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李延祚——青城记事 第五章 融合 第九节 陈曦晓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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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曦晓

        李延祚正在遐想,兀地听到侍者招呼客人的清亮话语,抬头望去,眼睛为之一亮,只见秦虎昂首阔步走进餐厅,身旁跟随一个曼妙女士,那女郎身着乳白色的风衣,里面的淡玫红的短衫尤为醒目,不知是淡施朱粉的原因还是被淡玫红的衣衫反射的,女郎面似桃花,两个浅浅的笑靥挂在脸颊上,她的出现,像一股春风扫过大厅,大厅里其他人都侧目相向。李延祚连忙起身招手相迎,秦虎将女士介绍给李延祚,说这是陈曦晓女士。李延祚这才认真扫描老友的情侣:虽不能令人惊艳,但也不失妩媚,是那种让人觉得安全可亲可以与之做窝做巢的人儿。

         陈曦晓一坐下就问:“怎不见端木女士?”李延祚纳闷,心思怎么她也知道端木,随口回了句:“端木回美国去了。”陈曦晓一声叹息,说了句:“可惜了!”李延祚听出这声音有些怪怪的,不像出之内腑,他扫了秦虎一眼,见秦虎注视窗外。李延祚问:“这么说陈女士也见过端木葳蕤?”陈曦晓说:“虽未见其人,但彩照足使人神魂颠倒。”李延祚说:“照片和真人是有区别的,这里面有摄影技巧,相貌平平的人也可能被照成天仙……”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只听见入口处有人哄嚷:“秦总呀!到青城也不让手下打个招呼,害得我们几乎找遍了青城。”李延祚放眼望去,只见一行四五人正向他们的餐桌走来。秦虎的脸色冷下来,低喃了一句:“一群苍蝇。”陈曦晓马上撒起娇来,拉着秦虎的臂膀晃了几下,“有这么比喻的吗?他们是苍蝇,你是什么?”李延祚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群人来到餐桌前,秦虎这才勉强起身,和前面的一个光顶的人拉拉手,又坐下了。光顶说:“秦总,你难得来青城一次,我和杨书记听说了,在全市宾馆搜索了一遍,才赶到这儿为你接风。就在这香宫的私家餐厅,青城的最高档次。”他指指里面的一个包间。秦虎说:“我同学已经在此为我接风了,还是改日吧!”光顶瞅了李延祚一眼,见李延祚穿着得体,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试探着问:“敢问先生在何单位就职?”李延祚一眼看穿了此人的心思,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强忍了下来,佯装轻松的姿态,拉长声音说:“省委……”光顶一听,顿时露出笑脸,近似谄媚地说:“那就请你也光顾我们的接风宴,如何?”李延祚话锋陡转,“听我把话说完,我是在潜江省委领导下的潜江发改委领导下的一家……”李延祚还没说完,光顶已露出一脸的不屑,根本不在乎话语里的讥讽味,他对秦虎说:“请秦总过去吧,那里的条件比大厅好多了。接风哪能在大厅呢,乱哄哄的,不够档次。”秦虎急忙摆手,“这样不好,太失礼了。还是改日为好。”李延祚接过话语:“秦虎,你还是去吧,看来这位先生找你有正经事,当今的世道,谈正经事是要关起门来的。”他把关起门来几个字有意拉得长长的,眼睛还盯紧了光顶。光顶这才拿正眼看李延祚,知道此人虽是企业中人,但肯定和秦总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不会直呼其名,也绝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蔑视甚至羞辱他这个地方要员,但他又不想在此时此地败在这个企业人的手下,“秦总,还是到里面去吧,你看,我们局领导班子全体都在这儿,总得赏个面子吧!”秦虎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只好说:“刘局长,你们先去坐下,等我和同学喝一会儿,就到你那儿去,肯定去。”光顶听秦虎这么说,只能极不情愿地退走,但脸上还是挂着笑。

      李延祚似笑非笑,轻轻地摇摇头,“乖乖,领教了什么叫位高权重。北京来人,就是不一般。”秦虎说:“得了,你再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二把手、三把手,真的是一把手出京,人没到,信息早传了过来,那阵势会令你震惊。我看你至今还是满身的书生气,给你个忠告,这样人你万万不可得罪,他们什么没谱的事都做得出来,突然拉你的闸,还会把屎盆子扣在你头上。”李延祚说:“你当我没想过这些吗?他和我隔远了,手伸不到我们那儿,尚书管不了打更的,县官不如现管。”

       李延祚招呼侍者过来点菜,侍者把菜谱递来,李延祚又把菜谱转给秦虎。秦虎用手挡了回去,“你是东道主,我哪知道此处有什么好吃的。”李延祚又把菜谱递给陈曦晓,陈曦晓说:“虎哥说了,你还是捡当地特色菜点几样,他就喜欢吃特色菜。”李延祚挠挠头,“我哪里知道这地方有什么特色,来吃饭都是办公室的人点好,吃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还是让侍者推荐吧。”他望望侍者,“你当家了,我这朋友十年没见。你得让他留个好印象。”侍者说:“知道了,你这朋友不一般,那刘局长每次来都前呼后拥,头昂的高高的,还是第一回看见他低三下四。今天的菜我会尽心安排,都是本店大厨的拿手菜,包你们满意。除此以外,我特意推荐一道菜,是南太平洋的深海牡蛎……”秦虎马上伸手做出停止的姿势,“得,不要这菜。在钓鱼台国宾馆吃过,吃多少拉多少,一点没得还贴了老本。”陈曦晓咯咯笑起来,“内裤扔了好几条呢!”秦虎翻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是在餐厅。”陈曦晓马上收起笑容。侍者又询问喝什么酒,李延祚觉得秦虎带女友来,处于珍重女性的考虑,自然要把女友摆在首位,问秦虎:“是要玛歌堡还是欧帕依堡?”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端木曾告诉他,玛歌堡代表端庄淑女,欧帕依堡代表小家碧玉,他也想以此试探秦虎餐饮艺术的深度,秦虎狡黠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拉图尔堡吧。”李延祚心中明白了几分,再次掂出了陈曦晓在秦虎心中的分量,他瞟了秦虎一眼,见秦虎有意挺挺胸脯,那意思是他是个顶级硬汉,于是就对侍者说:“来两瓶拉图尔堡和一瓶玛歌堡。”侍者说:“那就拿04年的怎样,时间和价格都居中。”李延祚点了点头。

        这日,他们的菜上的特别快,不一会儿八个菜就摆到桌上。秦虎说:“不要再上了,这么多都吃不下了。”陈曦晓也说:“浪费了挺可惜。不要上了。”李延祚说:“服务生心里肯定有数。我们的任务是把它消灭,越彻底越好。”斟酒的小姐说:“这位先生说得对,为你们点菜的是我们领班,本店的菜肴讲究的是品质和口味,这些菜你们能吃得下。你们只剩下一道大菜没上,这道菜需要时间焖制。不过,你们还得感谢刘局长,他吩咐大厨,让快给你们上菜。为的是……”尽管小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延祚已知道下话是什么,于是问道:“这么说刘局长在这儿混得很熟了,连大厨都得听他的?”小姐说:“电霸哪个不怕呀?况且他还是这儿的常客,得罪他不是自断财路吗?我们经理见了他都点头哈腰,甭说大厨了,他又不想丢饭碗。”

       三人边吃边聊,背靠大门的李延祚突然见陈曦晓两眼直直地盯着门口,他不由地扭过头望去,只见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头插二朵鲜花,身着低胸长裙,皮肤白嫩,乳沟醒目,青黛色的烟熏眼妆尽显目光深邃,一个艳字怎能了得。一侍者见此人进厅,忙引导其走进刘局长的包厢。李延祚转回头,只见秦虎腰杆笔直目不转睛,陈曦晓的眉心皱了皱。

       不一会,刘局长的包厢内传出绵绵歌声,应如杜牧笔下商女的歌喉,这歌声在灯红酒绿的大厅内飘荡,散发的是欣喜还是忧愁,每个食客自有体会,有一点是肯定的,盛世之下绝无亡国的忧虑,情呀爱呀多唱几句,添添酒兴未尝不可。山外青山楼外楼,溪湖的歌舞又何曾休过,几度衰败,几度繁华,衰败的人盼望繁华,享受繁华的人又何必去想衰败是怎么回事儿,大好的河山,怎能被几声歌舞唱败了呢?林升想大发了,小人物也配杞人忧天?

       秦虎喝酒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一会儿,一瓶拉图尔堡喝光,另一瓶也所剩不多。陈曦晓拉拉秦虎,“你慢一些喝,不要辜负了窗外美景、瓶内美酒和主人的深情美意。若论喝酒地方,怕没有比这个地方更适合会友的了,你看窗外,青山如屏湖面如镜长堤如带拱桥如虹,应了天堂之地的美誉。”李延祚看看陈曦晓,心思这个女人还颇具文墨,顿生敬重之意,便说:“你只说了三美,应加上你,这是美意美景美酒美人四美具。来,我们再干一杯!”陈曦晓说:“美意美景美酒是真的,我算不上美人,充其量一贤妇而已,还得虎哥不见弃,侥幸不成怨妇。现暂且充一次美人,为你们斟酒助兴。”说罢她示意侍者将酒瓶放下,取过来,在他们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又将自己的杯子里也倒满,她举起酒杯,满怀深情地说:“雨青哥,虎哥,小妹在此敬你们一杯。祝雨青哥与端木早结良缘,我和虎哥……”她话没说完,只见刘局长急匆匆赶来,一把拉住秦虎,“秦总,该到我们哪儿赏光了,弟兄们都等急了。”秦虎看了看李延祚,目光充满期待,李延祚只好说:“那你们就去吧。”秦虎站起来跟着刘局长就走,李延祚不解地问陈曦晓:“你怎么不去啊!”陈曦晓失望地说:“他们没邀请我啊!”李延祚愤愤地说:“秃驴无礼!实属可恶!”陈曦晓说:“他不邀请我,是有原因的。嫌我碍事。没见那歌女吗?”李延祚问:“他们不知道你们是结伴而来?”陈曦晓说:“他们只知道虎哥还没结婚。谁知道他带来的是准伴侣还是过路客?弄不好他们还会以为我就是一插座。”

       听到插座二字,李延祚不解何意,细细想想,豁然开朗,感慨陈曦晓的率真,不知此词是她借用还是杜撰创新,他不想和一个初次谋面的女士谈论此话题,“你和秦虎相识几年了?”

        “四年还差七天。”

        李延祚心中一惊,这哪是谈恋爱,是在数日子。他再次将眼前人扫视一遍,只见她眼睛亮汪汪,忧郁挂在眉心,看看她的装束,既非官员又非白领,身上倒是冒着一股文气,随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长话短说吧,他父亲生病住院,恰好和我父亲住在一病房。大概是我护理父亲尽心,感动了他的父母。他父母出面介绍,我们由此建立了恋爱关系。”

       李延祚的敬重和关切之情又添了几分,一个能尽心服侍上人的人,品行不会差。以秦叔和罗阿姨的人品和眼光,他们看准的人,应当不会有错。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向看重秦叔和罗阿姨,视他们为知己。自己和秦虎也是一对好友,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度过了中小学的时光。那时候,他们无话不谈,意气风发,粪土当年万户侯。在他的印象里,秦虎善良正直,是可以信赖的人,但岁月究竟将他雕饰成什么样,却不得而知。出于关切,他的问话有些直率,“你们现在的关系怎样?”

        陈曦晓叹了一口气,“凑合吧。”

        “婚姻可不是凑合的事啊!”

        “他应当是爱我的,只是不愿让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锁。”

        “他视婚姻为枷锁?为什么会这样?婚姻的本质是繁衍和相应的责任。”

         “繁衍?责任?太传统了。现在可不是这样。现在有人把性摆在首位,繁衍是次要的。婚姻作为繁衍的手段,自然又当退而其次了。”

        “秦虎也是这样?”

         “我承认他是一个好人,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最好的人,有思想,有毅力,同时还有一副侠骨。这也是我舍不得放弃的原因,但是我还是有忧虑的,害怕他某一天突然被习惯势力吞噬了,也就是说跟那些人学坏了,把我抛弃。那些人太坏了,坏得不能想象,比如说,他们既想采花又怕染病,就伙用一个情妇。当然还有另外原因,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床上功夫了得,觉得一个人独自占用了,是极大的资源浪费,他们想很好地配置这份可贵的资源,让她发挥独特地社会效益。”李延祚大吃一惊,“这么说网上所说的‘情妇门’不是空穴风?”陈曦晓说:“这绝非杜撰。他们圈子里什么肮脏事都有,难以想象!典故有‘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之说,我则说现世是‘染缸之内岂有白绢’。那是一群被超级待遇宠坏了的超级国民,我怕虎哥在里面浸润久了,失去了思想和个性,变成同类。”她看看窗外,无限忧愁地说:“人不是青山,会老的。我二十八岁,已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哪有近三十的男人还是单身?如果有,也只是二类人,一类是上帝眷顾有加的出类拔萃者,另一类是脸上有恶疤、四肢不全缺的人。所以,我是在赌博,拿自己的一生来赌博,就是赌他这个人,如果赌不赢,结局会比远处那个香冢里的幽魂更加凄惨。”她指指西泠桥畔的慕才亭,“我在图书馆工作,研究了一辈子词语,至今才算明白了‘名分’一词的分量,它比同居三年的时间累计起来还要沉重得多。压得我上吊投河的心都有。”

        李延祚心中一阵颤抖。

         “今天上午,他去你那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慕才亭徘徊,一片落叶都会引起我伤感。与其说是在为苏小小悲伤,不如说是为自己悲伤。”

         “你为什么不和他一道去我那儿?”

         “他去拜神,关我何事?”

          李延祚似乎明白了一切,脸色阴沉下来。

          “他来的时候就和我说,端木葳蕤太漂亮了,是那种见了就会令人仰幕,仰慕得凝声屏气,仰慕得不敢追求的人。看一看都是福分,他还为你担心,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有福分承受这份艳福。为此,他还带了一份礼物送给你。你看,他在这方面是极其开放的。”

         李延祚释然,脸上刚刚绷紧的肌肉忧松弛下来,“什么礼物?”

         陈曦晓的脸骤然绯红,“收到礼物,你不就知道了吗?那东西很管用。”

         李延祚大体上知道了是什么礼物,无非是壮阳的鹿鞭驴鞭之类。联想到自己渴望得到端木时的发疯发狂心态而导致器官功能紊乱,觉得秦虎的性经历非同一般,肯定有类似他和端木的情况,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那种能让秦虎惊艳而畏缩不敢随意采摘的人。

        包间内的歌声高涨了,还不时传出男人爽朗的笑声和喝彩。李延祚情不自禁地向陈曦晓望去,看到的却是她的侧面,长长的睫毛下晶莹闪亮,鼻子尖下的远景是西泠桥,那长长的引桥,像一部长卷,述说着怨妇的凄然。

        李延祚心里酸酸的,为陈曦晓处境担忧,诚心希望她能获得成功,也诚心希望天底下在成功人士身边生活的女士都能免遭类似陈曦晓这样的担忧,特别是那些已经嫁给成功人士的妇女,希望他们不要饱尝酸楚和忍耐寂寞。羡慕、追逐成功人士,是多数妇女的必然之路,谁也不会把终生幸福押在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身上,可是又有谁会想到,三十岁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的分水岭,男人越过这个分水岭后,身价与日俱增,而多数的女性越过这个分水岭以后,十之八九会变成无人问津的明日黄花。因此,羡慕和追逐成功人士,可能是一个一旦陷入就无法逃脱的陷阱。与其这样,还不如嫁给一个平民,平民的生活虽平静无奇,正因为它平静,可以使人细细咀嚼幸福的滋味,急功近利的人静不下心来体会幸福,因为幸福是一种感觉,源于生活的一些温馨细节,一句话,一个传神的目光,一个特定的动作,甚至见到一株自由绽放的花朵,都能酿成幸福的汁水。

        包间里的歌声骤然停止,接着传来一阵嗲声嗲气的撒娇。这声音在李延祚听来刺耳无比,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想闯进去把秦虎拽出来,然后训斥他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真心爱他的人,即将起身的时候,理性又制止了他,觉得管得了一次管不了长远,况且秦虎是他十年未见的挚友,即便劝阻也应当心平气。他正在犹豫间,只见陈曦晓抓起了酒瓶,把自己的杯子里倒满,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他伸手把酒瓶拿过来握在手中,等陈曦晓喝完了杯中的酒,他说:“酒无法解愁,还是慢慢喝,喝出你这个知识女性应有的品性和风采来。让美酒在你腹中和昔日喝进的墨水一切发酵,催化成一株盛开的墨菊。”

       陈曦晓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之后感激地看着李延祚,“雨青哥,你说得对。”她说着把酒杯放在了李延祚的面前,“请你再给我倒上,我要喝得悠闲一些,不能让那秃驴见笑了。”二人慢慢地品尝波尔多葡萄酒的芬芳,细细地叙说天南海北的故事,时间在酒杯上下抬动间分分秒秒的流逝。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包厢的门打开了,秦虎被人架着走出来。刘局长匆匆走过来,以吩咐佣人的口吻对陈曦晓说:“秦总喝多了,你照看一下吧!”陈曦晓低头不语,转而端起酒杯摆在唇边。刘局长又催促了一遍。只见陈曦晓扬起手把一杯酒劈脸向刘局长泼去,义正严词地斥责道:“没教养的东西!你喊他喝酒的时候,正视了我的存在吗?想必你也是妇女所生,在家中也是这样对待妇女吗?难道你家的妇女都是插座?”血红色的葡萄酒把刘局长染成了京剧中的大花脸谱一般,不同的是京剧花脸没有光顶一式,而刘局长的光顶在血红色的葡萄酒衬托下熠熠闪亮,成为香宫内特殊一景,引起周遭一阵低声斥责和蜚语。刘局长不停地揉眼,越揉视力越模糊,身体竟然摇晃起来,像盲人行路,如果不是他的司机及时赶来扶住,兴许会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李延祚一边似笑非笑地观看刘局长的狼狈相,一边慢腾腾地站起来,“曦晓,我们去外面走走!”陈曦晓应声而起。二人头也不回,扬长离开香宫。说是离开,但他们并没有离开饭店的意思,而是不约而同地在一束竹丛旁停下。他们注视着几个人把秦虎往房间搀。不一会儿,他们惊异地看到另一个人带着那个歌女匆匆向房间走去。陈曦晓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显然她在犹豫现在要不要出面,毕竟和一个风尘女子正面冲突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如果不去,一旦那个歌女得手,很可能会毁坏虎哥的一生,谁知道刘局长安的什么心。李延祚理解陈曦晓的二难境地,不紧不慢地说:“为什么不给秦叔叔打个电话?我想他是认识秃驴的。”

        陈曦晓的电话打出不久,只见刘局长慌里慌张地赶过来。一会儿,那个歌女从楼道里摇摇摆摆地出来,她嘴里叼着香烟,屁股一扭一扭,高跟鞋咔咔地响,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不,我们去走走,他只要喝多了肯定呕吐,让那帮人当一次孝子。”

            “去哪儿?”

            “去苏小小墓,凭吊一下那可怜的丽人。”

            “以你此时的心情,还是不去为好。要知道,你不是苏小小,秦叔叔也不是阮道。”李延祚打了一个果断的手势,“送一句话给你: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装着爱卖不卖的样子才行。”陈曦晓感激地望着他,“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见了他,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李延祚说:“学着点,感情有时需要理性的支撑。我们还是去这儿的咖啡馆小坐。耽搁的时间不长,秦虎那儿需要你,你也可再次扬威,让这帮可恶的人抱头鼠窜一次!”

         他们一同去了咖啡馆,要了二份卡布奇诺,边喝边聊。无奈他们心里都装着事,既没品出这上等咖啡的香味,也没聊出什么切实的话题。恍惚间半个小时过去了,陈曦晓告辞回房,可能是她心里憋着气,走得匆匆忙忙。

          李延祚在大厅的报刊架上取一份报纸,坐到面朝电梯口方向的沙发上,与其说是浏览报纸,不如说是想以此遮面。不一会儿,只见那几个人匆匆而来,刘局长铁青着脸,司机在一旁操着越语帮闲,“个恁嘎厉害,几至一泼妇!浓勿要和伊一般见识。”

         李延祚露出了笑容,陈曦晓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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