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强奸案受害者被司法体系伤害

讲述一个个真实发生的小故事。从媒体报道中收集编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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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在苹果蜂餐馆,只有我们一桌却等了三个小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不再去苹果蜂就是了,餐馆有的是。投诉?我才懒得帮它改进呢。但如果你是一个大案的受害人,司法体系却忽略你,你就没法这么淡定了,你会气炸了,因为只有一个司法系统。今天的真实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强奸案的受害者,我们来听听司法体系是如何忽略她,伤害她,和偏向案犯的,以及她是如何抗争的。

  

受害人名叫杰里·埃尔斯特(Jeri Elster),一位40岁的女士,独自住在西洛杉矶,一个山顶社区。这是个优雅安静的社区,居住着许多大学教师或退休人士。
1992年8月27日夜晚,杰里在家熟睡。这是个满月的夜晚,却是个不祥的夜晚。
清晨1点,一名惯犯从后院潜入,弄开了房子的后门,进入房子搜索,找到一些金钱和珠宝。他进入卧室,发现杰里在沉睡。
杰里被惊醒,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头还被蒙着。一个人坐在她身上,命令她不许叫,不许动。
那人把杰里翻过去趴在床上,用一把杰里家的剪刀,剪开杰里的衣服,从后面进入杰里身体。完事后,他并没有走,命令杰里趴在床上,不许动。他去到处翻找值钱的东西,找了一阵,又跑回卧室弄一次。在下面的三个小时里,他就在洗劫房子和强奸杰里之间来回折腾。
从这个案犯的作案过程来看,这是个老练的不慌不忙的专业罪犯。是不是加州的司法体系惯出了这样的罪犯呢?读者读下去,自有分晓。

杰里没有反抗,没有喊叫,但在她心里,她的感觉是,如果现在她能够的话,她会杀了这个人,她觉得自己的人性也被这家伙夺走了。

大约在3点半,房子安静下来。杰里翻滚下床,停了一下,没动静,那人真走了。杰里跪起身,去到卫生间,从一个抽屉里弄出一把修饰剪刀,剪开绑着的手。她发现,她是被自己的尼龙袜绑着,应该是案犯从她的洗衣房拿来的。

  

杰里向911报警。警察几分钟内就赶到了。把她送到桑塔莫妮卡医院的强奸处理中心。
强奸危机治疗师梅兰妮·伯克(Melanie Burke)女士赶到医院,在检查室见到杰里,看到杰里处于极度惊吓状态,在明亮的灯光下,在忙乱的医护人员和警察的问话下,不知所措。
梅兰妮的到来,对杰里来说,像天使。梅兰妮告诉杰里,首先,你没有任何过错,第二点,报警是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做法。

  

一个例行程序是完成“强奸证据收集袋”,在杰里身体里外刮取和梳取案犯留下的体液和体毛。这个过程有侵入性,让杰里有一种又被侵犯的感觉。她知道为了破案,这是必须做的。她像咽下死苍蝇一样咽下自己的感觉。
在早上5点30分,证据收集完了。证据很充足,采到很多精液,做DNA比对完全没问题。

警察用警车送杰里回家。警察体贴地陪她坐了一会儿,问她有什么人可以联系,来陪她。邻居也来看她。
渐渐地,大家都走了。杰里一个人安静下来,先把自己好好清洗了一遍,这是她一直想做的。

这个伤害对杰里的影响是,杰里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不想工作,不想健身,不想购物,什么都不想做。她想过死。不过,她还有一件想要的,她想看到这个案犯落网,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她极为想要的。

第二天一早,杰里的案子派给了侦探哈里·奎农斯(Jary Quinones)。奎农斯把杰里的“强奸证据收集袋”送去了洛杉矶警察局的证据控制中心。在那里,给它贴上案件号码,将其存入一个冰库。冰库里,已经存了几千个“强奸证据收集袋”了。

  

奎农斯把在杰里家采集到的指纹,送去比对,没有结果,那些指纹可能不是案犯的。

由于杰里被蒙着头,她不知道案犯的长相,无法制作画像。奎农斯仔细看了一遍案子资料,没有其它线索可以查下去。
6个月后,奎农斯不再花时间在杰里的案子上了。杰里的案子成了冷案。从此以后,不再有人过问。

我们也不好苛责奎农斯,他对记者说,有时候,一个月有70个案子,下一个月有50个案子,再下个月有100个案子。他只能去追有线索的案子。

“等等”,读者会说,“刚才不是明明说采集到大量精液吗?为什么只比对指纹,不比对DNA?”
这样问,就问到这个故事的一个关键点上了。要比对DNA,需要先从精液中,提取出DNA,这个过程不像让电脑做比对那么简单,这是一个需要花人工和花钱的过程。已经有几千个“强奸证据收集袋”存在冰库里等待提取DNA。洛杉矶警察局只有能力处理很少量的证据袋。无奈之下,洛杉矶警察局定了一个规定,只有确定了很明确的嫌疑人,才能去处理相应的“强奸证据收集袋”。

所以,这就是洛杉矶警察局很奇怪的地方。最强大最先进的侦查工具,DNA检测,不能直接用来破案。要依靠老旧技术先确定嫌疑人。是不是很荒谬?有枪不能用,只能用弓箭。
这就是社会现实:我们的富豪有钱闲得,送一辆轿车上太空;我们的警察局穷得,没钱去用DNA破案。

  

杰里对这个情况一无所知。她想,破案不是那么容易的。所有影视作品,都描写破案如何困难曲折。耐心等吧。这一等,就等了三年。她逐渐对司法系统失去信心。
1995年,这天,一个朋友给杰里寄来一张报纸,登载破获一桩强奸案,作案手法与杰里案很像。杰里把剪报给警察寄去,希望为破案尽一分力。
没人给杰里一个回音。她在失望中煎熬。

又一个三年过去了。1998年,杰里在一个强奸案受害者互助会的活动中,得到一个令她不安的信息:据说强奸案的起诉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间,就不能起诉了,案犯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她回家后,立刻给警察局打电话。

接杰里电话的,是侦探理查德·古兹曼(Richard Guzman)。古兹曼刚调进性犯罪调查组不到一个月。
杰里首先问,三年前她寄去的剪报是否有帮助。古兹曼无法找到那份剪报的踪迹。更让杰里吃惊的是,她第一次知道,她的案子老早就被束之高阁了。这么多年来,她在白等。读者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吗?
古兹曼让杰里再寄一次剪报。他说他来处理。
杰里问古兹曼起诉时限的问题。古兹曼说好像是7年,他去查询一下。

古兹曼给地区检察官办公室打电话。洛杉矶县助理检察官劳拉·简·凯斯纳(Laura Jane Kessner)对古兹曼说,她记得年限是8年。
不管是8年还是7年,俩人都同意,杰里案应该尽快办。

  

与所有罪案影视作品不同,杰里案一决定办,一下子就破了,破的很快,又极平淡无奇。

古兹曼收到杰里的剪报,以剪报中报导的案犯作为嫌疑人,就有理由,按洛杉矶警察局的规定,把杰里的“强奸证据收集袋”送去洛杉矶警察局的罪案实验室,排队等待处理。在冰库里沉睡了6年多的证据袋,终于离开了冰库。
1999年7月, 罪案实验室的罪案学家贝茜·斯旺森(Betsy Swanson)提取了DNA,将其送去在伯克利的加州案犯数据库做比对。

1999年7月27日,DNA比对确定犯罪人是雷金纳德·米勒(Reginald Miller),他不是剪报中的案犯。
破这个案,连追踪追捕犯人都免了,米勒从1992年起,就一直呆在诺科(Norco)的州监狱中,罪名是抢劫和强奸。就是说,他犯下杰里案不久就犯了另一个案子,进了监狱。

  

侦探古兹曼不用离开他的办公室,这个无法破的冷案的所有侦破工作就做完了。这就是用不用DNA检测技术的差别。

1999年12月,案子移送给地区检察官,去做起诉。这是助理检察官凯斯纳的工作。真要动手做事了,她决定要复查一下起诉年限,她告诉过古兹曼,她记得是8年;古兹曼记得是7年。
这一复查,凯斯纳傻眼了。强奸案的起诉年限不是8年,也不是7年,而是6年。早就过了。

这个米勒,他犯了另一桩抢劫强奸案,很快要出狱了,好像判的很轻。他强奸了杰里,但不能因此起诉他,甚至不能讯问他关于杰里案的事,因为他有人权,有隐私权。

杰里极度失望,失望再转化为愤怒。“罪犯有人权,那我的人权在哪里?难道我们的司法体系是偏向罪犯的吗?”
这个愤怒,给杰里注入了生命的力量。她必须改变这样的司法体系。

杰里去了加州议会。在那里,她得到了卢·科雷亚(Lou Correa)议员的支持。

科雷亚议员起草了一份议案,将强奸案的起诉年限定为10年。杰里要求再加上一条:不管多长时间,只要DNA比对成功,检方都有一年时间进行起诉。
科雷亚议员同意加上这一条。

  

2000年2月29日,在位于沙加缅度(Sacramento)的州政府大楼内,加州议会公共安全委员会举行听证会,讨论科雷亚议员的议案。杰里在会上向委员们讲述自己的遭遇,讲自己被罪犯伤害后,又如何被司法体系伤害。与会者听着杰里的讲述,无不动容。委员们通过了这项议案。
该议案随后递交给加州众议院和参议院。在众议院和参议院的听证会上,杰里都去讲述自己的遭遇。同样感动了所有与会者。议案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都获得通过。

  

2000年8月24日,加州州长加里·戴维斯(Gary Davis)签署了该议案,使之成为法案。

洛杉矶警察局的冰库早就装不下证据袋了。好几辆冷冻车停在冰库外面,充当冰库,保存新的证据袋。
有了这个新法案,这每一个证据袋都是有意义的。

杰里现在很忙,她和许多人一起,在努力推动,让警察局有更大的资源和能力去提取DNA证据。

从这个故事我们知道,很多人常常喜欢挂在嘴边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是多么的无知和幼稚。司法的漏洞永远存在,只能靠人去一点一点补上。杰里的努力,补上了一个漏洞而已。 

 

选民 发表评论于
美国人不愿纳税的结果, 警察局没钱雇人, 没钱做 DNA 测试, 怎么能破案?
真实故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红米2015' 的评论 : 现在好像是100元,寄来收集口水的kit。
红米2015 发表评论于
估计这个漏洞得以补上的另一个原因是,DNA检测的成本大幅度下降。
真实故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westshore' 的评论 : 有限的经费处理不了太多的犯罪,判刑太轻可能是犯罪太多的一个原因。
westshore 发表评论于
其实这是钱的问题,DNA鉴定是需要花钱的,而美国案件是在太多了,每一份鉴定都会消耗警察局的经费。而经费不够就不得不从其他地方省,比如解雇警察,显然这是不讨好的事情。
作为城市警察系统来讲,经费是市政府批的,不是无限。作为乡警系统来讲,经费问题涉及警长是否能选上或者雇到警察的问题。
很多警局鉴于规模而没有自己的罪证实验室,就不得不雇佣私人公司做类似DNA检验的事情,费用高。获得结果后还需要对比不同数据库查看是否有match,又是一个需要专门技术的事情。
都需要钱。
云本无心 发表评论于
Not stupid Al all!
playnice 发表评论于
Stupid sy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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