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之间

 

养女儿给我带来很多意外的风景。

那时侯还不知道有重灾区的说法,只是隐约了解有好学区。搬入好学区时女儿三岁半。

等到她五六岁时,顺理成章进入好学区的中文学校上周末的中文启蒙课。在那所中文学校里,我率先品味出好学区的紧张空气。当时不知道那是好学区的特征,以为是中文学校以及中国家长对孩子们期望值偏高,导致女儿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也以为是女儿先天不足,不足以在中文学校学习深造。

女儿从中文学校辍学时才读一年级。学校说从前也有人跟不上学校的进度而辍学的,但从来没有学生这么底年级就放弃的。

我选择放弃,是不忍心看女儿步履维艰。她还不大懂事,不知道世事艰难,却已经为中文学校的功课流泪了。我们无法改变她先天不够机灵的事实,但可以改变她成长的环境。

我们搬离好学区时最早的一批独生子女已经长大成人开始在湾区安家落户,他们比老一代留学生更加有底气地向好学区挺进。有朋友问我,那么多人向往好学区,你舍得搬走?那时侯,我也是糊涂的,并不知道好学区的市场价值,只是觉得孩子不适合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就懵懂着离开了。经济损失惨重,后话不提。

中文学校给女儿留下多少阴影比较难以计算,但我心里的阴影是如影随形的。我从那时开始就永远地承认了女儿在这个世界上缺乏竞争力,她需要被保护,需要在简单一些的环境里慢慢生长。

我不跟她讨论美国让人眼花缭乱的大学选择,屏蔽文学城子女坛上的各种热门话题。不是说她能看懂中文,拦着不让她上文学城,而是我自己看了坛子里的讨论,就把学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不向她辐射。她对美国大学的了解来自学校发给他们的选校手册,外加同学之间的讨论,简单而新鲜。

11年级她工作的地方,同事都是社区大学的学生,他们生活得辛苦乐观。女儿感悟到自己生活的优越。

被大学录取的那天,她还不知道大学排名的概念。我让她上网查看大学排名,她第一次意识到,大学除了泛泛的好与更好,公立与私立,贵与更贵,难进与更难进之外,还有赤裸裸的排名一二三。她当即想把手机扔了,排名的信息对她是一个打击。

等她的同学都去大学读书去了,她跟另一批孩子一起去做义工。做义工的孩子里,有人要去排名很靠前的大学读书。圣诞休息期间她跟我说,如果申请大学的时候她有现在这么多关于大学排名及名声方面的知识,她不会选择申请ED,她会广泛申请更多的大学,看看到底会被哪些大学录取。她又说,但是,当时申请ED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知道得多了,做出与当时不同的决定反而不纯粹不随心,是不对的。

她真是意想不到地幸运。

幸运地被大学录取后,有阿姨找她给低一级的弟弟妹妹批阅申请大学的essay 。她高兴坏了,因为阿姨还付给她一些酬劳。她也慢慢认识了不少弟弟妹妹,甚至有家长找她帮着写自己孩子的brag letter(重灾区的一些学校要求家长写brag letter以便学校的老师可以参考着给学生写推荐信)。

最早找女儿批阅申请信的孩子被最优秀的几所专业学校录取,昨天我把好消息转告给她并夸奖她工作得力,她回答我:most of the work is from th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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