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去Kumon接下班的女儿,我迟到了很久,门口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等着。
一上车,她就告诉我:
“今天你来晚了,所以有好多学生也在门口等家长来接。他们看见我,有点吃惊,问我为什么在那里。我说,我在等我妈来接我啊。他们吃惊地说,你还要接?你也有妈妈?”
听到这里我笑了,因为他们是你的学生啊,一定觉得你是大人了。
女儿接着讲:
“我说,每个人都有妈妈啊。他们说,以为你妈妈早就死了呢。我问他们认为我多大了,他们说21岁。”
哈哈,也许在小屁孩的心里,能喝酒的21岁就是很大很大了吧。
夜晚靠在枕头上刷手机,女儿敲敲门进来了,要跟我谈心。
她考我她哪几门课最差,我答对了。她给我看手腕,她把目前成绩最不好的两门课的名字写在皮肤上,随时可以看见,以提醒自己要抓紧。
她告诉我今天的数学课。这门Calc3课女儿一直不太跟得上,最近一次数学测验只得了百分制里的34分,女儿自我解嘲F都没得到,得了H。
数学课的地缘政治是这样的:这个课堂上,有个大牛,成绩超过100分,被称为GOAT(Greatest Of All Time),上帝。还有一个低年级的孩子凯文是“天才”。这两个人的中坚地位坚不可摧。还有个聪明的小凯文,低年级的小可爱,看上去应该学几何1。有两个高年级女生总是坐在最后, 喜欢窃窃私语,说自己太笨。班里大部分同学是比她高一年级的学生,很多是去年PSAT的得奖者。
女儿抱怨数学老师讲得不清楚,她上课经常听不懂,心里有点紧张。不过今天是代课老师上课,就是让他们做题。不仅今天题目会做,还有别的同学来问她解题思路,包括高年级的同学。让她心情激动不已,难以置信:你们真的要问我吗?我上次考试才34分耶。
所以今天她有点高兴。
谈到老师,我说,你说有两门AP的老师教得不好,可是AP物理和计算机的老师你不是很喜欢吗?你的好老师和坏老师中和一下,每个人的平均值是一样的。
她一听,好像释然了。
谈到明天的PSAT考试,女儿说她很紧张。
我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做你自己就好了。
她很气愤,做你自己?这是给别人搞对象(dating)的忠告,哪里是对考试的建议!
我说,去年你就考得挺好的,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她说最近做了几套练习题,错了不少。她很担心,“如果我半决赛和鼓励奖都没有拿到,你会失望吗?”
我笑起来了,不会的。哥哥大学考试没听见闹钟,晚了三个小时,得了零分,我都没有说他。哥哥说要是他的华裔好朋友洁西卡听到我这个反应,会被我对孩子要求太低而气哭了的。
女儿立刻紧紧拉住我的手,觉得这个妈妈很宝贵,“妈妈你可不要死啊”。我照旧回答,“我会努力的”。然后又加一句,“不过你不要老是嫌我烦,弄得我心情不好会减短寿命的”。
女儿笑起来了。
他们高中会把得PSAT奖学生的照片贴出来。我们达成协议,如果没得奖就自己放大一幅照片贴在家里墙上不就完了?
(女儿的手机屏保,我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