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末的“出门放风”成了我疫情期间不可缺少的减压方法。喜欢大自然,这是我来到加拿大最不后悔的地方。能有人愿意说走就走,伴我同行,更是让我加倍感恩,不敢奢求再多。
去年夏天的时候去过多伦多东边,安大略湖沿岸傍水而居的美丽的Pickering小城,记录了那里的码头,灯塔,水边公园和湖滩,当时有一位叫Zucker的网友留言,说我只看了码头的一面,而另一面的风景更美。我记在心里,这次终于如愿看到了码头的另一面。
谢谢Zucker推荐,确实Pickering码头的西边更漂亮!安大略湖在这边被神奇地圈出一个小小的湖湾Frenchman's Bay,水平静得象一面镜子,停泊在岸边的一艘懒懒的小船,水上滑独木舟的小伙和姑娘,以及天空鱼鳞一般的白云都给这夕阳下的湖水增添了醉人的魅力。
通往码头的窄窄的小径夹在湖湾和大湖之间。另一面的大湖今天也格外动人,远处淡淡的雾气把天和水混为一体,海鸥快乐地飞着,叽叽嘎嘎地叫着,一艘小舟正向码头的灯塔缓缓靠近。
维多利亚长周末一过,似乎夏天一下子就来了!来码头钓鱼,走路的人多了起来,周五的傍晚,每个人更是一脸轻松和微笑。
船的进口两侧有一红一绿两个灯塔。中间的水道窄窄长长,今天更作美的是水道的中央一前一后游着两只雪白的天鹅!以前总是看到天鹅肩并肩成对地在水里游,不知它们两个今天为什么离得有一两百米远!不过都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前面的那只看到我在录像,还好象很给面子地划过来,在我面前高傲优雅地转了一个弯。禁不住嘀咕,好臭美!
母亲走后,这半年多来感触很多。以前心里那个永远的简单,温暖,坚不可摧的家似乎一下子崩裂得只剩碎片。父亲走了,老弟不愿露面。
才感知到一个家庭里母亲的力量,她是那管粘合剂,那座发动机,那个灶台,那张床,那盏灯光,那个有灯塔的小小的港湾。
也才明白,父亲不是山,母亲也不是海,他们只是在年青的时候给了我生命,提供我吃穿,负担我上大学,正象多年之后的我正在给儿子做的一样。
今天领导忙,儿子提出和我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菜,我很高兴,虽然知道他其实主要是想去买他想要的几样东西,让老妈买单而已。为儿子买单老妈在所不辞,我不会去揭穿他。
几分钟的路,它开车。谁知一向提醒自己对孩子要耐心,要欣赏,不要啰嗦的我一进车就又开始唠叨起来,嘱咐他这,嘱咐他那。
儿子撇撇嘴,You talk too much!
他喜欢单手握方向盘,我说这太危险。
他反驳说好的驾驶员都是单手开车!
我说怎么可能,你的驾驶教练是这样教你的吗?
他毫不嘴软,我教练说他平时自己开车总是单手,虽然教我的时候没有。
我说妈妈说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刚开始开车一定要格外注意安全,单手操作,我坐在车里看着就紧张!
他还是不示弱,我都开车三年了,可能比你累计开车的时间都长!
天哪,三年就当自己是老司机了!虽然老妈平时不怎么开车,但人生经验, 什么是安全,总比你小子懂得多吧!
但我还是强咬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将来你有了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哎,其实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让他自己慢慢去体会,去思考吧!
在儿子身上我会时不时看到弟弟的一些蛛丝马迹,他脸上的某些轮廓,他的声音,他伸手拿东西的样子。
血脉骨肉的联系是刻在心里的一道深深的烙印,不管离得多远,你都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它的痒,它的痛。虽然拿起电话,甚至见了面,发现彼此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多年不同的经历已经象眼前这道深深的入港水道,把彼此隔成不可逾越的两岸。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一起挖蝉蛹,一起捉蛐蛐,一起骑单车去上学,一起在楼下打羽毛球,晚上睡觉前隔着卧室墙赛歌的日子。
对父亲,我也越来越把他当成孩子。他说的话我不再会去跟他争辩,他发的微信帖子和照片,好的我会去点赞,不同意的我不会去评判。耐心地听他讲话,听他抱怨,只要他健康快乐就好。
人生真的没有母亲展示给我的那么简单。不知道她为什么一辈子总是能那样东拆西补,能凑合就凑合,总是能想出理由说服自己开心,哄周围的人愉悦。
还记得中学的时候,做语文老师的母亲曾绘声绘色地给我讲鲁迅笔下阿Q的故事。现在想想怎么觉得母亲很多时候做事的方法正如阿Q一样呢。是因为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文化造就了很多阿Q吗?
母亲常常跟我说,她的一生很完美,事业很完美,家庭很完美,她对老公,对孩子,对家人,对工作都做到了最好,一生无憾!尤其是到了晚年她说的更多,好象是在给自己刻碑立传。
我承认母亲是一位温柔的母亲,一位善良的人,她总是能从别人身上,从周围的世界提炼出简单和美好,永远不会伤害别人,而总是想办法取悦别人,让别人说自己好的人。但我现在才明白她并不如她形容自己的那样幸福,更根本称不上完美。
生活啊,有时清亮如水,有时一地鸡毛,谁都逃不了。
【由于疫情在家工作已十周,截至发文加拿大确诊病例82,892,死亡人数6,277,上升速度仍不见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