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乱世佳人》遭遇下架
在“弗洛伊德（George Floyd）事件”影响下，美国华纳旗下HBO Max以“美化种族主义”为由，6月9日宣布将经典影片《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下架。HBO Max说，“不解释或者谴责”片中对“种族主义的描绘”就把影片继续留在平台上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费雯丽(Vivien Leigh)和哈蒂·梅丹尼尔（Hattie McDaniel）获奥斯卡奖
《乱世佳人》是以南北战争为背景的文艺电影，于1939年公映。因为情节生动，演员阵容强大，一上映便引发轰动，1940年一举赢得奥斯卡奖13项提名、8个奖项，是公认的美国战前最经典、最成功影片之一。根据通膨率调整，《乱世佳人》是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影片。扮演斯嘉丽女仆的哈蒂·梅丹尼尔因该片还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获奥斯卡奖的黑人女演员（抵制这部影片，是否也应该不承认这个奖项？）。
剧中的白人奴隶主一个个温情脉脉，黑奴则过着伊甸园般幸福的生活，对主人的“恩泽”感激涕零，而奴隶制种植园则被勾勒得宛如一幅含情脉脉的风景画，一首温婉动人的田园诗。因此有人说，不论电影或小说，《乱世佳人》的确存在严重的种族主义情绪。
疾呼下架打头阵的是美国著名剧作家莱德利（John Ridley）。他上星期在《洛杉矶时报》撰文，说《乱世佳人》“美化了战前的南部地区”，忽视了“奴隶制的残酷”，固化了“对有色人种”的偏见。毫无疑问，正是“弗洛伊德冲击波”让“政治正确”的平权团体及其背后的政治力量，看到了下架这部影片的大好时机。
可是，小说和影片诞生在大半个世纪前，描述的是19世纪前半叶美国南方种植园、奴隶制和黑奴生涯，它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客观是我们对待历史本来应有的态度。就算片中刻画（并不是普遍事实？）的“种族歧视”现在看来是错误的，但在当时（以法律为准绳来看）应该并不为过。因为当时种族平权概念远未深入人心，黑人和其他少数族裔在法律上就是受到歧视的。要求当时的作家、制片人带有“黑人的命也是命”（BLM）的理念，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道理很简单：你不能脱离历史背景来看电影，不能用现在的价值观去要求过去的文化产品。HBO称“以后还可以上架”，但“以后”是多久？今天“政治不正确”的影片，难道放在库房里晾一下，这部80多年前拍摄的老片，就能自己“改邪归正”了吗？
《乱世佳人》被下架，问题的还不仅仅是一部电影，它代表着美国当前社会所发生的变化。美国只有250年历史，《乱世佳人》可以说是他们的“四大名著”了。这样喻户晓的电影突然因为新的意识形态遭到抵制，只能说民主党力推的社会主义在美国已经驶上了快速车道。
政治家和社会名流不乏公开抱怨。共和党参议员克鲁兹将下架《乱世佳人》的行为比拟为向阿富汗塔利班的“文化审查”妥协，而福克斯新闻前主持人凯利则发出了“你们还有完没完”的怒吼。就连很多开始同情BLM（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人也在反思“是不是走的太远”了。
有意思的是，HBO宣布后次日（6月10日），《乱世佳人》登上亚马逊平台畅销榜榜首。在亚马逊影视架上，该片光碟成为销量排名冠军，发行70周年纪念版也进入前10名。显然，相对于克鲁兹和凯利这种“有声反弹”，购买《乱世佳人》者就是“无声反抗”的沉默大多数。
估计像我这个岁数经历过文革的老同志，一定对越演越烈的“政治正确”并不陌生，似曾相识。怎么看都是久违了的 “文艺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美版。他们陷入了困惑：这还是我们曾经熟悉的美国吗？
二零二零年六月十四日
附录
《乱世佳人》
躺在回北京飞机的商务仓，百无聊赖，又一次观看带了有中文字目的电影《乱世佳人》。英文片名的Gone with the Wind，可以直译为《随风而去》或《飘》。但现在的中文片名翻译简直就是绝配。
第一次看《乱世佳人》，算起来已是40 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在读大学二年纪。我们班唐同学是学院职工子弟，他的一位朋友掌管学院的电化教室。我和同班的朱同学通过他的后门，那天花了大半个下午，俩人被关在一间教室里，硬着头皮看完了英文原版的这部电影。坦白地说，当时的我们基本没有看懂，最多也就10%吧。
《乱世佳人》较长，可以概括为在美国南北战争背景下，一位美丽，好强和任性的贵族小姐斯嘉丽的成长史。战前，斯嘉丽抛弃传统淑女应有的礼节和矜持，敢爱敢恨，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所爱；战争期间，她不顾贵族小姐的身份，艰苦创业、勇敢地担当起保护家人和情敌的职责；战后，又勇敢地冲破女性身上的种种枷锁，自强不息，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斯嘉丽将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偏偏得不到英俊斯文的卫希礼的爱。她心有不甘，是痴情酿造了她悲剧的结局。男主角白瑞德与斯嘉丽具有很多共同特点，他们都聪明过人，做事果断，目的明确，追求现实的享乐和生活的利己，同时也不乏善良。在他们的女儿邦尼意外去世后，白瑞德对斯嘉丽彻底失望，最后选择了离开。而当白先生离开的那一刻，斯嘉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她决定要回归故土，挽回岌岌可危的爱情。电影结尾的台词“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tomorrow is another day），给观众留下了悬念，也成就了它的经典。
看三个小时的老电影犹如品尝一壶引人沉醉的老酒。如果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那我还想补上一句“女人不作男人不爱”。女主人斯嘉丽身上多种性格组展现了一个既可恨可恶却又可亲可爱的人物形象。她的爱情故事并不充满诗意和浪漫情调，反而是非常现实的和十分功利的。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不惜使用为人所不齿的狡诈伎俩。最后的结局是斯嘉丽在爱情和物质追求上的双重失败。那么这部电影为什么还那么引人入胜，受人喜爱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人物刻画得丰富和饱满，是真实。真实的东西可能并不崇高，但更接近人们的生活。当然，费雯·丽（Vivien Leigh）的在这部片子中的精彩演绎功不可没。电影一举拿下奥斯卡十项大奖，它的史诗般巨作的地位至今无人撼动。
草于中国北京
二零一九年一月三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