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信彤:政大后山李酉潭——漫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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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信彤:政大后山李酉潭——大陆反对党首访台湾随团漫笔(4)

   
贺信彤:政大后山李酉潭——大陆反对党首访台湾随团漫笔(4)

   贺信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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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香港杂志《开放》2008年4月号——

   政大后山李酉潭

   ——大陆反对党首访台湾随团漫笔(4)

   贺信彤

    “政大后山李酉潭”,可不是说台湾著名的政治大学的后山上,有名叫“李酉”的溪水一潭;要是真以为那样,李教授酉潭非罚我不可。

    不过,说起李酉潭教授,他自己不就是一潭清澈的溪水吗?从第一眼见到他,你就会被他炯炯的眼神打动。 

    初识,他的眼神会把他透明的心向你敞开;再交,欢乐的天性浸在他别开生面的活动安排里,透着童心、童趣和活力,贴近自然,贴近阳光;偶然严肃起来的眼神,是他在阐述博学的理念和矢志不渝的追求;当他专心致志地为你精心表演茶道时,认真、专注,充满了对茶文化的顶礼;随着雅室溢满了台湾特有的高山乌龙和“猫空”清茶那飘香时,你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自豪。

    可是,每当他和他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又看到的是一个爱家男人的柔情和蜜意;方知道家庭的爱才是他的源泉。

    他的那双大眼睛里的神情是变幻的。

    当真正读懂了这双眼睛的时候,你已经拥有了一个挚友和知己。 

    这位政大中山所的李所长认为,政大虽是宝;但是宝中之宝却是政大的后山,他认为修身养性比完成学业更重要——他总是这样对年轻人说;他又说民主社会的终极价值不是民主制度和民主选举,而是自由和人权。所以他临“急”受“命”,接办“从转型正义看‘中共反右五十年和中国大陆人权问题’的研讨会”;所以他在百忙中也一定要亲自陪我们参观、我认为也是这次观选活动中最感人的一幕:“陈文成纪念馆”。

    有活力和自由的特质,才有了对后山的钟情,并营造出了走山的雅兴与活泼。

    李酉潭教授也把他们的台湾公民社的年会特别订为 “走山联谊”。

    2007年12月16日,我们走山。

    上午阳光灿烂;据说冬日里的台北,阳光难得这般明媚。

    随处可见走山的政大人,当数我们这一群“兵强马壮”。那天,参加走山联谊的有台大国家发展研究所73岁的陈春生教授、政大的张逸民教授、欧盟协会廖林丽玲秘书长、吴由美副教授、曾建元助理教授和他任检察官的年轻美丽的妻子、锡锋、展伟、政大校友等等,还有我们观选团一行五人。

    一路观赏着路边的花草、史前的植物、漫山的绿树,细听山泉顺石缝沥沥流淌。感觉恰似踏春、秋游,颠覆了冬天的概念。

    走山者一路上自由搭配,百无禁忌,高谈阔论,兴致极佳。我走在李教授和文立旁边,一面听他们的讨论,一面心想,若在大陆,被兜头扣上“资产阶级自由化小团体”或者“危害国家安全”的名目,在现在,也并非不可能呢。

    李酉潭说,民主化激发出了向上提升的动力,反对党最大的功能是防止权力腐化,保证每个人的基本自由的权利。民主社会使得政党有机会执政,但不可以永远执政。他还说,什么统独、蓝绿,统统是假问题。打个比方,中国大陆那边如果是美国,台湾假定是古巴,我主张并入!

    行至山顶,诸位的衣帽都成了累赘,个个汗涔涔,满面红光。

    大家驻足原木桌椅,小憩,分享着陈教授的甜橘、李教授的酽茶,继续围绕着自由人权的主题。

    再起立,李教授告诉大家,有三条路可以下山,可各择其路,条条大陆通罗马,民主的道路也同样,但是自由人权必须是目标。真是深入骨髓的理念,可以演化成这样通俗的道理。

    李酉潭狡黠地笑了,“但是,我必须再上这座小山,走这条路,因为我宝贝女儿等在那边。”大家都说,好呀,一起去!

    老远就听到了小女孩的铃儿般的笑声,一只可爱的小狗已经窜到了我们跟前,然后才看到一个小身影跳跃、奔跑着,可爱小狗狗和这个漂亮女孩互相追逐、嬉戏。再看李酉潭的脸,愈发绽放出了灿烂。父亲、女儿、小狗,现在成了大家注目的中心。起码,我被锁住了视线,眼睛追踪着酉潭和他的女儿,四周的声音悄然退净……。眼前的景物恍惚切换,年轻的文立、天真的晶晶从我遥远的记忆中清晰起来。那笑声变成了爱笑的晶儿,那慈爱和幸福的脸幻成了文立……。

    那是北京的春寒料峭日。晶晶惊喜得尖叫,“爸!爸爸回来了!啊呀,这,这小自行车是给我的?”然后,告诉我,妈妈,可不可以早些吃饭喏,我们要练车!没有几日,两个人就一起骑车出行了。回来时,九岁的女儿小脸通红,兴奋地告诉我,我们环北京城绕行了,还去了大姑家,风好大呀,回来顶风,爸爸推着我的肩膀,我们像好朋友一样并肩骑车!文立忙着帮宝贝女儿脱衣洗脸、烫脚,嘴里不停地说,“今天我宝贝女儿可累坏了。”脸上荡漾着灿烂和骄傲,向我夸赞女儿的聪明、勇敢。再看,女儿早已进入了梦乡。

    是呀,风好大!很快,另一场狂风暴雨袭来。

    1981年4月9日夜半,十几个人同时闯进屋里,镁光灯刺眼地闪烁,文立泰然地直面,锃亮的手铐被扣上,我看到,那一刻,他的嘴角竟然隐现出了一丝微笑。我还在床上,顺手把一方手绢交给文立,他爱用。“爸,怎么了?”是女儿从昏睡中在问,四下里寂然无声,我看到文立脸上抽搐一下,他没有转身,只是将头扭向女儿,用最温柔最平静的声音说,“没事儿,孩子,你睡吧。”我明白,他是刻意不让孩子看到那发着寒光的手铐…… 。 

    床上被单上留下警察们的巨大脚印,几天都收拾不清家中的狼藉。我告诉孩子,爸爸是好人,爸爸很快就会回来!没事!好好上学。 

    没过几日,在全校早操刚刚做完,多数的小学生还没有散开,教导主任站在操场高高讲台上,问瘦瘦小小的晶晶:“徐瑾!你的爸爸每天回家吗?”小孩子怔住了,支支吾吾地说,“嗯……,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

    “你撒谎!”教导主任厉声地说。放学后女儿跑得气喘吁吁,“妈妈,怎么办?学校知道了……!”

    我去了学校,找到了她的班主任王老师,告诉她,如果是撒谎,那是我,与孩子无关。我告诉她,徐瑾的爸爸因为什么被带走了。王老师说,毕竟不是文革时期了,教导主任没有水平。

    快乐的天性和对爸爸、妈妈、老师的信任,暂时让孩子没有了顾虑。课堂上老师讲了一个可笑的故事,全班的孩子哈哈大笑,晶晶平时就是个最爱笑的孩子,这时候也笑得开朗。老师突然向晶晶招手,让她站到前面来,孩子大方地走过去,还没有感觉什么,老师推她的肩膀,让她面对全班,孩子们的笑还在继续。这时,老师的脸色突然一沉,全班都没了笑声,老师对晶晶说,“笑啊,接着笑。你还笑呢!你们家都出了那样的事,你还笑!”晶晶大滴大滴的泪水悄然滚落到了胸襟。

    课堂上的这一切,是我后来知道的。

    那天夜里,晶儿发起了高烧,我则以为又是扁桃体发炎了。第二天没有让她去上学,我自己也请了假,在家照看她,生病的孩子沉默无语。大约放学时分,家里的门铃响起,我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二十几个小朋友,全都是晶儿的同学,“阿姨好,我们来看徐瑾。”他们依次静悄悄地进到房间,个个都特别小心、懂事的样子,友善地问候,悄声地问晶晶难受吗,说他们把每个人的零用钱凑起来,买了礼物,送给晶晶。晶晶则感激得说不出话,眼睛痴痴地环顾着大家。这一切都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小君旋和昕昕临走的时候,把我拉到厨房,然后又转到楼道,她们告诉了我昨天课堂上发生的事情。又说,今天,徐瑾没有来上课,王老师告诉我们说徐瑾的爸爸是大反革命,被公安局抓走了。我们都喜欢徐瑾,也见过徐叔叔,所以不约而同地都来了。我们不喜欢王老师这样对徐瑾。

    我太感谢这群善良的孩子们了,他们比有些大人还懂事。直至今日,晶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的独特笑声就不再了。

    她的小学同学们都成了她永远的朋友,后来晶晶出了国,每逢春节,她的这帮同学都会来家里看我。

    到达台北的第一天的晚宴上,一位资深的记者说了令我感动到心底的话,他说,他采访过无数的人,从没有见过一个孩子如徐瑾这么优秀!

    ……

    走山回来,我坐在餐桌边,对面是酉潭和他的宝贝女儿,酉潭先是告诉大家,小牛肉好吃,鲑鱼味道也不错,意大利面很有特色,因为,为了大家这一餐,他特意来品尝过这里的西餐。这一点又极像文立,凡事亲恭;为别人,考虑的极其周到。而且,文立也和酉潭一样,总喜欢和别人分享好东西,好感受。因这些,文立反而常常被人误读,不知酉潭有没有?

    酉潭让女儿自主点菜,女儿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笑问爸爸:

    “我自己订?” 

    “当然。”

    “那我就要一份冰激凌。”

    “嗯……”

    “人家太饿了嘛!”

    女孩并不刻意坚持,爸爸一直在开心地和她聊天。我看到这父女二人“像好朋友一样”。

    酉潭跟我说,他每天一定要送女儿上学,虽然仅仅200米的路程。女儿问他,不放心么?女儿在快到学校的时候,要求父亲停下脚步,不要让同学笑话她要爸爸送。

    酉潭孩子般地告诉我,是我离不开她呀,她简直就是天使!

    是啊,酉潭女儿小忆馨是幸福的,因为她有她父母亲那样真诚的眼神,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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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載香港雜誌《開放》2008年4月號——

   政大後山李酉潭

   ——大陸反對黨首訪臺灣隨團漫筆(4)

   賀信彤

    “政大後山李酉潭”,可不是說臺灣著名的政治大學的後山上,有名叫“李酉”的溪水一潭;要是真以為那樣,李教授酉潭非罰我不可。

    不過,說起李酉潭教授,他自己不就是一潭清澈的溪水嗎?從第一眼見到他,你就會被他炯炯的眼神打動。 

    初識,他的眼神會把他透明的心向你敞開;再交,歡樂的天性浸在他別開生面的活動安排裏,透著童心、童趣和活力,貼近自然,貼近陽光;偶然嚴肅起來的眼神,是他在闡述博學的理念和矢志不渝的追求;當他專心致志地為你精心表演茶道時,認真、專注,充滿了對茶文化的頂禮;隨著雅室溢滿了臺灣特有的高山烏龍和“貓空”清茶那飄香時,你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自豪。

    可是,每當他和他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又看到的是一個愛家男人的柔情和蜜意;方知道家庭的愛才是他的源泉。

    他的那雙大眼睛裏的神情是變幻的。

    當真正讀懂了這雙眼睛的時候,你已經擁有了一個摯友和知己。 

    這位政大中山所的李所長認為,政大雖是寶;但是寶中之寶卻是政大的後山,他認為修身養性比完成學業更重要——他總是這樣對年輕人說;他又說民主社會的終極價值不是民主制度和民主選舉,而是自由和人權。所以他臨“急”受“命”,接辦“從轉型正義看‘中共反右五十年和中國大陸人權問題’的研討會”;所以他在百忙中也一定要親自陪我們參觀、我認為也是這次觀選活動中最感人的一幕:“陳文成紀念館”。

 有活力和自由的特質,才有了對後山的鍾情,並營造出了走山的雅興與活潑。

    李酉潭教授也把他們的臺灣公民社的年會特別訂為 “走山聯誼”。

    2007年12月16日,我們走山。

    上午陽光燦爛;據說冬日裏的臺北,陽光難得這般明媚。

    隨處可見走山的政大人,當數我們這一群“兵強馬壯”。那天,參加走山聯誼的有台大國家發展研究所73歲的陳春生教授、政大的張逸民教授、歐盟協會廖林麗玲秘書長、吳由美副教授、曾建元助理教授和他任檢察官的年輕美麗的妻子、錫鋒、展偉、政大校友等等,還有我們觀選團一行五人。

    一路觀賞著路邊的花草、史前的植物、漫山的綠樹,細聽山泉順石縫瀝瀝流淌。感覺恰似踏春、秋遊,顛覆了冬天的概念。

    走山者一路上自由搭配,百無禁忌,高談闊論,興致極佳。我走在李教授和文立旁邊,一面聽他們的討論,一面心想,若在大陸,被兜頭扣上“資產階級自由化小團體”或者“危害國家安全”的名目,在現在,也並非不可能呢。

    李酉潭說,民主化激發出了向上提升的動力,反對黨最大的功能是防止權力腐化,保證每個人的基本自由的權利。民主社會使得政黨有機會執政,但不可以永遠執政。他還說,什麼統獨、藍綠,統統是假問題。打個比方,中國大陸那邊如果是美國,臺灣假定是古巴,我主張併入!

    行至山頂,諸位的衣帽都成了累贅,個個汗涔涔,滿面紅光。

    大家駐足原木桌椅,小憩,分享著陳教授的甜橘、李教授的釅茶,繼續圍繞著自由人權的主題。

    再起立,李教授告訴大家,有三條路可以下山,可各擇其路,條條大陸通羅馬,民主的道路也同樣,但是自由人權必須是目標。真是深入骨髓的理念,可以演化成這樣通俗的道理。

    李酉潭狡黠地笑了,“但是,我必須再上這座小山,走這條路,因為我寶貝女兒等在那邊。”大家都說,好呀,一起去!

    老遠就聽到了小女孩的鈴兒般的笑聲,一隻可愛的小狗已經竄到了我們跟前,然後才看到一個小身影跳躍、奔跑著,可愛小狗狗和這個漂亮女孩互相追逐、嬉戲。再看李酉潭的臉,愈發綻放出了燦爛。父親、女兒、小狗,現在成了大家注目的中心。起碼,我被鎖住了視線,眼睛追蹤著酉潭和他的女兒,四周的聲音悄然退淨……。眼前的景物恍惚切換,年輕的文立、天真的晶晶從我遙遠的記憶中清晰起來。那笑聲變成了愛笑的晶兒,那慈愛和幸福的臉幻成了文立……。

    那是北京的春寒料峭日。晶晶驚喜得尖叫,“爸!爸爸回來了!啊呀,這,這小自行車是給我的?”然後,告訴我,媽媽,可不可以早些吃飯喏,我們要練車!沒有幾日,兩個人就一起騎車出行了。回來時,九歲的女兒小臉通紅,興奮地告訴我,我們環北京城繞行了,還去了大姑家,風好大呀,回來頂風,爸爸推著我的肩膀,我們像好朋友一樣並肩騎車!文立忙著幫寶貝女兒脫衣洗臉、燙腳,嘴裏不停地說,“今天我寶貝女兒可累壞了。”臉上蕩漾著燦爛和驕傲,向我誇讚女兒的聰明、勇敢。再看,女兒早已進入了夢鄉。

    是呀,風好大!很快,另一場狂風暴雨襲來。

    1981年4月9日夜半,十幾個人同時闖進屋裏,鎂光燈刺眼地閃爍,文立泰然地直面,鋥亮的手銬被扣上,我看到,那一刻,他的嘴角竟然隱現出了一絲微笑。我還在床上,順手把一方手絹交給文立,他愛用。“爸,怎麼了?”是女兒從昏睡中在問,四下裏寂然無聲,我看到文立臉上抽搐一下,他沒有轉身,只是將頭扭向女兒,用最溫柔最平靜的聲音說,“沒事兒,孩子,你睡吧。”我明白,他是刻意不讓孩子看到那發著寒光的手銬…… 。 

    床上被單上留下員警們的巨大腳印,幾天都收拾不清家中的狼藉。我告訴孩子,爸爸是好人,爸爸很快就會回來!沒事!好好上學。 

    沒過幾日,在全校早操剛剛做完,多數的小學生還沒有散開,教導主任站在操場高高講臺上,問瘦瘦小小的晶晶:“徐瑾!你的爸爸每天回家嗎?”小孩子怔住了,支支吾吾地說,“嗯……,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

    “你撒謊!”教導主任厲聲地說。放學後女兒跑得氣喘吁吁,“媽媽,怎麼辦?學校知道了……!”

    我去了學校,找到了她的班主任王老師,告訴她,如果是撒謊,那是我,與孩子無關。我告訴她,徐瑾的爸爸因為什麼被帶走了。王老師說,畢竟不是文革時期了,教導主任沒有水平。

    快樂的天性和對爸爸、媽媽、老師的信任,暫時讓孩子沒有了顧慮。課堂上老師講了一個可笑的故事,全班的孩子哈哈大笑,晶晶平時就是個最愛笑的孩子,這時候也笑得開朗。老師突然向晶晶招手,讓她站到前面來,孩子大方地走過去,還沒有感覺什麼,老師推她的肩膀,讓她面對全班,孩子們的笑還在繼續。這時,老師的臉色突然一沉,全班都沒了笑聲,老師對晶晶說,“笑啊,接著笑。你還笑呢!你們家都出了那樣的事,你還笑!”晶晶大滴大滴的淚水悄然滾落到了胸襟。

    課堂上的這一切,是我後來知道的。

    那天夜裏,晶兒發起了高燒,我則以為又是扁桃體發炎了。第二天沒有讓她去上學,我自己也請了假,在家照看她,生病的孩子沈默無語。大約放學時分,家裏的門鈴響起,我打開房門,外面站著二十幾個小朋友,全都是晶兒的同學,“阿姨好,我們來看徐瑾。”他們依次靜悄悄地進到房間,個個都特別小心、懂事的樣子,友善地問候,悄聲地問晶晶難受嗎,說他們把每個人的零用錢湊起來,買了禮物,送給晶晶。晶晶則感激得說不出話,眼睛癡癡地環顧著大家。這一切都讓我感覺有點奇怪。

    小君旋和昕昕臨走的時候,把我拉到廚房,然後又轉到樓道,她們告訴了我昨天課堂上發生的事情。又說,今天,徐瑾沒有來上課,王老師告訴我們說徐瑾的爸爸是大反革命,被公安局抓走了。我們都喜歡徐瑾,也見過徐叔叔,所以不約而同地都來了。我們不喜歡王老師這樣對徐瑾。

    我太感謝這群善良的孩子們了,他們比有些大人還懂事。直至今日,晶晶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的獨特笑聲就不再了。

    她的小學同學們都成了她永遠的朋友,後來晶晶出了國,每逢春節,她的這幫同學都會來家裏看我。

    到達臺北的第一天的晚宴上,一位資深的記者說了令我感動到心底的話,他說,他採訪過無數的人,從沒有見過一個孩子如徐瑾這麼優秀!

    ……

    走山回來,我坐在餐桌邊,對面是酉潭和他的寶貝女兒,酉潭先是告訴大家,小牛肉好吃,鮭魚味道也不錯,義大利面很有特色,因為,為了大家這一餐,他特意來品嘗過這裏的西餐。這一點又極像文立,凡事親恭;為別人,考慮的極其周到。而且,文立也和酉潭一樣,總喜歡和別人分享好東西,好感受。因這些,文立反而常常被人誤讀,不知酉潭有沒有?

    酉潭讓女兒自主點菜,女兒瞪著漂亮的大眼睛笑問爸爸:

    “我自己訂?” 

    “當然。”

    “那我就要一份冰激淩。”

    “嗯……”

    “人家太餓了嘛!”

    女孩並不刻意堅持,爸爸一直在開心地和她聊天。我看到這父女二人“像好朋友一樣”。

    酉潭跟我說,他每天一定要送女兒上學,雖然僅僅200米的路程。女兒問他,不放心麼?女兒在快到學校的時候,要求父親停下腳步,不要讓同學笑話她要爸爸送。

    酉潭孩子般地告訴我,是我離不開她呀,她簡直就是天使!

    是啊,酉潭女兒小憶馨是幸福的,因為她有她父母親那樣真誠的眼神,像天使。

(贺信彤:政大后山李酉潭——大陆反对党首访台湾随团漫笔(4) 全文完博讯www.peacehal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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