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声音》 文:樵夫 诵:环佩叮咚 我又听到了泥土的声音。 匍匐在绿草茸茸的田埂上,我喃喃着,我甚至用手紧紧地攥起一把水涔涔的黝亮黝亮的泥土,我凝视着,几乎是贪婪般地嗅着那久违了的气息,我分明听到了泥土细腻而真实的呢喃声。我合掌,侧耳良久,然后我张开掌,泥土又顺着手心落下,那一捧泥土又漫开去。一阵令人心悸般的惬意透过手心浸入心脾。人,似乎无端地就舒坦起来。 我抬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此时,天空一尘不染。而遥远处山峦逶逶迤迤,像一幅写意画,线条像被水墨泼着,渗浸无痕。眼前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橙绿,近处的稻穗已是摇摇曳曳。满眼的青和橙绿,这是多年已没有过的哦,我的心兀然就颤栗起来。然后,头又俯下去,我几乎是贴在茸茸的草地上,我被无边无垠的橙绿湮没了。我又听到泥土细细的声音,那声音轻轻的,那么幽悠,那样静穆,那般叫人无法言说,只有用心匍匐在土地上才能听到。 稻穗抽出来了,趋于成熟。我坐起来,我看着西天边那轮爽朗的落日。我抚摸着已有些蕊花的稻穗和叶子,我摇了一下,便搅动了一团幽香,青青的,泛泛的。我狂躁不安的心此时完全安顿下来,久居都市被尘嚣侵扰的心灵,陡地就回归到宁静中,虚空的心被眼前的景象充盈着。 在一轮落日的霞光里两个大叔扛着锄头走过来,他们在不远处停下。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说,要晒田了,稻要熟了。他们用锄头给田埂开了一个缺口。我听见他们用脚还在泥土上跺了跺。他们的裤管高高卷起来,然后拄着锄头在絮说着,他们的对话简洁,交谈中有爽朗的和憨厚的笑,我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但我明白他们的交谈绝对与名利、权力无关,我晓得他们多半说着他们眼前的庄稼。 这是我儿时曾有的记忆。这幅景象越发让我感动,我眼里几乎噙着泪水,这记忆使我于艰难苦涩时嚼之如饴。我似乎看到泥土被犁头一浪一浪翻开,跳跃着令人心颤的黑亮黑亮的光泽。牛,是弓着背的;犁也是弓着的;庄稼人也是弓着的。我明白,庄稼人只有当他们的脚踩在泥土上时才会弯下他们的腰。他们不仅仅是对土地接触,而是在亲近生命。父亲就对我说,种庄稼的,只有双脚踩在泥土里,心才会踏实。我想,他们才是伟大的哲学家。苦么?苦;累么?累。但父亲即使在两腿粘满泥土时,只要枕着田埂,他就能心安地睡起来。父亲说 是泥土给了他生命。 太阳快西沉了,大叔又用脚在泥土上跺了跺,然后扛着锄头走了。此时,夕阳的余辉与天与地合起来。我再次匍匐在土地上,我又听到泥土细腻中夹杂着的哔剥声,那是泥土在发酵,那是庄稼在抽节,那声音让人心颤,它让人虚空的心充盈起来。 人,狂躁不安时抑或怨忧难解时,你去亲近土地,聆听泥土的声音吧。那声音像天籁之音,它使人宁静,使你的心空一尘不染。我又一次趴在田埂上,双手捧着一掬泥土,然后,张开掌,泥土顺手心落下,又浸洇开去。我又听到 泥土的呢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