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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早就同萧清约好了一起带着萧念去试一试一个儿童钢琴老师的课,他让秘书提前一天同萧清打好招呼,书澈出现在萧清面前,正好是傅斯年带萧念去看钢琴老师的同一天。萧清的心中的天平本来就没有怎么倾向着傅斯年,书澈的突然回归,就让傅斯年的机会更是雪上加霜。
萧念很喜欢那个钢琴老师,萧清也很满意;傅斯年送萧念回了外公外婆家后,很自然的就提出送萧清回家。萧清心里很不情愿,却又不好拒绝,好在傅斯年送到萧清后,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更没有提出去萧清家坐坐的请求,让萧清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的更大了,当萧清看到书澈等在居民楼大门口的时候。要是傅斯年刚才吻了她,她不知道书澈会怎么反应。原来,在她心目中,还是书澈的感受更重要。
可是萧清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在这过去的大半年中,她渐渐的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在做未来生活规划的时候,都完全把他摒除在外。傅斯年却是在她的计划之中的,一方面是他给律所的业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萧念。萧清已经习惯了同傅斯年商量萧念未来的一切,甚至傅斯年的意见的分量都超过了她父母的。毕竟,傅斯年更加的见多识广,他能够把生意做的那么大,那么成功,可不是靠吹吹出来的。
书澈的出现,在萧清的心里,掀起的是惊涛骇浪;她本来已经尘埃落定的平静的心绪,被彻底的搅乱。萧清喜欢过着平静的,今天可以计划好明天的生活,却不愿意去适应每天象过山车一样的惊险刺激。
他为什么要回来?萧清不知道,她想问,却又怕问。他的归来注定会把萧清现有的一切生活秩序彻底的打乱,重新理清这一切的头绪,萧清需要时间。她本能的想把书澈推开,好给自己一个冷静期,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还能重新接受书澈吗?萧清真的不知道,至少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不清楚。
可是书澈却没有打算给她这个时间,他步步紧逼,非要硬把自己塞回萧清的世界,这让萧清觉得很无奈。萧清开门进了屋,书澈随后,回手把门关好。
萧清换上家居的拖鞋,看着书澈笨笨的从鞋架上拖出她给何晏留的一双男式拖鞋,穿在脚上。书澈眼睛里饱含着疑问,打开玄关里的衣柜,审视着。
“你找什么?”萧清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书澈含含糊糊的回答,衣柜里并没有男人的衣物,都是女式的外套,还有几件小孩子的外装。鞋架上除了一双拖鞋,也没有男式的鞋子。那个傅斯年,是不是还没有登堂入室呢?书澈心里好受了不少。
“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只有水。”萧清挂好了外衣,“你先坐一会,我回房间换下衣服。”
萧清换好家居的衣服回到客厅时,书澈正在她的家里四处打量,刚从厨房检查完出来。萧清突然明白过来,书澈这是在查看她家里有没有其他男人待过的迹象啊,这么小心眼!
“还有我的卧室,你随便看。除了我爸,我没有带其他的男人进过我家。”萧清故作轻松的说,书澈脸颊一红。“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活的环境好不好。现在我放心了,你把自己打理的挺井井有条的嘛。”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萧清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
“。。。。。。”书澈彻底无语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本来一肚子要对萧清说的话,却被萧清这么疏远的态度给噎了回去。
“我渴了,给点水喝呗。”书澈只好没话找话说。
借着萧清去厨房倒水的空挡,书澈真的进了萧清的卧室,一张双人大床,两个枕头,衣柜里只有女人的衣服,所有的家具和摆设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阳性气息,除了萧清自带的女汉子味道。
萧清倒好了水,看着书澈到处翻看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现在倒吃起干醋来了,以前都干什么去了?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其实萧清最想问的却是,“你为什么回来?”可是她怕听到他的回答是“为了你。”萧清并不是记仇的人,更不会记书澈的仇。可是,当一个人,你对他彻底放弃希望的时候,你重新锚定了没有他的生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时候,他凭什么就这么的空降回她的生活,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萧清没有办法就这么张开双臂欢迎他的归来,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傅斯年。
一想到傅斯年,萧清的头都痛起来。她需要同他好好的沟通一下,把心里话说清楚,不能就这么继续的不清不楚下去;虽然她的职业生涯也许就此打上句号,也好过她这么稀里糊涂的利用着傅斯年。
“明天还有两个面试,都在市中心,离你们律所不远。”
“那我给你叫辆车,你还是快回去吧,太晚了,你明天早晨该起不来了。”萧清说完,就拿起手机开始找车。
“你好像不太欢迎我?”书澈跨前一步,将手机从萧清手里夺下,随手扔进了沙发,身体贴上了萧清的。
“没有啊,怎么会。”萧清假装去追她的手机,借机从书澈身边溜开。
“过来,抱我。“书澈转身,朝萧清张开了双臂,命令道。
萧清突然就爆发了。“书澈,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着我发号施令?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在柬埔寨找到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我是自己送上门的贱人,对不对?你死活不肯跟我回来,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我有做错什么,我已经付出了的代价了,好不好?我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自己的新生活,你凭什么非要挤进来?别跟我说,你需要我!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从头到尾,你需要的就只有你自己!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不光是我,你从来也没有考虑过你父母的感受!我是欺骗了你,你想我怎么做?告诉你我手里掌握着指证你父亲的重要证据吗?告诉你我的父亲会将你的父亲绳之以法吗?”
萧清停下来,喘着粗气,觉得骂得还不够解气,“我们都是学法的,法律面前只有守法违法,只有对错,没有人情。你过不去你的人情关,你过不去好了,你觉得是我辜负了你,你来骂我,惩罚我好了,我都接受。可是你却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连你的父母你都不要了。你知道你母亲被迫搬家的时候,连个搬家的卡车都找不到,是怎样的狼狈吗?不是后来缪盈听说了,找人去帮她的忙,一个老人家,就只能抱着自己的铺盖从你们原来的别墅去新家!你的父亲听说你找不到了,伤心的在监牢里整整一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看着书澈脸上的表情由懵懂无知变成伤心难过,萧清心里感到痛快的同时,又针扎似的难受。“好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还是走吧,我需要些时间,还有一些个人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不知道现在我应该怎样对你,真的不知道。”
“萧清,我, 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书澈急忙的说。
“书澈,我们现在都不够冷静,你先回去吧,我不想现在听你的表白。我早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了,没有你的爱,我也还是好好的。你不能就这么硬挤进我已经按部就班的生活,这对我不公平,对你也是。”
书澈默默的看着萧清,他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萧清是真的在下逐客令了。书澈转身走到门口,换回自己的鞋子,回过头对萧清说,“那我走了,再见。”萧清静静的看着他走,什么都没有说。门砰地一声在书澈的身后关上,将书澈彻底隔绝出了萧清的世界。
书澈走出萧清家的居民楼,沿着街道,寻找着出租车的踪迹。他没有注意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在盯着他,见他上了一辆深夜寻客的出租后,拨了个电话,“他在那里待了大概不到十五分钟,对,只有十五分钟左右。出来时,手上什么都没有。人看上去很不开心,一直垂着头。女的没有跟出来。 。。。。。。现在上了一辆出租,往城郊方向去了。出租是路上随机叫的,对,不象是提前预订的。”
第二天,萧清正常上班。会议室里,几个面试官开始讨论昨天的面试印象。这次要招收的实习生有三个,有两个律师已经被指派做导师,所以,这两个律师先从六个应聘者里选出了自己比较满意的对象。第三个实习生,算是给所里其他律师打杂的,需要大家一致推选。对书澈有好感的意见不少,但是更多的人对一个叫李普林的人的印象更好,他的资历虽然赶不上书澈,人可是表现得比书澈更吃苦耐劳,更适合这个实习生的职位。轮到萧清发表意见时,她只是强调了一下美国的教育背景对律所未来的国际定位更贴近一些。
就在大家各自发表意见的时候,老周突然推门进来,“怎么样,人选定了没有?”
主持律师将两份有争议的简历递给老周,“这两个人选,大家还在讨论,有点难以取舍。”
老周翻了翻简历,放下了李普林的,认真翻看着书澈的,频频点头,“就这个吧,书澈,背景更贴近些,人长得也精神,律师也是要靠脸吃饭的嘛。”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萧清,眨了眨眼。
萧清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老周的这个突然的决定似乎同自己有关;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萧清没有想到的是,昨天晚上她将书澈踢出门的决定,反而成就书澈得到了律所的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