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闆金庸後記

靜心如水 怡然自得 清風匝地 花開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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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書雖然寫的是我的老闆---查良鏞先生,但是這也是我那些年的自傳,六年在明報的工作和生活,給我留下難忘印象,如果僅僅寫那幾年在明報工作的歷史,而不提到查先生,幾乎是不可能的。查先生是我的老闆,也是我的老師,事實上,有關辦報和編輯的知識都是查先生在那六年之中教會我的。

      對於查先生,我只是將他看作我當年的老闆,聊起天的時候卻又將他看成大朋友,實際上,像他那種年齡的香港文化界中人,我認識好幾個,而且都可以說是忘年之交,如杜學魁,羅孚,楊莉君等等,我的感覺是查先生也是他們中的一位,只不過他在社會上多了一些名氣而已。


      也因此,我對查先生只有尊敬之心,而沒有絲毫崇拜心態。老實說,自從多年以前被教導要崇拜偉大領袖之後,崇拜這個詞差不多從我腦海裏消亡了。

      至於查先生的武俠小説,我只看過“射彫英雄傳”和“雪山飛狐”,那是他分別在一九八八年和九一年送給我的。我也絕對不是他的“粉絲”,儘管很喜歡看書,但是武俠小説對我的吸引力並不大,所以,我從來也沒有跟他探討過他的武俠小説。


     提到查良鏞便要提到他創建的明報,而我本人就在八十年代中期進入明報,並且在查先生的直接指導下為明報做報紙檢查的工作,無論怎樣,這一段歷史都是值得記載的,更何況還有些其他我所經歷的事情和觀察到的細節,想來都是朋友們和讀者們所關心的。


      查先生進入晚年以來,常遭人詬病。我雖然九六年二月以後便沒有再見過他,但當我寫作此書的時候,盡量還是從歷史角度去評價他,他有他的成長背景,他有他的思維形成過程,他有他的局限性,我們縂不能抽離這一切,片面地,一廂情願地去評價他,那是不公正的。


      此書出版以後,很多讀者或朋友都跑來問,查先生看過這本書嗎?這麼說吧,此書二零零五年出版時,我已移民加拿大八年之久,自從一九九六年二月最後見過查先生以後,便與他沒有聯繫了,我也不想刻意打探他的聯絡方法(地址及電話),書出之後,我肯定有人會告訴查生的,那時他應該正在英國攻讀他的歷史博士學位,如果他讀畢本人的拙著,文中有他不能接受,甚至不能忍受的文字及段落,查先生早就找人來“收拾”我了,但是,我等了十幾年,不僅沒有從查先生那邊傳出過異議,連當年明報諸多舊同事,也無人出來指摘。我只能用反證法說明:此篇回憶錄所涉及到的事情,都是有事實根據且有據可查的。

      另外需說明的一點是,此書自出版後,便有大陸出版社聯繫我,前後不下三次,說願意幫我出版大陸簡體字版,但是,要刪去若干情節,比如查先生在大陸文革時期,曾在明報社評上多次批評中共的文字,如“要核子還是褲子”;還有八九六四天安門事件,查先生憤然辭去基本法草委的職務,並在社評中對中共在天安門廣場之所為,表示的批評與失望等等,這些中共不願提,也不願見到的段落,一律不能見諸於大陸出版物。

       我說假如抽離這些查生所謂的反共歷史,那就不可能還原一個真實的查良鏞了,出版社說他們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在國家管控的出版業,這樣的文字是絕不可能被出版的。我只好說,那就不要出版了吧。因此,至今【我的老闆金庸】並無在大陸出版過簡體字版。


      不過,後來廣州的一家報紙與我聯繫,說要連載此書,我說一定不能刪啊,
他們口頭答應了,但是,連載時就只挑他們可以接受的,諸如查的家庭生活,婚姻狀態等不涉及政治話題的軟性話題,我身在加拿大,毫無辦法。

      香港著名報人,也是引領當年的小查撰寫武俠小說的羅孚先生說:

      作為作家,金庸的武俠小說雖可能有小疵,但大處還是十分優秀的,無愧於頂峰之作。然而作為報人的查良鏞,辦明報而支撐得住是他的成功,但引得群眾火焚明報,以致他自己大放厥詞,要新聞工作者學解放軍,就實在叫人不敢恭維了。

 我想羅孚先生的這幾句話,最恰如其分地描述了一代文人查良鏞。
        (全文完)

【寫於2005年】
【修改於2018年11月】


 


 


 


 


 


   


石貝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兵团农工' 的评论 : 謝謝你!
兵团农工 发表评论于
欧阳家族的基因里是有原则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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