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下的小鬼儿(下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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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看三秋走了,我对胡兰说:“胡小姐,光哭有什么用,你不和我说清楚老梁是为什么被抓的,我怎么帮你想办法?”

老梁是朝阳区前建委主任,他十六岁时当兵,正赶上解放军渡江战役。他作战勇敢,脑子灵活,二十一岁时就当了连长,也算是老革命了。可就一样,阳气过盛,贪色。他还色胆包天,不分对象、场合,随时都可出击。第一次在南京路上查岗时看着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上海娘们从那高高开衩的旗袍下露出的大白腿,厥起的屁股在大街上一扭一扭的,忍不住去摸了人家屁股。正赶上这女人老实,又看他是解放军,还是挎着盒子枪的官就没吱声。这一下老杨来劲了,竟一下抱住了人家,死死地顶住了人家屁股,一只手还从旗袍的开衩里伸了进去。待到人家喊叫时他自己裤子里也黏糊糊的一片了。关了禁闭降到了排长,他被调到了浦东郊区。他倒不在乎官,仍乐呵呵地在一个乡下姑娘屁股上划洋火,激动之余又刷了浆子。这回把那黏糊糊的东西滋在了人家屁股上,愣是在大白天的把那玩意掏了出来。

这事在上海传得沸沸扬扬,气得陈老总拍着桌子大骂,差点给他毙了。部队里决不能容这流氓了,把他复员转业到了地方。他没提任何要求,只说:“请上级批准我北京,我在上海还得犯这错误。因为我一见着上海女人那光溜溜的腿,眼就发直,听她们嗲嗲地说话,我心就痒痒。”

来到北京,他被安置在了朝阳区政府,一干就是三十年。他这人除了那一个毛病外哪儿都挺好,为人热心,工作勤恳。可到现在也只是正处副局级,为这毛病几上几下。文化大革命都没把他整治过来,区委所属的大姑娘小媳妇他几乎都想摸摸。他的好色在区委人人皆知,大家已习以为常。加上他为人挺好,也就默默地原谅了他,只是给他冠了雅号梁老色。他戴着这外号美滋滋的,只要在和女同志说话前他都一本正经地说:“离我远点啊,别招我犯错误”。知道他的也就不以为然地一笑。碰上风骚点的还故意挺着胸脯往前凑,嘴里还说“你敢,你敢,你个梁老色”。好在他没施过暴力,他好像拿这色当一乐,三两天要是没人叫他这外号他还觉着没劲了。

八二年底在做建委主任时勾搭上了办公室的文秘胡。那时胡兰才十九岁,高中毕业因父亲突然车祸身亡家里只有病怏怏的妈,便急忙找工作。看她每日上下班急急匆匆,午饭从来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一点剩食,老梁起了同情心。这次老梁还真没存任何歹心,是实心实意的同情。他从每天在食堂里给她打饭,到不时地给她贴补零用钱,愣是把这姑娘的心给暖出了爱情。抑或是这姑娘感动得无以报答就以身相许吧,总之俩人睡一块了。可这老梁有家室,他老婆是有严重哮喘的病秧子。胡兰知道他这老婆活不了多久了,她不计较,自己的妈病死后还主动搬到他家去照看他老婆。可八三年严打时,老梁却因此定为流氓罪被判处了二十年徒刑,他那病老婆一急咽了气。胡兰也被轰出了朝阳区委。

胡兰本想等他,可又发现自己怀了孕。便匆匆与一个外地民工结了婚,她要为老梁生下这个孩子,用以报答他的恩情。九二年他从延庆监狱保外就医出来,这女人又回到了他身边,如今这孩子都十一岁了。

老梁以前没孩子,这回凭空有了孩子,还是儿子,高兴得他年轻了十岁。可他这一生一贫如洗,有点权力时除了在女人身上动动心思,从没想过利用手中的权力捞外快。今天,为了给儿子创造点条件,还是胡兰的主意,成立个拆迁公司。利用过去在朝阳建委的关系,要点拆迁活。他舍着老脸找到过去的一些老同事,幸好他为人不错,顺利地拿到了一个个的拆迁活。如今自己也有了车,虽是桑塔纳,有胡兰开着,工作起来方便多了。老少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哪知,前两天延庆监狱忽然来人把他收了回去。

知道了老梁的事,我对这个女人有了好印象。原来我认为她是贪图老梁的权和钱,今天我才知道她是有情有义的女人。我知道老梁给收回去必定是狱方某个领导知道他如今有了钱却没有上供,才把他收回去的,用钱肯定能把他弄回来。我对她说:“胡小姐,你不要哭了,我一定能把老梁弄回来,但可能要花钱。”

“真的?花钱没关系,只要在我能拿得出来的情况下,我豁出去倾家荡产了。”她抹着眼泪说。我真诚地说:“那倒不会,你等着吧,我尽力帮你,有信了我马上告诉你。”

这时葛雅来了,看到泪眼蒙蒙的胡兰对我说:“你欺负人家了?”

我说:“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会欺负女人呢,她是为他老公的事哭。”

“对不起,我不耽误你功夫了,我先走,等你回信。”胡兰出去后,葛雅笑道:“我以为你招猫抵狗的惹出麻烦来了。”

“哪儿啊,我可不会招惹那些动不动跑你这儿哭天抹泪的女人。哟,你怎么好像瘦啦?”

“想减肥,条顺点儿。”

“我就喜欢你这样胖乎乎的还老乐着,跟喝了笑老婆尿似的,那多喜兴啊。”

“我看你是舔盘子(口交)舔多了,那嘴老是滑溜溜的,就嘴儿好使。走,看看这车你喜欢吗?”她拉着我就往外走,迎头碰上了虎子。

“沈哥,门口那辆大奔是谁的呀?S320真牛屄,现在这北京城也没几辆啊!”虎子问我时眼睛盯着葛雅。葛雅拍拍我说:“还能是谁的,咱沈总的呗!”

来到外边一看,果然是一辆黑色的最新款奔驰,美观大方,豪华气派。我惊喜道:“给我买的吗?新的?”

“不是新的,可才跑了八万公里,保养又好。喜欢吗?”葛雅笑呵呵地贴近我脸,看着我说。我发现她比以前瘦了一圈,心想她一个女人一天到晚为倒二手车没命地在全国各地奔跑也够不容易的,抱着她使劲亲了一口说:“上次你说时我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你还真给弄来了。多少钱?”

“先上车,我带你兜一圈。”葛雅拉开车门让我上去,虎子说:“我也试个鲜。”

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在三环上奔跑着,一辆辆车被我们超了过去。葛雅开车爱玩飘儿,车越多时她越爱在车堆子里钻进窜出。我说:“你开这么快,小心警察。”

她笑道:“我就爱和这帮交警逗,就他们那破车那技术哪追得上我呀!”

“记下你车牌,你不是自找麻烦吗?”我提醒她道。她满不在乎地说:“交通局是咱家,我人不用去,一个电话就把事铲了。要不咱敢做这走私车的生意,上牌子怎么上啊?这不到咱手里玩似的嘛。”

看车开到了北三环上,我忽然想起老梁的事年京可能有办法,就对她说:“去小西天,我找年京问点事。”

年京屋里,三四个人刚过完瘾,一个个东倒西歪半眯着眼正侃呢。满屋刚吸过粉儿的那股臭香味,熏得人难受。我说:“嘿,嘿,醒醒。走,到那屋我和你说事儿。”

他懒洋洋地跟我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啊还非跑这屋来?”

“那屋味儿忒难闻,你延庆监狱认识人吗?”我不想在这儿多呆,就直接问道。他想了想说:“不是直接的关系,不过我肯定能挂上钩儿。什么事儿?”

“我一朋友,是那保外的,前两天给收了回去,我想再把他弄回来。”

“这事好办,你等着,过两天我找好人给你打电话。”他说完,忽然摘下手上的表递给我看:“沈哥,你看这表怎么样?伯爵,这块是圆形的,纯白金、满钻,漂亮吗?”

“挺漂亮的,多少钱?”我喜欢名车名表,爱不释手地问道。他俩眼发亮来了精神:“这表在燕莎摆过一块,一百一十八万,在美国卖十五万美金。真正的大款才有这气派,怎么样,咱不来一块?”

葛雅、虎子也围过来同声称赞,葛雅说:“太棒了,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表。”

虎子咂咂嘴说:“棒是棒,可这价也够要命的,原来我就知道沈哥这块‘满天星金劳’就够牛屄的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棒的。”

我看看年京,知道他是想卖我。便说:“我可不是什么大款,戴这表太烧得慌了。”

年京嘿嘿笑道:“沈哥,这你就错了。咱是什么人啊?现代玩主。你这里里外外的都是名牌,就说您穿着这身‘登喜路’吧,是够时髦的了。可您这表还是‘金劳’,如今要说时髦得说‘伯爵’。牛,咱就得要最牛的。”

“可这形状我不喜欢,太软,有点女人味。戴这种表,要是小头倍亮穿得笔挺时髦的,准得像‘好莱坞’那帮二尾子。我倒是看过一块方形的,表带流线型地顺着表盘自然地窄下来,那倒是挺阳刚气派的。”

“你见过这种表?在哪儿?”年京眯着眼问道。我说:“卢锁就带这么一块。”

“你认识卢锁呀?”惊诧的目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迅速地转动着心中的转轴。

当对一个人有所警惕时不流露出来,他往往还以为自己的伎俩多么高明,还在按照一贯的手法表演着,我已看出他在耍着什么小心眼,便想让他使出来。

年京知道卢锁从香港弄来几块伯爵表后,第一个去了卢锁那里。这表是香港仿制的,但无论是机身的用料,还是钻石的质地都是上乘的,工艺也达到了一流水平。但它不是原装的,根本不敢在市场上卖。否则就仿制侵权这一点,制造商就赔不起,但利润贪欲促使着这些商贾们冒险,采取了专门渠道销售。参与销售的这些人都是一些古董商,走的是过去在大陆与港澳之间倒卖古玩字画的地下网络。

卢锁专门从事这种生意,可他公开的招牌是珠宝、佛具商。在王府井百货大楼他有珠宝柜台,西华门还有佛具店,他弟弟还为他管理一个灯具店兼灯具厂。

他知道这种昂贵的表只有卖给那些黑道出身的暴发户,因为那时正常的生意人不会在这方面奢侈的,而这些人都与年京熟识,年京能帮他销售最好不过了。

年京主动找上门正合他意,他进价从二十八万到三十五万一块,总共进了十块。我所说的那种他自己以前就有一块,这次十块当中只有一块,进价是三十五万,卖六十八万。

年京与卢锁商定这些表他包卖了,利润平分。今天他没想到我见过这表而且还认识卢锁,便琢磨着怎样赚了我的钱使我不知道还能念他好。他想了想,决定干脆把底儿亮了后利用我的豪爽和目前求他的事儿来赚我。

“沈哥,你说的这种表只有一块,但我能给你弄来,你要不要?”

“多少钱?”

“凭咱这关系我和你亮个底儿,那款方型的卖六十八万,底价是三十五万。我想来这块圆的,可眼前没钱。你要是能帮我买了这块,以后我这钱还你不说,连你这块也按底价给你。你那朋友的事我包了,到时准把人给你捞上来。”

我一想这样可以,就算我六十八万买了他一块伯爵表吧,况且我真喜欢这表。想到此我说:“我给你七十万,其他也不问了,一会我让葛雅拿支票来找你一块去拿表。关于延庆的事你找好了人,给我来个电话。”

“行嘞,还是沈哥痛快。”他高兴地笑道。我说:“那我们走了。”

回来路上我问葛雅:“你这车多少钱?”

她说:“我是五十五万买的,当然就和你要五十五万。我还能赚你的吗?”

“那你也不能白跑啊,你随便要点,让我心里也舒服舒服。”我想和葛雅认识时间最长,在我还没做生意时就对我很好。可自己却没对她有过什么表示,但在心里我们俩都有同感,见不着时就想,见着了就乐。只是在我和瑞云同居后,她曾问过我这样一句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人呢?”当时我还玩笑地说“我一直就喜欢你,光你这俩大2(读在乐谱上的发音,乳房)我就爱不够”。她正色道“我没跟你逗,别老跟我耍贫嘴” 。我第一次见她面带恼怒,惶恐的我竟说不出话来,当天我们默默地分了手。很久我都没好意思给她打电话,过了一段她再来找我时又那么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了。

“哎,你倒说个话呀。”看她半天没回答,我催道。她头不偏眼不斜地直视着前方,说:“我懒得理你,想赚钱这车就不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能知道我的心就好了。”

说罢她一踩油门那车嗖地一下向前飞去,我知道又伤了她,呆呆地一句话不说了。

到公司我给葛雅开了两张支票,在写她那张时我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别找骂了,就乖乖地写了五十五万。

葛雅走出我办公室后又回来搂着我脖子,仰着头对我说:“你有多久没和我在一起了?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走,到我那儿去,我想你了。”

我什么也没说,低头吻住了她,久久才把嘴离开,看到虎子进来了,她欢快地离去。

“沈哥,我以前认为这帮女的图你钱,长了我发现你接触的女的还真没一个图你钱的。我就纳闷,你用的是什么手腕啊?”

“咱们之间是钱的关系吗?要是钱的关系咱走不到今天这么近。女人也一样,用钱买的就是一时一事,只有交心的才能长久。哎,你问这个干嘛?想勾搭女人啦?这可不是你虎子该用心研究的事儿啊!”

“哪儿啊,我是那色迷瞪眼的人嘛,我只是看见葛雅对你这么铁觉得怪,随便问问。”

“就为这事也值得跑我办公室一趟?”

“哦哦,不是,我想起我在延庆时有个队长汪春憨和我特好,前几个月升科长了,还特意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本来我应该去看看他,今儿你和年京一说,我就想他成不成,是不是狱政科长官小了点?”

“县官不如现管,就是这对口的最管用,又快又省钱。明儿你就去,我给你十万现金,把这事办了。”

“用不了这么多,我倒是听说我们那儿有个保外的是花了钱,不过就两三万。”

“那更好,我不管你花多少,只要事能办成,剩下的你拿着就行了。”

“沈哥,我想让你和我去,也让汪科长看看我大哥多牛屄。再说我也不会谈这事。”我想了想说:“行,我明儿就和你去一趟。不过钱还是你拿着,给也是你给,还别当着我给他。”

“行,沈哥,真给兄弟作脸。那明儿咱一早就走行吗?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我本来想给胡兰打电话,和她定好时间,再让虎子通知汪科长,一想干脆不和她讲,等办好再说。便对虎子说:“明早七点你在北太平庄等我。”

葛雅回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她将那表递给我说:“您花这么多钱戴在腕子上,小心让人家把你手砍了去。”

我嬉皮笑脸地说:“那咱俩可都难受,这俩大球我不能同时享受了。”

“去你的,哪回你老老实实摸了,还不是吃着一个摸一个的。今晚上我就不让你碰。”她挺着胸对我说。我急忙拿起电话说:“你早说呀,我刚给黄瑞云打过电话,说今晚上去延庆,不让她接我来了。这还得打电话叫她来。”

她一步奔过来攥着电话说:“你有时怎那么笨啊,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其实女人情急时倒是连玩笑都不会开了,葛雅反应那么快的人都没听出我在逗她。我笑道:“我还没打呢,现在是要告诉她今晚上不回去了。”

这一夜我才知道葛雅这么爱我。她说我天天这么忙太累了,不要我动,一切都是她主动。可不知为什么我对她始终是两种关系,一是情欲,二是哥们,总也不能有两口子的想法。

完事后我睡得香香的,她却抱着我一夜不眠。

第二天她开起车来依旧那么精神,一点不像一夜没合眼的人。

我们到了延庆监狱时,汪科长已等在那里,虎子一下车就对他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大哥沈猛。”

和汪科长握着手,我说:“听虎子说他在这儿时您对他非常好。”

到了汪科长办公室,我们就老梁的事谈了起来。从聊天中我知道老梁的事不难办,就对虎子使了眼色,然后说去厕所,给他俩留下单独的机会。

我故意在外面多呆了会儿约摸二十分钟才回去。一进屋汪科长就说:“我现在去叫梁森宝(老梁)来,你们见个面。不过最好不要和他讲他马上就可以走,或者根本别提此事” 。

“这样吧,我见不见他并不重要,既然该办的事办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公司还有很多事。”

从延庆回来的路上我就给胡兰打了电话,让她等我通知接人。她简直不敢相信,反复问了几遍,最后说:“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呢,花了多少钱?”

我说:“钱不着急,等老梁回来再说。”

虎子看我挂上电话说:“我给他五万他不要,好说歹说收了三万。弄的这七万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我笑笑说:“我不是说过了嘛,这些是我给你的,至于你给谁多少我根本不想问。”

“现在去哪儿?”葛雅问我。我说:“回公司,还能去哪儿?”

“噢,我说你这人怎么有时是真大方,有时又抠得让人生气,连顿饭都不舍得吃,你想饿死我呀!”

“噢噢,我给忘了。吃吃,你说去哪儿吃吧,随你便。”我这才想起还没吃饭。虎子说:“你们在北太平庄停一下,我得下车,就不去了。”

虎子很懂事,他知道葛雅想单独和我多呆会,就说有事下车了。虎子下车后,葛雅把车开到了地安门大街,带我走进了一个居民院内。我奇怪地说:“这是什么饭馆啊?”

她说:“正宗的家常菜馆。”

这院是狭长的院落,一溜北房从东至西。她带我走进最里边两间,这是用木板作墙围成的单独小院。推门进去是一间自己盖的厨房,她绕过厨房直接推开屋门,喊道:“妈,沈猛来了。”

跟着她回头对我小声说:“我妈差点作了你孩子的姥姥,你看在这情份上给我点脸叫声妈。”

“哟,沈猛回来啦,葛雅老说你在外地做生意没工夫回来,进来让我看看我这姑爷有多俊。”这五十来岁的妇女声音、长得都和葛雅太像了,也是那么笑呵呵的使人一见就感到很亲切。

我面对着这张慈祥的笑脸却怎么也叫不出口,我没弄明白葛雅这话的意思,可看着这妇人那期待欢喜的目光,我使劲地鼓动着嘴唇,不知是否说出了这‘妈’字,脸憋得通红。

“哎,老听葛雅夸你,是挺招人爱的。好,好,我闺女有眼力。唉,你要在北京那孩子哪儿至于掉了啊。”这回她妈说的话我听明白了,可心里更糊涂了。莫非葛雅为我怀过孕?

“你们坐着,我弄饭去。”她妈妈说着上厨房去了。我马上问葛雅:“怎么回事啊?”

她没有了以往的笑容,低下头说:“你知道为什么去年有半年我没见你吗?是怀上了。我看你都四十多了也没孩子就想为你生一个。在咱们刚认识不久时我就曾和我妈提过你。我妈以前一和我提再找一个,我就不爱听,一看我主动提起你高兴极了,老催我把你带家来让她看看,我就一再推托。你和黄瑞云同居后我不提你了,我妈一问我就发脾气,吓得她再也不敢提了。这时我发现我怀孕了,决定公开的生下来养着。在肚子没显出来之前我又开始和我妈提你,把你说得比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好。我把每月给她的钱也说是你给的,当然比以前多了一倍。可是有一次我去青岛提车时摔了一跤,还就那么巧,回到北京的当天夜里就流产了。在医院我妈问我你怎么不来,我说你在深圳做生意呢。昨天我一夜没睡,看着酣睡中的你,我亲了一夜,甚至亲了你每一根汗毛。今天我决定带你回家来让我妈看看,你是值得我为你付出一切的。我知道,咱俩不会有结果,但你记住,我永远爱你,不管到什么时候,你相信吗?”

我真的没看出来在她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背后竟然这么深沉。我说昨天一见她就感觉她瘦了许多呢,我紧紧地抱住她,深情地吻着。

她妈妈进来了,手里端着菜,看到我们这么忘情地相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了那里。葛雅看到他妈发愣,说:“看什么,你和我爸没亲过呀?”

“我没看,我---我是不知道把菜放哪儿。”她妈妈有点儿语无伦次,忽然醒过味来骂道:“死丫头,我看沈猛一来你长行市了。哪有当闺女的这么和老家儿(长辈)说话的,整个二百五。这要是当着外人不让人笑话死。”

“还说我长行市了,我看是您,他要不在这儿您敢骂我?”

娘俩说完都哈哈笑了起来,这顿饭我吃得很香,老北京做的饭就是味道老到,一个醋溜白菜让你感到它地道的北京家常菜的醇美亲切。

“妈,今晚我们不走了,就住您这儿,省了您一个人老喊闷得慌。怎么,不欢迎啊?”葛雅故意绷着脸说。她妈妈乐呵呵地连连说道:“这还用问吗?我巴不得呢!你们俩睡里屋,我睡外头。”

她妈妈去厨房端汤时,我说:“什么都让我毫无准备,你怎么也得事先和我说一声啊。”

“事先一说你不是有事就是忙,能跟我来嘛。”她得意地说。我急道:“我昨儿就没回去,今儿又不回去怎么和她说呀。”

“我可是和我妈说你是从深圳回来,有连一晚上都不住就走的吗?”

“这么说明儿我还是走不了啊,那公司的事还办不办了?”

“你放心吧,明早咱俩走,说玩去,晚上就回我那边住了,这你不就回去了嘛。”

我想再给瑞云打个电话,一看手机关着,不知何时葛雅把我手机关了。我说:“你干嘛给我关机呀?”

“你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恩恩爱爱的我听着难受,再说我妈听见算怎么回事呀?”听了她这话我想干脆就甭开了,到时就说没电了。

晚上,葛雅动静忒大。我说:“你小声点儿,你妈都听见了。”

她趴在我耳边说:“我就得让她听见,谁让我小时候她老让我听这声呢。”

我一开始真没反应过来,待我明白后噗嗤笑了,下边也软了。她骑在我身上急得直颠颠:“我正要劲呢,你真讨厌。”

她忽然趴在我身上狠狠地咬了我肩膀一口。我疼得说:“谁让你逗我呢?”

她明白了我笑什么,亲着我说:“以前我以为只有年轻人才喜欢这事,现在我可知道了,岁数越大越憋不住。有时我一个人睡不着时急得心烦气躁,火烧火燎,恨你恨得咬牙切齿的。我都想过拿把剪子把你这东西铰下来。”

“别价呀,那以后你不用啦?”看她这么使劲的攥着我这儿,我笑道。她使劲往起揪住后咬着牙根说:“我用不上别人也甭想用!”

她说这话是真的,是她内心曾想过的。原来女人无论性格各异但在爱一个人时都是一样的,决不允许有别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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