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听证最关键证人出场好戏开锣

今天的真实故事，继续讲述的是刚刚在美国国会举行的，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的公开听证会，进行弹劾总统的听证。时间，2019年11月20日，东部时间上午9点。今天出场的是人们翘首盼望的极关键证人，美国驻欧盟大使，戈登·桑德兰（Gordon Sondland）。

在讲这个故事前，先做个小科普。听证会的故事与其它故事不同的是，它们完全由对话组成。所谓的作证就是谁说了什么。有的读者就奇怪了，怎么尽是谁说了什么，而不是谁做了什么？甚至进而得出结论，这些听证会是没有作用的，没有意义的。这是出于对政客工作的不了解，或者被影视误导，像“纸牌屋”演的，总统候选人亲手把对他有威胁的人推到火车下面碾死。政客的工作主要就是说话。码农用手敲键盘，贝克汉姆用脚踢球，政客呢，是狗掀门帘-用那张嘴。他们做对的事就是说了对的话，他们做错事就是说了错的话。尼克松总统为什么辞职？因为他不愿意交出录音带，水门事件给了对手理由，让他交出录音带配合调查。那个录音带录的是什么？当然不是尼克松和基辛格唱歌，是说话，在总统办公室里说的话，这些话被公开，总统就不要当了。

今天出场的证人极关键。为什么极关键？那要先做一点点背景介绍。
今年初，国会两党一致通过向乌克兰提供4亿美元援助，对抗俄罗斯。白宫扣住这笔援助，外界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家政治杂志的一篇文章根据中央情报局一名特务的爆料，说7月25号美国总统与乌克兰总统通电话时，要乌克兰总统帮一个忙，调查拜登在乌克兰的腐败行为，该特务说，在乌克兰总统宣布调查拜登前，不会放行那4亿美元。
舆论哗然。弹劾的可能被提出来。白宫这时放行了那4亿援助。一般人认为总统做的不合适，但不至于要弹劾。经过闭门听证，民主党说这是可弹劾的行为。于是举行公开听证会，民主党希望借此说服一些共和党人倒戈。共和党强烈谴责民主党为了自己的利益发起弹劾听证。
目前已经证明，这两件事是两党都认可的事实：1.白宫扣住了援助；2.美国总统确实向乌克兰总统亲口要求调查拜登。现在共和党坚持，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民主党坚持两者是关联的，扣住援助是为了让乌克兰总统公开宣布调查拜登。

有关，还是无关？这就是两党要通过质询证人搞清楚的。

前驻乌克兰大使泰勒作证，按总统的旨意，这两者是相关的。共和党人乔丹问泰勒，你没和总统谈过话，你怎么知道？泰勒说是听桑德兰说的。
读者不要以为泰勒是家长里短传流言。他是驻乌克兰大使，他需要知道对乌克兰的政策。总统把他排除在决策圈之外，他只好向圈子里的桑德兰请教，不然他没法做他的大使工作。桑德兰告诉他，总统的意思是乌克兰总统必须亲自公开宣布调查拜登以及调查2016年大选，援助才能放行，俩个总统之间的通话才能被安排；这是总统要求的交换条件。

需要简介一下，桑德兰是个有大产业的富豪，他花一百万买了一张特朗普总统就职典礼的贵宾席，就职后，总统委任他为驻欧盟大使。按政治人的说法，一百万一张票和驻欧盟大使，这两者之间没关联，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关联。桑德兰是乌克兰政策决策三人组之一，他每月和特朗普总统通话超过20次。

乔丹很得意地对泰勒说，你说是桑德兰说的，我这里不久前收到桑德兰的书面声明，我念出来，就有你好看了。乔丹念出来后，泰勒轻松下来，后来还笑了。原来，桑德兰的声明没有提到是否相关的问题。乔丹认为，没提到，就是否认。泰勒认为，没提到，就是没否认。这真是一句说话，两种表述。

那场听证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围观听证会的群众肯定想，让桑德兰自己来说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白宫和国务院告诉桑德兰不要去作证，让人失望。

现在，桑德兰自己决定来作证。是不是好戏开场了？所以说是极关键证人出场。

先做一点导读。

桑德兰的意思是，泰勒说的是对的。也就是说前面泰勒和乔丹之争，桑德兰很明确，泰勒是对的。民主党人听到这个，自然是喜形于色，弹劾有门。别那么快（下结论）。“别那么快（Not so fast）”这句话现在成了电视上的名言。电视上扮演政治人物搞笑，每个人上了戏台都先说一句Not so fast.

桑德兰还说，他问了总统，对乌克兰有什么要求。总统告诉他，什么要求也没有，没有交换条件。这回是共和党人喜形于色。特朗普总统在白宫草坪对记者们，把桑德兰的这段发言，念了一遍又一遍。
读者会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别那么快，这些人精怎么可能犯逻辑错误。

桑德兰表示，认为总统对乌克兰有交换条件，是他自己的设想，不是总统告诉他的。这么说，是他自己搞错了，不是总统的错。哇，真仗义，大有替总统挡子弹的架势。真的吗？别那么快！

桑德兰说，他之所以会以为总统有交换条件，是因为朱利亚尼是这样指示的，而总统指示我们要听朱利亚尼的意见。桑德兰一个凌波烟步，闪到朱利亚尼身后。没子弹能打到他。

下面是对桑德兰的质询。这是节选。读者可以到YouTube上看全部听证发言。


桑德兰的开场发言
（节选）：

让我指出几个关键点。

第一，在美国总统的明确指示下，佩里秘书长，沃尔克大使和我在乌克兰事务上和鲁迪·朱利亚尼先生一起工作。我们并不想和朱利亚尼先生一起工作。简单地说，我们是打别人发给我们的牌。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我们拒绝与朱利亚尼先生一起工作。我们会失去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来建筑美国和乌克兰的关系。因此，我们遵循了总统的命令。

第二，尽管我们不同意需要朱利亚尼先生参与，当时我们没有认为他的角色是不恰当的。如我先前所作证的，如果我已经知道所有朱利亚尼先生的交易，以及他与某些个人的协作，现在有些人正在接受刑事指控，我个人将不会接受他的参与。尽管如此，按照我们当时所知道的，让我们要做的，似乎并不是错的。

第三，让我这样说，精确地说，正是因为我们不认为我们参与了不当行为，所以我们尽一切努力，确保相关国家决策者，国家安全委员会与国务院，了解我们努力去做的重要事项的细节。那种说法，说我们参与某些非常规外交渠道，绝对是假的。我现在已经确定了某些国务院电子邮件和信息，为我的观点提供支持。这些电子邮件表明国务院领导，国家安全委员会领导，以及白宫，都被告知，有关从2019年5月23日开始，乌克兰的努力，直到2019年9月11日安全援助放行。

第四，如以前我所作证的，朱利亚尼先生的要求是交换条件（QUID PRO QUO），安排泽伦斯基总统访问白宫。朱利亚尼先生要求乌克兰发表公开声明，宣布调查2016年选举，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服务器和布里玛。朱利亚尼先生表达美国总统的愿望，我们知道这些调查对于总统非常重要。

第五，2019年七月和八月，我们得知了白宫已暂停乌克兰的安全援助。我坚决反对任何暂停援助。因为乌克兰人需要这些资金进行战斗，对抗俄罗斯的侵略。我努力地探问，为什么援助被暂停，但到今天为止，我从未收到明确的答案。在没有任何可信的暂停援助的说明的情况下，我后来相信恢复援助只会在这种情况下才可能，就是乌克兰发布公开声明，致力于调查2016年选举和布里斯马，就像朱利亚尼先生所要求的。我与参议员罗恩·约翰逊还有乌克兰人谈了我的担忧，有关与安全援助的潜在交换条件的担忧。

最后一点，一直以来，我都在良好信念下行动。作为总统任命的大使，我遵循总统指示的方向。我们和朱利亚尼先生一起工作。因为总统指示我们这样做。我们不想给乌克兰人设置任何交换条件。


希夫（听证会主席，民主党人）：在您的开场致词中，您确认，在白宫会议和对布里斯马以及2016年选举的调查之间，有一个交换条件，就像朱利亚尼公开宣传的。那正确吗？

桑德兰：正确。

希夫：而且，实际上，您说的是，其他国务院和白宫幕僚高级官员，包括米克·穆尔瓦尼，秘书长庞佩奥，都知道这个交换条件，为了得到白宫会议，他们将要进行这些调查，那是总统想要的。

桑德兰：正确。

希夫：再说一次，是2016年的调查和布里玛斯/拜登？

桑德兰：2016年和布里斯马。没有提拜登。



高得门（Goldman，民主党人）：但是他（指乌克兰总统）必须进行那两个调查，那两个政府行动才会开始，正确？

桑德兰：他必须宣布调查，他不需要实际进行调查，就我理解，是这样的。

高得门：好的，泽伦斯基总统必须宣布两个（美国）总统想要的调查，做一个公开宣布，正确吗？

桑德兰：正确。

高得门：军事援助也是政府行动之一，对吗？

桑德兰：是的。

史蒂夫·卡斯特（Steve Castor，共和党首席调查员）：据你的记忆，总统9月9日那一天对你说了什么？



桑德兰：好吧，从说话的意思来说，我决定问总统总体的问题，因为围绕着乌克兰有太多不同的场景，我不想每个场景都问一个问题，我不想问9个问题，我就问一个问题，你想从乌克兰得到什么？我可能用了四个字母的粗口。
他说，我什么也不想要。我不想要交换条件。我只想泽伦斯基做正确的事。
而这给了我动力去回应泰勒大使。用我发送的文字，就像我对高得门先生说的。不是很技巧撰写的文本。我应该有更多具体的原话，将其放入引号中。但是，基本上我要泰勒先生，大使泰勒来接球，从那里开始。

卡斯特：您相信总统，对吗？

桑德兰：你知道吗，我不会标记我是否相信，我是努力传达他在电话上说的。

卡斯特：在那个扣住援助的55天，在政治杂志上有关于此事的新闻报道，那时，总统已经接到来自参议员的电话，受到放行援助的压力，是吗？

桑德兰：这就是我的理解，是的。

卡斯特：我想回去你开场致词的第5页。在-当您谈及缺少可信的解释，暂停援助的说明，后来我相信，放行援助只有乌克兰公开声明进行调查，才有可能，正确吗？

桑德兰：正确。

卡斯特：并且您已确认，这是猜测，对吗？

桑德兰：它是一个假定，我想要说，这要回到高得门先生说的，2加2等于4。请记住，那时候，援助还没放行，我们和乌克兰人什么也做不了，这时，沃尔克大使给了一个暗示，这是一个严重的结论，做这个结论没有准确的证据。

休息10分钟后，质询继续。

卡斯特：总统告诉你了吗？关于前提条件？

桑德兰：没有

卡斯特：放行援助的任何先决条件？

桑德兰：没有

卡斯特：总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举行白宫会议的任何前提？

桑德兰：没有亲自跟我说过。

卡斯特：您说自己没有记录或没有国务院的文档，但即使有，也不会有任何记录，把特朗普先生与我们中的任何个人联系起来，对吗？

桑德兰：我不想猜测。

卡斯特：好吧，您作证说，朱利亚尼先生的要求，举行白宫会议的交换条件，你指出，你相信，他是推进总统的利益。

桑德兰：我与朱利亚尼先生的联系，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从较后期，8月1日之后，开始。那时，是沃尔克大使的文字信息把他首次介绍给我。沃尔克大使在8月1日之前已经开始和乌克兰人讨论。所有事情都是通过其他人，包括沃尔克大使，传达给我。

卡斯特：但您作证说，朱利亚尼先生是表达总统的意愿。

桑德兰：这就是我们对零死亡率目标的理解。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和我的私人律师谈谈。然后朱利亚尼先生，作为他的私人律师，提出某些要求，我们假设这是来自总统。我不是作证说，我听到总统对朱利亚尼先生说的话。

卡斯特：在您证词中，说5月23日的问题，总统说到去和鲁迪谈，你回应说，他甚至都没有说“去谈”，他说，和鲁迪谈。您随后表示，这像是，我不想谈这件事。这不是命令或指示，去和朱利亚尼先生谈。对吗？

桑德兰：我们的结论，以及我们三人的结论，是，如果我们不和鲁迪谈，关于乌克兰的事情就完全无法向前推进。

卡斯特：您从来没有个人与朱利亚尼先生沟通直到六月？

桑德兰：正确。沃尔克，佩里和其他人都是这样。

好了，就节选这么多对话吧。

桑德兰的作证结束后，整个弹劾听证不会再有高潮了。“别那么快”-这句话还能说吗？
作为一个无党派的中立选民，笔者个人觉得，弹劾听证对民主党的伤害似乎更大，主要是受拜登儿子的事情影响。共和党人力挺总统，但没有一个民主党人为拜登辩护一句，还是听漏了？


民主党被回射（backfire）了吗？别那么快？还有好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