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孩大多有明星梦。俊男美女挤满好莱坞,其中的凤毛麟角,脱颖而出,名利双收,成为万众仰慕的对象。今天的真实故事,讲述一位年轻美丽清纯可人的女孩,成为一颗冉冉上升的好莱坞新星,却在瞬间坠毁,不但让人惋惜,法律法规也因之修改,读者也可从中得到一些启示。
这个女孩名叫丽贝卡·舍弗(Rebecca Schaeffer),来自俄勒冈州的尤金(Eugene)。尤金是一个小城市,人口10万5千,背靠雄伟的喀斯卡得山脉。尤金是个大学城,有三所大学,包括俄勒冈大学。丽贝卡的父母,本森(Benson)和丹娜(Danna),都是大学教师。丽贝卡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丽贝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喜欢骑马等户外活动。
丽贝卡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从学校获得很多荣誉,还当选为学生会委员。她喜欢写诗,写作,每天写日记。对自己的犹太教信仰也很着谜,是犹太青年会的主席,曾经表示想成为犹太教牧师。
但她的人生道路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在1982年的一天,丽贝卡去当地的一个发廊,给她洗着头的发型师恭维她说,你的头发太棒了,我太喜欢了。这是真心的恭维,丽贝卡的长发确实很美。俩人聊着天,发型师说你很漂亮,可以去当模特。发型师认识在模特这个行当的人,说,当模特挺好玩的。丽贝卡听了,就想去看看。
在这个小城市,搞模特的,就一家公司,模特教练南妮特·劳特曼(Nannette Troutman)的模特经纪公司。南妮特一见丽贝卡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有着明亮的眼睛,单纯的心。丽贝卡天生丽质,不用化妆品也光彩照人。南妮特教丽贝卡怎么去做一个模特。丽贝卡问南妮特怎么得到表演能力,南妮特说,这学不到,但你有。
丽贝卡的第一个模特项目是推销学生装的广告,在学生放假结束返校时播出。效果很好。丽贝卡也喜欢上了在镜头前当模特。丽贝卡的邻家女孩形象很受广告商的欢迎,她接了很多广告。她开始有名气了。
丽贝卡17岁了,她的人生道路将通向的,不会是犹太教牧师或海明威,而是玛丽莲·梦露。俄勒冈州的舞台太小了。征得父母同意后,她最后一年的高中,去纽约上。
在纽约,丽贝卡得到了几个商业广告的工作。但大城市的竞争很激烈。丽贝卡的邻家女孩形象已经不够了。选模特时,或者嫌丽贝卡个子不够高,或者不够廋。
丽贝卡给南妮特打电话,讲自己遇到的挑剔。南妮特说:“要不然,就去当演员?因为,演员对个头没有要求。”南妮特认为丽贝卡有当演员的天才。
丽贝卡于是转向演员方向,南妮特当她的经理。她开始努力学习演员方面的知识,提高自己,从图书馆借来很多书籍,去参加演员训练,排练,去试镜。
丽贝卡的刻苦努力有了回报。在一个重要的试镜结束后,南妮特给她打电话,说要跟她说一个好消息,但要她先坐下来,才能说,免得她惊倒在地上。这个消息是,她将在一个新电视剧中担任一个重要角色。
CBS电视台将开拍一个新电视剧,一个情景喜剧,剧名是“我的姐姐珊”。主角是“珊”。丽贝卡将出演“珊”的妹妹帕珶,也就是剧名中的“我”,可见戏份之重。
几个星期后,电视剧就要开拍,所以,丽贝卡必须立刻搬去好莱坞。
丽贝卡去加州前,先回到俄勒冈州,父母家中,与父母告别,以后她要长期在加州生活了。父母很不舍,但也为女儿在事业上的起步高兴。父母为丽贝卡举办了一个欢送聚会,亲戚朋友们都来了,热闹非凡。
告别父母亲友,丽贝卡来到好莱坞。多少年轻人在这里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丽贝卡比他/她们有一个大优势,她已经有重要角色要演了。她在华纳兄弟片场有自己的办公室,门上挂着自己的名字。
丽贝卡见到了出演主角“珊”的女演员帕姆·道伯(Pam Dawber)。帕姆是一位电视偶像,因演出电视剧“莫克和明迪(Mork and Mindy)”而出名。“珊”的角色是一个严肃的摄影师,“珊”的妹妹则是个爱笑爱闹的,让人头晕目眩的女孩。就像在剧中的姐妹情深,帕姆和丽贝卡一见面,都很喜欢对方。
帕姆觉得丽贝卡太年轻,初出社会不容易,就邀请丽贝卡去和她一起住。帕姆和她的男朋友,演员马克·哈蒙(Mark Harmon),住在好莱坞山庄(Hollywood Hills)。
好莱坞山庄是个封闭的社区,很安全,居住的都是名演员,导演,著名运动员,名歌手等成功人士。帕姆和马克觉得丽贝卡来自一个知识分子聚居的小城,太单纯,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女孩子。他们给了丽贝卡一个家。
住在好莱坞山庄,在保安严密的好莱坞片场工作,丽贝卡处于一个安全舒适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但洛杉矶这个美国第二大城市,却是个高犯罪率的地区。这是个鲨鱼游荡的海洋,人心的险恶,丽贝卡需要慢慢感受。但没用多久,丽贝卡就感受到了。
一天,在好莱坞片场,丽贝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丽贝卡像对待所有人一样,热情接待。俩人寒暄过后,此人自我介绍是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William Morris Agency)的。他威胁丽贝卡说,你必须和他们签约,否则,他可以终止丽贝卡现在做的所有工作。他让丽贝卡好好考虑。
那人走后,丽贝卡哭了。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无礼对待,她以为那人真有能力让她丢掉工作。她给南妮特打电话。南妮特听了,告诉丽贝卡,这个人在吓唬你,欺负你,不要再理睬他。南妮特告诫丽贝卡,有很多这样的怪胎,你以后越是出名,越是会有更多这样的怪胎来找你。你要非常小心。不要随便让人接近你。不要随便搭理别人。
丽贝卡心安了。但南妮特的告诫,丽贝卡并没有完全领会。
“我的姐姐珊”摄制后几个星期,播出了。这部剧获得很大成功。丽贝卡清纯靓丽的形象,大受观众喜爱。
丽贝卡出名了,出大名了。她和帕姆一样,也成了电视偶像。她的大幅照片,登在杂志“17岁青少年”的封面,这是该杂志第一次用电视偶像做封面。其它电视杂志,娱乐杂志,也都用丽贝卡做封面。她成了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一颗好莱坞新星开始升起。
丽贝卡收到大量粉丝来信。她亲自给每份来信回信。没有其他明星这样做。
在西好莱坞片场附近,丽贝卡租了一个小公寓,搬出了帕姆在好莱坞山庄的豪宅。其他人都是先住小公寓,成功了,就搬去好莱坞山庄。丽贝卡却相反,成功了,却搬出了好莱坞山庄,住进小公寓。她才19岁,她还想当一个普通的青少年,不想住在好莱坞山庄当成功人士。这个小公寓的环境更像她成长的尤金小城,让她感到亲切。帕姆却觉得这样住不安全,不放心她。
粉丝们不仅来信,还有一个年轻人,拿一大把鲜花和一个像人那么大的泰迪熊,到片场来找她,要见她。保安把他挡在外面,不过把他的礼物转交给她。丽贝卡觉得这挺好玩的。
一年后,CBS电视台决定开拍“我的姐姐珊”第二季。丽贝卡很兴奋。
“我的姐姐珊”第二季开播后,大受欢迎。这让电视台作出一个大胆决定,调整播出时间,去与另一个电视台的强档电视剧“生活的真相(the Facts of Life)”竞争。
这是个失败的决策。“我的姐姐珊”第二季的收视率不断下降。后来,在电视网的评级上垫底。电视台取消了“我的姐姐珊”第二季的播出。
丽贝卡极度失望。
丽贝卡努力寻找下一个电视剧演出机会。但一直不如意。丽贝卡决定去寻找电影的演出机会。她获得了一个“B”级电影的演出机会,片名是“比佛利山庄的阶级斗争场景”。丽贝卡出演的电影角色,不再是清纯女孩形象,她演的很好,对她的演艺是个提高。电影公演后,不成功。
在经历了一系列失望之后,丽贝卡的运气来了,是大运气。她接到电影“教父3”的试镜邀请。大家知道,“教父”三部曲是好莱坞史诗般的巨片,读者可还记得,它那回肠荡气的主题曲–“轻柔地述说”。丽贝卡不是由某个负责选演员的导演来试镜,而是与总导演,传奇人物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本人见面。这就好像在中国,某个初出茅庐的演员,为一部大片,张艺谋本人要亲自给她讲戏试镜。如果人家不是想重用你,是不会给你这种待遇的。帕姆,马克以及其他丽贝卡的朋友们都为丽贝卡获得这么难得的机会而高兴。
不用说,丽贝卡是多么兴奋激动了。这可是大片“教父3”呐,这可是著名大导演科波拉本人呐。
与著名大导演见面定在星期二,1989年7月18日。时间定在上午11点。
这一天,一大早,丽贝卡就起来了。这是个大日子。她给帕姆和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朋友们都预祝她成功。她还要等剧组给她送来“教父3”的剧本。她准备一收到剧本,就提早去片场,先去和剧组的人碰碰面,暖暖身。
早上9点,丽贝卡公寓的门铃响了。
早上10点半,西好莱坞的911急救中心被报警电话打暴了。都是报告听到枪声和年轻女子的尖叫声。
警察赶到。出事的是丽贝卡的公寓。丽贝卡身穿浴袍,胸口中枪,倒在大门口血泊中。还有微弱的脉搏。救护车把她紧急送往雪松西奈医院(Cedars-Sinai Hospital)。在救护车上,急救人员认出了她是电视偶像丽贝卡。丽贝卡送到医院不久就死去了。
电视偶像丽贝卡的死讯震惊了社会,记者们蜂拥到医院和警察局,各类媒体充满对此案的各种报导。悲痛欲绝的丽贝卡父母来到洛杉矶,被大群记者包围。
警方立刻开始调查。首先怀疑,这可能是一个入室盗窃,被屋主发现而杀人。勘察结果,室内没有盗窃痕迹,没有破门破锁的痕迹。
从医院传来的消息,排除了随机作案的可能。凶手使用的是开花弹,这是有意要致人死命,所以是预谋杀人。
警方了解到,丽贝卡新交了男朋友。警方很快排除了男朋友的嫌疑。
这个案子与7年前发生的一桩案子很相像。受害人是女演员特蕾莎·萨尔达娜(Theresa Saldana)。萨尔达娜因在“愤怒的公牛”中饰演乔·佩西的妻子一角而走红。一个为她痴迷的粉丝雇了私家侦探查出她的地址,敲她的门,她开门后,那人用刀杀她。她身受重伤,但活下来了。
警察仔细查看丽贝卡粉丝的来信,没有发现异常信件。
邻居报告,当时有一个穿黄色上衣的男人离开现场。警方认为,这人应该是凶手。
24小时后,警方似乎用完了所有线索。连一个嫌疑人都无法确定。案子破不下去了。
第二天,在400英里之外,亚利桑那州的图森(Tucson),却传来与丽贝卡谋杀案有关的消息。
一条高速公路发生堵车,许多人报警,有人在高速公路试图自杀。造成了堵车。警察到场,拘捕了一个在高速公路上游荡的男人。这个人叫罗伯特·巴尔多(Robert Bardo)。
警察对他的调查,发现他竟与加州的丽贝卡谋杀案有关。在警察局,巴尔多神神叨叨讲他的情感故事。
巴尔多21岁,在图森与父母住一起,是一名清洁工。他没有朋友,精神也不太正常,虽然一般看不太出来。
在1988年10月的一天,巴尔多打开电视,节目是情景喜剧“我的姐姐珊”。他被剧中的妹妹迷住了。他给丽贝卡写信,自称是丽贝卡的超级粉丝。信的内容是关于他对世界的看法,谈论拯救地球。丽贝卡给他回信,是一个卡片,感谢他的关注,信末尾还画了个心,随信还有丽贝卡寄给他的大幅照片,照片上有亲笔签名。巴尔多对警察说,这是他收到的最甜蜜的信。
一般人收到自己的偶像的回信,就是激动高兴一阵就过去了。巴尔多不是正常人。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一个女人对他注意,除了他母亲,他还没有亲吻过女人。想像中,他和这个女人有了联系,有了共识。他的房间里摆满了丽贝卡的照片。他存了钱,买了灰狗长途公共汽车票,从图森到洛杉矶去看丽贝卡。这是相当长的路程。他带着一人高的泰迪熊,巨大把的鲜花,到了华纳兄弟片场,保安把他挡住了,不允许他见丽贝卡。这使他十分沮丧和愤怒。他只好要求保安转交他的礼物,要保安告诉丽贝卡是罗伯特·巴尔多送的。
他感到了被羞辱,开始改变他对丽贝卡的情感。他只想到一个词“傲慢”,丽贝卡对他傲慢,丽贝卡不想出来见他。
警察了解到巴尔多对丽贝卡离奇的痴情,而丽贝卡就在两天前被杀,决定搜查巴尔多的家。警察到了他家,才真正知道,他的痴情是到什么程度。警察看到,他的卧室摆设了许多蜡烛,大大小小的照片,灯光,组成了丽贝卡神社。当然,再怎么痴迷也不是罪。警察搜查他的家,在阁楼发现许多他写给丽贝卡的信,这些信没有寄出。这些信写满了威胁的语言,非常严重的威胁。如果丽贝卡真收到了这样的信,应该会有警觉并采取措施。
写这些威胁信,是在丽贝卡演的电影中,角色出现爱情场景。巴尔多觉得被背叛了。巴尔多决定要再一次去找丽贝卡。
在读了关于萨尔达娜案的报导后,巴尔多学会了如何去拿到公众人物的住址。巴尔多去找了一个私家侦探,他告诉私家侦探,他需要与一个多年失散的朋友取得联系。他拿出丽贝卡的照片还有丽贝卡给他的信,证明他说的话。侦探相信了。侦探从机动车辆管理处查出了丽贝卡的住址,给了巴尔多。
巴尔多再次前往洛杉矶,不是带着泰迪熊和鲜花,是带着手枪和丽贝卡的住址,枪里装的是开花子弹。
早上7点,他到达了丽贝卡住的小区。除了手枪,他还带了一本杰罗姆·大卫·塞林格的小说“麦田守望者”,和丽贝卡亲手签名的照片。看来,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和“麦田守望者”的主人公相通。
此时,丽贝卡刚起床,今天是丽贝卡最重要的一天,她要去见著名大导演,她在等人送来剧本。先来的是巴尔多。
不幸的是,这一天,丽贝卡公寓的通话器坏了。只能听到门铃,无法通话。这样,丽贝卡必须下楼去开门,而不能先与外面的人通话。
9点,门铃响了,丽贝卡去开门,门外是巴尔多。巴尔多拿出丽贝卡给他的照片,告诉丽贝卡,他是她的大粉丝。丽贝卡友善地与他谈了几句,告诉他,她今天很忙,跟他说再见,关上了门。丽贝卡上楼去洗个澡,为出门做准备。
在外面街上,走来走去的巴尔多在愤怒中煎熬,他又见证了一次丽贝卡的傲慢。
10点多,门铃又响了。丽贝卡刚洗完澡,她认为这一定是送剧本的人来了。她穿上浴袍去开门。门外又是巴尔多,巴尔多不再说话,举起了枪,丽贝卡吓的尖声大叫。巴尔多开枪了。在倒下时,丽贝卡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
巴尔多逃回图森。第二天,他跑到高速公路想自杀。
亚利桑那州警方把巴尔多交给加州警方。
在加州,巴尔多被控一级谋杀罪,即预谋杀人。
巴尔多给自己的辩护是,这不是预谋的。
首席检察官玛西娅·克拉克(Marcia Clark)认为这是预谋杀人,这是一个疯狂的纠缠者策划的杀人行动,他去的目的就是杀人。
巴尔多被裁定一级谋杀罪,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在狱中,巴尔多自己做了如下供述。
巴尔多:我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机会,你知道吧?我想自己太多了。
如果没有巴尔多,没人怀疑,极具天才的丽贝卡将是一位影视巨星。星光大道已经在她面前铺开了。
她的死,让人们反思法律法规的缺陷。
机动车辆管理局修改法规,不再允许查询个人资料。
人们再一次正视纠缠者的问题。检察官玛西娅说:这些纠缠者,从早到完就是想着他们的受害人。就像巴尔多似的。
片场的保安挡住了巴尔多,所以丽贝卡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纠缠者。许多人被纠缠者所苦,但在发展到刑事案件前,却没有法律来保护。
因为这个案子,美国第一次将纠缠(stalking)定为罪行。这是要警告纠缠者,这是犯罪。这是要提醒被纠缠者,别人没有权力对你纠缠。如果在你的工作单位,有人给你送花,你不予理睬,他继续送的话,就涉嫌纠缠罪。
洛杉矶警方专门成立了处理纠缠案的部门。
对于丽贝卡的父母,这是永远的伤痛。
丽贝卡在她的日记中写下这样的诗句:
如果明天
我突然发现我有翅膀
电视节目播到这里,被广告打断了。笔者本想去掉上面这一节丽贝卡的残诗,但一想,这诗不是和丽贝卡的命运一样吗?都是被无价值的东西打断了,那就留着吧! 用我们的想像去欣赏残缺的美,就像欣赏断臂的维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