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律师事务所出来后,我的心情相当差。 我的指定律师是个女的,我对女性没有什么歧视,只不过恰好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外国人,我对外国人也没有什么歧视,尤其是亚洲人,我听说亚洲人是世界上最勤奋的聪明人,希特勒说他们是危险的黄色人种,如果这句话不是希特勒那个狗杂种说的,请不要骂我没文化,我也是听来的。只不过,恰好我的律师他妈的就是个亚洲人。
我很不愿意看见她。我他妈宁可去见一头野猪,甚至两三头野猪,也不想见她。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绝不会说亲爱的Benni,早上好,让我们一起来喝杯啤酒,嘲笑一下儿童村那些狗日的管理员吧!她是绝不会说出来这样俏皮可爱的话来的。对,她就是那种无聊透顶的人。
每次她都对我说:Benni, 你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请你详细讲述一下x年x 月x点干了些什么。
我很想配合这个认真得让人讨厌的女人。但每次只要我一张嘴,她就会问一些混账问题。比如我为什么要这样,或者为什么不那样。
我发誓我对外国女人没什么歧视。可我简直烦透了这句话,我压着怒气回答她,我他妈不知道。
“请你回答我,你的动机是什么?”
狗杂种,她好像听不懂我说什么。
每次都这样。
我没有什么狗屁动机。就拿体育馆点火的事来说吧。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纸,我想要是点燃的话一定很有趣。更何况当时有个漂亮姑娘在场,她真的是很漂亮,虽然她的胸看上去有点假,极有可能只是个海绵垫子。她露着两条大长腿,光滑笔直,没有穿袜子,我甚至能看到腿上一层小绒毛,这让我很兴奋。我一兴奋就想做点什么配合我兴奋的心情。女人是能让我发疯的,这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这样一个下流胚子。
可我做那件事的确没什么动机。烧他妈一个垃圾桶也不至于让那姑娘爱上我,和我睡觉吧。我发誓只是那该死的漂亮姑娘让我兴奋得发了疯。
“这不是理由。你知道垃圾桶边上有大量木质桌椅,火焰极可能烧毁整个体育馆,甚至伤害到别人吗?你已经十六岁了!”
“事实是我点燃一根香烟也有可能烧毁整个地球。”说完我开始疯狂的笑。我觉得我他妈真是个天才。这个愚蠢的外国女律师就他妈是个煞笔。我说了,我没什么性别国籍歧视。只是凑巧她都占上了。
关于带Samir 去超市偷酒的事就更好笑了。Samir 是我在Maria 儿童村的小伙伴。我已经不记得我在多少个儿童村呆过,总有几个狗日的管理员受不了我,千方百计赶我走,导致我常年更换居住地点,臭名远扬。不过这他妈的也无所谓。
我不知道那该死的为什么特别强调Samir 12岁,我才不关心别人的岁数,我只知道Samir是个顶级怂逼。他瘦小得像个真正的狗杂种。据说他的父母在逃亡欧洲的路途中被士兵打死了,成了孤儿他就被送到了儿童村。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儿童村里都是没有父母的人,不论他们的父母是死了还是活着。
Samir 却被大家认为很特别。大家时常议论,说先是他爸被士兵殴打,他妈冲到他爸爸身边,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士兵开枪打死。那些人聚在一起说这些的时候无不做出惊骇的表情。Samir 听到别人谈论他时都会默默的走开。这个怂货,要是我听到谁谈论我的父母,我就直接一拳打烂那个婊子的嘴。
我对Samir 说,你应该这么做。你该去把那些婊子的嘴打烂。
Samir 说他不想。他不想打人。
那你想干什么?
他不回答我。这王八犊子话很少。他似乎不太会说德语。我听到过他在梦里哭喊,用的是一种奇怪的从肚子里发出来的语言。
我倒是很愿意找他说话。至少他不会说一堆废话烦人,他是个不错的听众,他也不会在你抽烟的时候瓜分你一根。每次只要我说,亲爱的Samir, 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是个慷慨的家伙。
Samir 还有一个很可笑的行为,他喜欢爬高登梯,这个过程中行动极其笨拙不协调,但他乐此不疲,有时候我看到他得意的坐在矮墙上,是那种连他妈狗都没有乐趣去挑战的矮墙,坐在那种墙上也一定是看不到什么风景的,我知道这厮一定用的所有生物史上最丑的动作爬上去的。我真想说,滚下来吧,你这个丢人现眼的混账。想到以后还要向他借钱的事,我才没有说。
那天他愁眉苦脸求我带他去偷一瓶白酒,说他要是不干这事,就会被Manuel 揍死。
“谁是该死的Manuel?”
“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你他妈为什么要给他偷酒?”
“他说我不去就要打我,至少每天让我不好受。”他说这话时都带着哭腔了。
“你这个怂逼,这事就交给我吧。”
我带着他去附近的一家小超市,从酒架上迅速拿起一瓶酒藏在大衣里面。
我们经过收银台,向出口走去。一个中年大妈在柜台后面冲我们说hallo。她嘴里下面的牙齿几乎全掉没了,张嘴时我看到里面的黑窟窿,那样子简直滑稽死了。
更他妈滑稽的是,Samir 立刻大哭起来。他的声音在颤抖,声泪俱下的说,“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
我看到他站的地方一滩水,这厮居然尿裤子了。
这就是全过程。每次想起来Samir 那怂逼样,我都忍不住要笑。除了出卖我,那小子什么坏事也没干。
我的律师,大概是看到我笑得太开心,觉得受到了羞辱,拒绝和我继续交谈。我真的不是歧视外国女人,我想我和她的确有那种电视里人们所说的他妈的文化鸿沟。
以前我也有过和律师打交道。那些律师算是聪明的王八蛋,他们不给我提什么狗屁问题,只是和陪我一起去的人说些客套话。他们手里有警察记录的文件,他们可能不需要关心其他细节。
我被她生气的打发回去,她甚至没有和我说再见,只是说要我回去想一想,想好了再来和她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他们看到我就生气,有的太生气了,干脆懒得理我,就好像在路边看到的狗屎,他们的确看到了,露出烦腻的表情,然后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把脸转过去走开。有的则蹲下去,用自己的生命质问那坨屎,为什么要在路边呆着。为什么?!
所幸的是我不用花费一整个下午与她讨论那些无聊的事。陪同我的辅导员给了我半个小时自由时间,我可以去会一下住在附近的老Sussi,和她来上一发。这让我很兴奋。想到她那个风骚下贱样,我就兴奋,连我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别提那个混账外国女律师和她说的混账话。
我和Sussi约在我出狱后短暂居住过的儿童村附近。那里有个公园,公园里有座桥,桥下隐蔽处有一把长木椅子,面对着河流,我们经常在那里吸毒,然后干那种事。不用担心路边行走的老太太横空出现,举着拐杖骂我们是下流货色。我知道我们的确是很下流。他妈的这样下流,这样快活。
下车时,辅导员问我有没有避孕套。这个老猪狗可真是体贴。我告诉她,我不会怀孕的!撒开腿往前跑。
Sussi 在交配的时候经常发了疯说要给我生小狗崽子。很下贱,我他妈很兴奋。
事后我却总是很沮丧。我是说和Sussi这个母狗鬼混是一件不错的事。但是我想到这个下流婊子要给下流的我生个下流孩子,就不那么有趣了。所以只要她说那种话,干完这个贱货后我都会恨她。我甚至恨到想哭。
我问她:“狗日的,你不会真的怀孕吧?”
她笑得像个傻比。我真的烦透了她没完没了的笑。就凭这点我认定她是个真正的煞笔,不仅下流,还煞笔。这让我很为她难过。我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你知道吗,Leonie 怀孕了。”她突然停止笑声,对我说。
谁他妈是Leonie.
“那个管理员啊。儿童村的。马格丽特,你叫她胖鹦鹉的,Leonie 是那里的员工啊。”
“哦。”
“你知道谁是爸爸吗?”
“不会是我吗?”我把脸凑到她面前说。
她又浪笑一阵,说,“爸爸是那个儿童村住的一个男孩,那个黑人男孩子。你知道的,就是那个黑人。很多肌肉的。”
狗日的。这个新闻太他妈的爆炸了。简直比猴子长了马屁股还令人震惊。
虽然Leonie 是个地道的骚货,她和Rose 经常和儿童村里的大男孩鬼混。但怀孕这么大的事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他妈以为很下流很快活是我一个人的发现。
这个死变态。她不是结婚了,还有个女儿吗。
那又怎样?
我承认我是个下流胚子。但想到Leonie 这个骚货怀的孩子,我就很难过。没有一个婴儿是下流的,至少我没见过。我认为没有一个婴儿应该生在一个下流的环境里。这真的会令我很难过。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理解我的外籍女律师。我他妈也很想问那个狗日的管理员,为什么你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