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说起这个话题，晓曦依然无精打采，听话地坐在凳子上，仰起头，任由翠萍萍摆布，“唉，我们系那些男生天天泡在女生堆里，都泡出免疫力了，他们不追女生，我有什么办法？我们系的女生心高气傲，哪一个肯倒追男生？”
“你不是倒追范明吗？”翠萍笑了。
“你再胡说我不借你脸了！”晓曦急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翠萍给她仔细地涂上洗面奶，却转换了话题，“晓曦，你皮肤真好。我发现你们城市里头长大的女孩子，皮肤都好，你们从小太阳晒得少，吃得也好。”翠萍带着羡慕。
“你皮肤也很好啊，”晓曦说，“我们城市里吃的东西没你们的新鲜，污染也多。我发现你的皮肤看上去特别水，所以你适合推销化妆品。”
“晓曦，你想过做传销吗？”翠萍问，“我觉得传销挺不错，我本来对营销一窍不通，上了几次课，老师讲得真好，学了很多东西。又能赚钱，又能学习实践，最好了。”
“翠萍，”晓曦问，“你不是想要发展我做下线吧？不可能的，我妈肯定不会答应。”
“下线你也懂？”翠萍喜出望外，“你既然懂下线这回事，那就好讲了，放心，我不是要发展你，我是打个比方，”翠萍在晓曦脸上揉着，“我们行销老师说，广义上讲，消费产品分两大类，必需品和奢侈品，化妆品呢，就是那个奢侈品，要卖奢侈品，讲究比那个必需品要多，因为不仅要产品质量好，很多时候，是要看顾客的喜好和心情，质量反而未必真有那么重要。我仔细一想，你做媒婆这事，跟我推销化妆品，本质上，是一样的！我做化妆品吧，是要把产品介绍给客户，让客户喜欢产品，根据需要选择，引导她们，给她们创造良好的感觉，然后，就能成功。你做媒婆，不就是要把女生介绍给男生，让男生喜欢上女生，根据他们的需求选择，引导他们，创造良好的感觉，然后，就行了吗？你看，这不一样吗？所以，这说明，”翠萍自我感觉很好地补充，“我们系的女生，可以用奢侈品的行销手段。”
晓曦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怎么……推销啊？”
“你说‘推销’，这就瓜了，奢侈品其实是不能‘推’的，我们老师说，要反过来，‘拉’。”
“拉？”
“啊，拉！”翠萍开始打粉底，“拉的意思，就是把客户给拉过来，靠近她们，让她们慢慢地认识你的产品，认同你的观念，所以，发展下线，是个很聪明的做法，你在顾客里发展了下线，顾客自己买，再推荐给她的下线，不知不觉，就站到你这边来了，那么在她的下线那儿，顾客就会自然而然为这个产品说话，形成规模，你就容易了，这就叫‘拉’！”
“所以，”翠萍摆出大姐的权威口气，“我觉得，你要做媒婆，把我们系那些眼睛长脑门上的女生，和我们系那些天天泡在女生堆里都泡出了免疫力的男生配对，真就得-----发展下线！”
“发展下线？”
“对啊，找一个……平时跟你关系还不错，能说得来话的男生，拿他当突破口，先给他……结结实实…介绍一个好女生，然后，把他发展成下线，让他，到男生堆里去……再发展下线，收到的介绍费，给他提成！你想，他感谢你，又有好处，多半就愿意干，”翠萍说着激动起来，“这样慢慢的，不就农村包围城市了吗？”
梁晓曦怔怔地望着翠萍，充分体会到，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你和日语班的范明不是还挺说得来的吗？他追韩琳没追上 ，正好你帮他介绍一个，然后，把他发展成下线！”
范明……是啊，大好人缘的范明，热情开朗的范明，彬彬有礼的范明，在饭堂里排队打饭菜只要看到外语系的女生就会大方招呼“来，插我前面”或者“来，插我后面”，会用“酱”来称呼喜欢的女孩的范明，不幸长错了脸型却长对了神态的范明，笑起来很可爱哭起来也不太丑的范明，自告奋勇地要为她当稻草结果这根稻草他妈的比石头还重的范明，见了心上人就犯磕巴的范明，明明自己的心被情敌的子弹打成了筛子还要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到老徐那儿去为她挡箭的范明……
是啊，范明。除了他，还有谁-----更适合当下线的呢？
何况，范明不是嚷嚷着要给自己“落实一个男朋友”的吗？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错，岂止不错，简直太对鸟！要不是满脸颜料，晓曦几乎要马上跳起来抱着翠萍亲一口-----就是，去找范明，发展下线！
不错，岂止不错，简直太对鸟！要不是满脸颜料，晓曦几乎要马上跳起来抱着翠萍亲一口-----就是，去找范明，发展下线！
星期五的傍晚，教学楼里的人越来越少，外语系辅导员办公室里却依然明晃晃地亮着灯。
“徐老师，听说我们系辅办的咖啡最好喝，来一杯吧？”方越洋坐在大灯下的老虎凳上，微笑地看着徐伟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