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加西海岸的很多野花是以名人来冠名的,比如Herb Robert (罗伯特草), St. John’s Wort (圣约翰草), Joe Pye Weed (乔派草), Sweet William(甜蜜的威廉), Solomon’s seal (所罗门的印章)等。
另一方面,某些野花虽然也用到了人名,却非常大众化,比如creeping Jenny (爬行的珍妮)和 Creeping Charlie (爬行的查理)。
刚刚来加拿大的新移民起英文名时也非常纠结,想取个好听的朗朗上口的,又最好不要与大多数人重复,还要包含着好的意义。可是思前想后,大多数人的英文名字还是太普通了。我的手机里就有两三个Jenny Zhang 和Charlie Zhou, 为了将他们区分开,我只能在名字后面加注“地产经纪”“银行同事”等。也有人分别给野花起名Jenny和 Charlie的,并在名字前加上形容词 “creeping” (爬行的),一是为了说明它们是匍匐形的草本植物,二来也是为了与其它的珍妮和查理区分开吧。
人们常常将野花珍妮和野花查理相提并论。那种叫“珍妮”的野花,还有个绰号moneywort (金钱草),顾名思义,就是叶子的形状很像钱币。与珍妮相对应的野花“查理”,又名ground ivy (金钱薄荷),叶子也是钱币状的,叶缘呈扇形,将叶子揉碎了,散发出一股薄荷的清香- 它本来就是薄荷家族的成员。
珍妮和查理住的很近。我去鹿湖公园散步时,在湖边的木栈道两旁发现了珍妮和她的姐妹们。珍妮是个矮小的姑娘,身子骨明显“缺钙”,只能匍匐在地,柔嫩的茎叶向四周延伸,最长的茎约为60厘米。她喜欢喝水,一定要生活在潮湿的地方,所以经常出现在靠近湖边的湿地上。一到夏天,她开出金灿灿的杯状小花,向路人点头致意。你以为她正唱着欢乐的歌谣,凑近了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轻声抱怨呢:“哎哟哟,这么强烈的阳光,快把我的叶子烤焦了,赶紧多补充些水份吧!”
(爬行的珍妮,也叫金钱草,过路黄)
珍妮的老家在欧洲,几百年前的欧洲移民将她的种子带到了北美,作为愈合伤口的草药。她在野外玩得有点任性,几场春雨之后,身躯迅速膨胀,一片芳草萋萋,却不小心侵占了其他原生植物的地盘,为此上了某些区域的杂草清单。珍妮有些不好意思,赶忙用歌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喔,你也可能不相信。”
珍妮最不喜欢被中国的老中医称作“过路黄”,这个名字好土啊,一下子把她叫老了二十岁。老中医告诉大家,过路黄最为主要的功效就是清热解毒,同时还有利湿的功效。可以将过路黄直接泡水喝,不仅能够抗菌消炎,同时还可以排石、提高身体免疫力。
珍妮打心眼里希望大家不要把她仅仅看成纯草药,毕竟她也算一种花吧,可以用绿色的身躯覆盖了花园里最粗糙的角落,不需要你的关注,很快葳蕤一片,绽放出天真烂漫的小黄花。北美的花迷们最终明白了她的心思,将她请进花园作为一种强健的地被植物,或者移植到吊盆里挂在房檐下欣赏。
珍妮到处玩够了,还是觉得湖边的湿地最好。她长在那里,虽然一辈子无法欣赏高山的巍峨雄奇,却能长久陶醉于湖上的烟波浩渺。而且,她可以离查理那样的近。
查理和珍妮一样,也是作为一种拥有多种医学用途的草药被欧洲移民引进北美的。虽然被称为“creeping Charlie”(爬行的查理),其实他比珍妮高多了,甚至身长可达60厘米。查理是个帅哥,生活在离珍妮几百米远的草甸上,四棱形的茎,叶色丰富,从墨绿到紫色皆有,紫色的唇状花每两朵对生在一起,上唇直立,下唇伸长,一副夸张表情。中国的侠客们叫他“活血丹”,携着他行走江湖,用来治疗刀伤剑伤。查理很得意,因为他让无数怀揣侠客梦的人想起了刀光剑影下的儿女情长。查理比珍妮更加调皮和顽劣,除了有性繁殖,还能靠根茎无性繁殖。他是除了蒲公英外最难被根除的杂草。
(爬行的查理,也叫金钱薄荷,猫爪草)
古撒克逊人用查理来澄清麦酒(ale),直到蛇麻子腾(hops vine)出现并取代了查理的作用,才产生了真正的啤酒(beer)。有人给查理取了个绰号“猫爪”(catsfoot),认为他的叶子的形状和大小酷似猫爪。可是千万别被“猫咪”“狗狗”之类的昵称蒙蔽了,生食查理时要很小心,不能过量,否则会出现轻微的中毒症状。还是将他作为小众的野菜,偶尔做色拉浅尝辄止吧。
乍一看,珍妮和查理的外表有些相像,珍妮矮些,查理高些。珍妮的钱币叶是光滑全缘的,查理的钱币叶边缘呈扇形,这是他们最大的区别。他们是兄妹吗?绝对不是,珍妮是报春花科的,查理是薄荷科的,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他们是恋人吗?每每有人问起这个敏感的问题时,珍妮含笑不语,对你放了一首流行歌曲《老朋友》:“老朋友, 爱与愁,点点滴滴在心头,好想与你像昨日的分享,直到泪流。老朋友, 不回首,挤在一个梦里头,因为朋友像酒 ,越陈越旧,人生越有味道”。
寂寞涌上心头时,珍妮会打开微信与查理通话,以下是他们的通话记录:
珍妮: “查理,最近还好吗?忙啥呢?”
查理:“我挺好的,上次不小心溜到人家的草地上,想恶作剧一把。主人恰巧出来割草,将我的身子割碎了,和其它青草混在一起。结果他闻到了我身上芳香的薄荷味,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的感觉,使得无聊的修剪草坪工作瞬间美好起来。”
珍妮:“哎哟哟,被人摧残得粉身碎骨还能自说自乐?改日请你吃饭压压惊。”
查理:“珍妮,下回你被请进别人家的吊盆里过夏天时,让我跟着去吧。我俩有机会肩并肩挨在一起,妆点美丽的花园。”
……
珍妮和查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自在和随意。
他们是走进了彼此生命的朋友,虽然不常常见面,但只要一联系,对方就会给你很多的安慰和鼓励。
这种友谊叫珍妮和查理,希望你我也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