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舞会 (17) 望月眸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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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雨坐在靠着舷窗的位子,无数混杂的感觉侵袭过来。舱体狭小拥挤的空间带来的紧张,空姐的优雅刻板的安全演示带来的兴奋,小桌板上不断更新的饮食带来的满足,起降时心脏被提起又放空的忐忑。还有离开时亲友或悲伤或祝福的表情,江晓由陌路到亲近再到冷若冰霜的变幻,自己从懵懂到自知到吉星高照的经历… …伴随着他来到了斯德哥尔摩。

 

下了飞机,牟雨有些局促,填写了几张表格,通过海关,取到行李,从机场走出来。按来之前挪方的工作人员指示,他要乘坐出租车到乌普萨拉大学的物理系留学生处报到。出租车是清一色的奔驰,没有选择,他硬着头皮上了一辆。从阿兰达机场到乌普萨拉大约是30公里。奔驰车轻松地奔跑在黑黝黝的4号高速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颠簸,几乎没有什么噪音。坐惯了江城飞车的牟雨,简直难以想象这车这路到底要多么高级,才可能产生这么差异化的体验。出租车计价器上数字的欢快跳动,又让他情绪紧张。要不是挪方承担全部差旅费用,牟雨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半途就叫停车。

 

从宽大的车窗看出去,一路上的风光无限美好。莹莹一碧的草地,把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山岭柔化成一团团此起彼伏的碧波。在碧波的荡漾上面,漂浮着一艘艘斑斓的小船。那是一座座彩色的木屋。那醒目喜人的颜色标志着瑞典人热爱生活,热爱色彩的性格。汪汪蓝的天上,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低低缓缓地漂浮着,就像一个个中世纪的骑士,一言不发地巡视着王国的土地。天空那么低,低到不真实的程度。大地那么明亮,明亮到让人心花怒放。牟雨有一个幻觉,觉得自己来到了地球的最高处。来到了一个被透明的苍穹罩住了的世界之巅。来到了一个无比接近天堂的地方。如果有上帝的话,在他眼的里,这里就应该像一个被高高的底座托起的水晶球里的景观吧,一个微缩的天堂。

 

乌普萨拉(Uppsala)是斯德哥尔摩北部的一个古城。被菲利斯河和梅拉伦湖滋养着。城市四周有肥沃的田野、茂密的森林,景致优雅清新。人口约30万。乌普萨拉曾为瑞典旧王朝的故都。12世纪时,瑞典各公国经常在此召开会议。它也是当时著名的宗教圣地,北欧最古老的乌普萨拉教堂就建在此城。至13世纪后半叶,已成为北欧的商业和手工业中心。城市还保留有不少著名历史建筑,如1287年始建的哥特式砖造大教堂、12世纪建成的圣三一教堂、16世纪建筑的城堡,以及古斯塔夫一世等历史名人的陵墓。

 

牟雨报到的物理系,坐落在乌普萨拉大学最偏远的一角。这是一幢巨型的“E”字红色大楼,她也许是这个古老的城市里最大的一个建筑。一进大楼,就是一个非常开敞雅致的休憩空间。老师学生模样的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各式各样的沙发里,聊天,喝咖啡。牟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弥散在空气里芬芳的咖啡和糕点味道。

 

找到留学生办公室,一位像电影海报一样美丽的金发碧眼的女孩热情的接待了他。带着他办完了一系列的注册手续。还开车把他送到了学生宿舍。学生宿舍干净整洁,设施完备。一套三居室,有共用洗手间,客厅和厨房。每个卧室都至少有汉大学生四人卧室的一倍半大。卧室里座椅板凳、床柜书架一应俱全。和汉大两相一比,大相径庭。另两个居室的学生,一个是芬兰人,一个是德国人。牟雨一一问好。

 

 

牟雨的留学生活就这样,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里却斗转星移地开始了。

 

虽说挪方有志于资助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可是由于挪威毕竟是小国,基金知名度比较低,加上各个国家教育程度相差很大,招来的学生水平能力参差不齐。牟雨发现功课并不是很难,自己就连英语都不是最差的。要不是当年听了常老师的几句话,在学英语上使了大力气,这是不敢想象的。不过,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牟雨并没有象以往那样乘胜追击,埋头苦干… …他心定不下来,安静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学习。没有一个目标,每天除了完成必要的功课之后,就是怅然若失地到处走走

 

有时候,他坐在古色古香,堂皇庄严的图书馆里,翻着几本厚厚的,封面镶金边内里泛黄的古书。心绪被那种古图书馆特有的高贵气质带动,随着书中的故事迷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想和那些智慧的学者一样洞透那波澜壮阔里的真实。尝试着去感觉那份并不属于他的历史使命感。

 

有时候,他坐在在菲利斯河畔,看着清澈的河水在覆满青苔的圆石上漫淌,岸边的柳树在风中摇曳。念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 …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 ”放轻呼吸,放松神经,想去体验近百年前伟大诗人的心境,迷失在那喜悦和忧伤混合的情绪里,寻找喜悦和忧伤的分界线。

 

有时候,他漫步在乌普萨拉堡边的古斯塔夫植物园里,看着那些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迷宫,从观赏一种奇花异草的喜悦游移到另一种奇花异草的喜悦上。想着万里之外,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木鱼镇。那些依然埋头艰苦讨生活的亲人朋友们,他们会想象得到自己周围的美好吗?那个孩提时候穿着破衣烂衫的自己,低头在逼仄的旧书桌上涂涂画画的自己,又可曾想到过自己现在衣着得体地徜徉在天堂一样的花园里,试着去体会一种升级的人生。

 

北欧的夏天,白天长的时候有18个小时以上。每天的作息时间要看着表维持,到睡觉的时间了,哪怕外面依然太阳高照,也要拉上厚厚的窗帘上床睡觉。满世界的温暖明亮,鲜花遍地。很多瑞典人就趁了这个时候休假,享受双倍的阳光。

 

当异国的新鲜感逐渐消退,北欧的天空还是那么蓝,空气还是那么透明,人们还是那么友善时,牟雨开始有了一种游离的,不真实的感觉。他感到自己只是这一切美好的一个外来物。象波浪中的一叶浮萍,紧密无间地和水面贴合在一起,就是不能和水融成一体。多少次顺着波涛的起落,想就势钻进水的深处,却一次次被无形无相的浮力托起,推出到水的表面。

 

空明平静的夏天就转眼就滑过去了。九月份一来,天气一层层地变冷,秋天倏然来临。

 

北欧的秋天,美得催人泪下。

 

秋天仿佛一个灵感无限的造型师,把杂陈的黄、褐、红色系,搭配出泼墨般无与伦比的斑斓。略带羞涩的淡黄,伶俐娇俏的亮黄,光彩炫目的金黄,或是沧桑中余烬未褪的金红,都能瞬间将周遭点燃。气数将近的晚绿,和暮气沉沉的秃灰,一起被撞了腰,也焕发了精神。与它们从容共舞的,还有法桐的棕黄,水杉的赭红,和枫树的妖娆。

 

秋天又仿佛一个才华横溢的指挥家,用树的音符,汇聚出交响乐般丰富的跌宕。一株株独伫的,是突然跃入转瞬即逝的亮丽奏鸣。一排排群立的,是扑面而来水银泻地的主旋律。路边交织的枝叶,是将天空支离又弥合的和弦。地面上铺满的树叶,是挥之不去的回响。

 

牟雨或搭车,或漫步,或随便找一棵树斜靠,或找一处坐下、躺下。他不由自主地深入秋天弥漫的色彩,跟随秋天铺陈的节奏,任意盘旋,飘摇,停靠。想要清醒,也想要烂醉,想要放弃自己,也想要找到自己,在秋天里。

 

睁开眼,是层林尽染的绮丽。可是只要一闭上眼,就只剩下一棵树的摇曳。挂念的那棵树,在眼前遍寻不见,留下一个苍白、沉默的世界。牟雨很悲哀地发现,即使身处天堂, 无人分享也是那么的孤单,只有爱人的聆听,能让自己的见闻成为华章;只有爱人的伴随,能让沿途所历成为风景;那个人的笑涡,才是点石成金的魔术棒,让他身处的天堂成为天堂;那个人的回眸,才是他的三原色,让他世界里的色彩有色彩。

 

满世界的色调渐暖,但牟雨的心头却渐凉。

 

那种心无所依,怅然若失的感觉一天天地在蒸馏,凝结。他恍然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满世界寻找绿裙子的夏天。那个夏天也是从一个类似的迷茫和无奈开始的,他像一直漫无目的的山豹子在丛林逡巡, 他追从了自己的心愿,在人海茫茫里寻找绿裙子,寻找一个执着的寄托。那个暑假和以后很长的日子里,他学习是学得那么酣畅淋漓,找人是找得那么痛而后快。回过头看看那段痛苦而孤单的旅程, 因为有了目标, 都能过得那么充实有意义。

 

而他现在, 没有目标了, 他的目标好像一个汇聚的点, 反向飞过来, 一箭穿心。

 

自己那么努力地用各种各样的新奇和美丽来填满虚空,不让她那绝情的话语成为思维的主宰。可是,她就像一个魔咒。要么不想,一旦想到了,她的一切记忆就会发疯似的奔涌过来,把自己团团围住裹住缠住, 要剥夺呼吸一样紧。那么痛,象在流血。那么深,想要流泪。特别是在清朗的夜晚。那深邃清朗的,北极的夜晚。月亮大得惊人。如果在中国看见的月亮,象一个花盆;那么瑞典的月亮,看着就像一个水缸一样摄人心魂。绿裙子和他对爱情的渴望,常常在这样的夜里,侵入他的脑海… … 这时,他就要出去走一走,透一透气。在夜色中,在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一隅,他仰头默默地凝望着月亮,任它把自己的心魂摄走,不想回来。

 

又一次,他看月亮看得痴了,一直看到了凌晨,月亮开始西沉,竟然涔然泪下。回到宿舍,牟雨提笔写了几句诗。

 

 十重山与关

 百重原与漠

 匹马轻身过

 

 千年荣与辱

 万年功与过

 无如秋毫末

 

 只有一个情字难堪破

 

 怎奈何

 异国流索

 夜夜长空看得人消瘦

 

 豆油灯前

 琉璃窗后

 行行清泪竞与明月

 落

    落

       落

 

“江晓,

你好。我是牟雨。坐在万里之外的北欧小城乌普萨拉,我在给你写信。

我知道这是一个苍白的开场白。当着你的面,纵使有千言万语,我经常都会紧张得说不出来。现在,虽然是面对一张信纸,可是你的音容笑貌依然不离我的左右,让我局促,让我紧张,让我苦思冥想依然不知所云。只要想象你不愉快的一蹙眉,我好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就会湮灭… …

知道吗,江晓,在你的寝室门口,你那一句“就算有空,我也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是如何地一箭穿心?一瞬间就把我冰封,彻骨深寒,万念俱灰。在那之后的很多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反复问自己:“… …汝之不欲吾甚,何至于此极也?…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如何冒犯到了你,能让你对我如此的决绝?

请相信,我说这些,绝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肯定有你的理由,虽然我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未解的误会。但是,无论是因为什么,如果我的接近让你有的只是痛苦,那么我毋宁与你相隔万里。如果你真的是那么不想见到我,那么我就应该让自己消失。

就这样,我来到了乌普萨拉。想在遥远僻静,与世隔绝的一隅,用全新的一切来填充自己,从而把关于你的记忆冲淡。然而,我没有做 到。一遍一遍地努力试图把你淡忘,却一遍一遍不知不觉地在回想见到你的每一个瞬间,每一次心跳。静静的夜里,看见明亮的月亮,我会想起你;听见孤独的虫鸣,我会 想起你;尝到清甜的晚风,我会想起你;闻到枞树的幽香,我会想起你;触到露水的冰凉,我会想起你… …

知道吗,江晓,伤痛的记忆仍然比不上快乐的过往。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那次吗?墨亚承包的录像厅,给了我两张票。平时不看电影的我,连电影的名字都没弄清楚就唐突地邀请了你。没想到你爽快地答应了。进去了才发现一部是《罗马假日》,一部是《人鬼情未了》,两部都是你已经看过的片子,可是你不以为意。那么善解人意地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傍晚。当我听到你说”… … 跟你再看一遍的感觉更特别… …快乐的更加快乐,悲伤的更加悲伤… …”我简直就像一只第一次被获准飞翔的小鸟。觉得漫天的晚霞都是自己翅膀的延 伸,觉得整个世界都可以供我自由的飞翔。因为我的悲喜,得到了你的回应,那心电交汇的美妙的正反馈,仿佛一颗璀璨的照明弹,照彻未来一切的黑暗。是的,能在你的生命中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意义,我都会感到无限的满足。。。

知道吗,江 晓,在你面前的我是多么的卑微而脆弱。我无数次地祈望能有机会遇见你。可是真的碰到了,又会胆怯。 自从在校园里遇见你,认识了你之后,我一直苦于没办法能够自然而然名正言顺地接近你。因为我知道,如果贸然地出现在你面前,我更会紧张得无所适从,让你感到唐突而不快。

那天,我在图书馆打工,无意中捡到了你的借书证,看到了你的阅读清单。我是多么的狂喜。好像在迷宫里突然读懂了隐藏在地图中的密码,感觉终于找到了一个接近你的突破口。即使那是一面陡峭的高峰,但我终于看到了攀登的方向。我想借阅清单上的每一本书, 每读一本,都是自己在向你靠近了一步。后来找到你,还借书证,被你用“呆牟雨”的谜语玩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 名字从你的嘴里吟诵出来,我只觉得那是美妙的梵音, 只愿此后的人生都能够常常地被这梵音缭绕。

知道吗,江晓,看到你被病魔煎熬却因此有幸扶持你,对我就是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感觉。你病得不省人世,我心急如焚地把你背到医院,得知你脱离危险后,突然发现能有机会在你身边,静静地守候着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当你醒来,照顾你,给你讲美丽的神农架,看到你憔悴的面容上慢慢绽开的笑靥,我觉得一定是老天开眼才恩赐给我这样的机会, 让我近距离认识了你。

知道吗,江晓,医院的守候,并不是你第一次让我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我不是一个敢上台的人, 要不是肖菲的热情风趣,要不是鬼使神差,我不会报名参加校园K歌赛。在迷茫中找不到出路的我,怀着一丝认识你或者被你认识的希望,抓住了这根稻草。我祈祷在台下的观众中坐着我心中的女神,哪怕是远远的。那天,站在候场的后台,你竟然近在咫尺。那一次,你唱的《秋意浓》,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你略带低沉的女中音出人意料, 但是柔肠百结意境悠远, 彻底把我征服了。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唱的是《好久不见》,其实就是唱给你听的。那段开场白“…一个偶然的相遇,很可能就是一场久别的重逢…” 你大概不会相信, 其实就是我对你的诉说。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但是让我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了你, 还真得有月亮的指引和神的相助。大一开始放寒假的那一天,我像很多次中的一次,在中南大学教工宿舍的湖心亭里,静静地冥想一个被我唤作绿裙子的女神的存在。那是一个十五的夜晚,九点整的时候,月亮恰好从一个很特别的角度 透过湖心亭顶上的镂空装饰,在湖面上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心形。正在我看呆的那会儿, 你们楼下有孩子放爆竹, 我绕到那栋宿舍楼的背后,一眼就看见你 从三楼凉台探出的身影。我找了那么久的绿裙子,藏在树林中的金丝雀,就那么豁然呈现在我的眼前。终于把你找到了, 我相信,十五的湖面明心,把你“炸”出来的爆竹, 就是偶然中的必然,是我千寻之后的水滴石穿。


知道吗,江晓,我第一次见到你,其实是在三年以前在我来汉大面试的公车上。从未长途旅行过的我,晕车得厉害。穿着绿色裙子的你,带着茉莉花香像清风一样地吹进我混沌的世界。 我几乎晕倒, 打开车窗要呕吐的时候, 是你给了我一片晕车药,和一串茉莉花止吐 。你的美丽和善良,一下子摄取了我的心, 我却从来没机会表示过一次谢意, 我只是日复一日地, 把找到“绿裙子”当作一个目标,来来回回乘坐遇到你的那路公共汽车,终于有一天,看见你在中南大学校门里一闪而过,以为你是那里的学生, 就到中南大学反复想遇见你, 直到最后发现, 你竟是我在汉大的同学。

知道吗,江晓,因为有了那公车上的第一次, 到现在我都觉得你是我的解药, 能医治我长久以来心心念念的牵肠挂肚,但也许你给我的那片晕车药,才真正是一片上瘾药,让我这样一见钟情而欲罢不能。 也许这就是缘分, 遇见你,像一个800 度近视的人终于戴上了合适的镜片,看到一个洞开的世界;像一个从未正确使用过的老电视机,天线被偶然调到了最佳角度,展现出豁然开朗的图像。。。所有这些奇妙的感受,都因为有你。虽然我不知道爱情的正确定义。但是在我寻找你的路上,找到了自己;一路上,因为有你,才让我成长的历程痛并快乐, 悠长而美好, 充满了期待。 我想,如果一个人的存在让你变得这样好, 那她就是爱的定义。Yes,you are the one 。

我在 北国的夜里, 一夜一夜的想你。每每看见清亮的夜空里明月高悬,就会情不自禁地回头,痴心妄想着,能见到你, 你就是我的月亮女神,想你那么多,也因为爱而那样的难过,真的试过了想忘掉你,却怎么也割舍不下。这几年来, 我就是这样默默地,悄悄地,卑微地喜欢你,从来不敢向你袒露我内心的想法。这一次,我决心面对。这一次,我要明明白白地向你表白我的爱慕。哪怕被证明是一次苍白的挣扎,我也会输得心服口服,试过,才能甘心。

现在,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把它说出来, 把我的心完完全全交给你。等待你的宣判。无论怎样,爱你,我无怨无悔。

    望月

  总是一回首,
  忍看月似钩。
  何当再回首,
  望进你双眸?

  Every time I turn my head,

  See the waning moon, like me, looking sad.

  If only when I turn my head,

  It is your eyes that I could behold, instead.

晓?

牟雨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夜没睡的牟雨就跑到了附近邮局。邮局还没有开门。牟雨来来回回在邮局门口的信箱周围走了十几圈,最后终于把那封沉甸甸的信塞了进去。地址是江晓的家里。

手扶在信筒上,牟雨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笃定地大步往回走。不再犹豫,不再回头。人生总要走出这么勇敢的一步才可能尽兴;命运总要有一次放手的拼搏才可能完整;生活总要敢于面对痛苦的审判才知道快乐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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