国间的结构性冲突可能性越小。反之,如果像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那样,整个世界经济的蛋糕变小,冲突的几率肯定会增大。
无论如何,中美关系的发展,需要战略耐心,特别是对特朗普的白宫,需要“尽可能的耐心”,而中国领导人懂得这一点。肯尼迪教授指出,西方历史上有两个富有战略耐心的领导人例子。一是普鲁士首相俾斯麦,明智而审慎,在统一德国后,非常密切地观察俄罗斯、奥匈帝国等强权的动向。二是美国共和党总统艾森豪威尔的“耐心大战略”,最近美国史学家就此出版了一本有趣的新书。
肯尼迪教授说,中美关系广阔而复杂,世界上找不到哪根魔杖或某种帽子戏法,能够使中美关系“突然转型”,“如果双方领导人都认识到,在世界大国事务中,最重要的单一问题是避免严重的中美对抗,那么我们能够避免(‘修昔底德陷阱’)”。
评论
关键是:中国是靠对美国巨额贸易顺差发展经济。
为了维持对中国的巨额贸易逆差,美国必须不断推高债务举债度日,造成国力下降。
最可怕的是,美国连续出了两届蠢物总统小布什和奥巴马,不是迅速解决贸易逆差和不公平贸易,而是不断推高债务,让中国赚钱。
可喜的是,川普懂经济。懂得贸易平衡的重要性。解决问题本质需要下狠心,但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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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现今的模式不论怎么动都得动,持续不下去。叫板的最终可能多少是两边妥协,妥协的双方都需要知道相互的底限才能坐下谈判,没可能由着现在的顺差,美国的经济结构问题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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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英国的担忧完全有道理啊。
美国看到中国地肥水美人丁兴旺不是学习取经迎头赶上把自家地搞好,而是把中国盯住,像盯住肥肉一样想直接把它吃了。原始的野蛮的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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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从未来过美国,美国才真正是地肥水美人丁兴旺,比中国好得太多了。中国的自然环境,已经是即及危了。
为了维持对中国的巨额贸易逆差,美国必须不断推高债务举债度日,造成国力下降。
最可怕的是,美国连续出了两届蠢物总统小布什和奥巴马,不是迅速解决贸易逆差和不公平贸易,而是不断推高债务,让中国赚钱。
可喜的是,川普懂经济。懂得贸易平衡的重要性。解决问题本质需要下狠心,但是值得。
教授没有提到的是,这从根本上是两种意识形态的较量。相同意识形态的国家之间绝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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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正是深层的原因,美国精英们内心深处真正的焦虑所在。但是问题是,我早就说过,川普看到了真正的问题,但却给出了完全错误的药方。没有一个国家能靠打压对手使得自己强大,这是完全错误的道路。如果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策略,这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奏效。但是根本上来说,强大来自于自身。把它当成一个战略,就将万劫不复。
THANK YOU
的家伙
美國真的衰退了嗎?沒有。但基辛格卻說是衰退,這是為美國人不斷敲響警鐘,防止他們的驕奢自滿。
相對於另外一些強國,天天認為自己世界第一,開始欺凌韓國、新加坡、越南,連南半球的澳洲居然也不放在眼內。美國在自大之餘,掩蓋的是一份孫子兵法,虛則實之的謙虛。
這才是美國的長勝本錢。
所以说老川是铁了心要改变这个状况
需要写一本书?
需要写一本书?
实质是:文化中哲学视野的衰弱,务实精神的衰弱。
"百年前德国崛起时,在大英帝国的报章上、在当时所谓爱国民粹团体的政治议程里,也充斥着“德国威胁论”,因而产生这样一句俗话“满脑子德国”(Germany on the b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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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20年后还差点儿亡了国。。。
他说,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特朗普的用人方式。特朗普凭借直觉执政,对白宫顾问和政府高官的不同意见感到沮丧。如果特朗普政府里都是一些对他点头称是、对外强硬对抗的人,他们的政策会相当有破坏性。
这就是海外华人,以及国内比较清醒的人们反对习近平独裁的原因,他正被一群只会也只能点头称是的人围绕,任何错误都缺乏制约,一旦发生决定性的失误,可能造成极大破坏。
为了维持对中国的巨额贸易逆差,美国必须不断推高债务举债度日,造成国力下降。
最可怕的是,美国连续出了两届蠢物总统小布什和奥巴马,不是迅速解决贸易逆差和不公平贸易,而是不断推高债务,让中国赚钱。
可喜的是,川普懂经济。懂得贸易平衡的重要性。解决问题本质需要下狠心,但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