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丹是个医生。那个英文词非常长,什么专科我也没有查。
他是个非常闷的人,拉着他那条小狗散步见假面就是面无表情的点一下头。从来不说话,本来我不可能知道他是医生。有一个中国朋友在县政府工作,她们做了个网页,地图上鼠标移到谁的房子,就会显示这家人的姓名,职业。
我把周围的邻居看个遍,才知道他是医生。
丹估计单身了很长时间。每天见他早晨出门,下午回家,拿信,然后就是弄他的草地。车库里倒是放了两辆车,但是从来没见到过有女主人开车。
我刚搬进这座房子的那年,大雪,比膝盖高。我还没买铲雪机,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铲。一铲子雪估计五到十斤,把我的车道铲完估计要几千铲子。
丹从马路对面推着他那台大铲雪机过来,身上包得严严实实,就露两只眼睛。也不说话,就替我铲雪。我拿着铁锹不知如何是好,干看着。后来索性回家了。
后来知道,即使我买了铲雪机,他铲完雪,看见我家的没铲,也会过来给我铲。弄得我特别自觉,下雪马上铲,生怕他过来。
今年他的房子有了女主人,因为我看见一个大妈天天在院子侍弄花,看见我会隔着马路招手。是那种非常强壮的美国大妈,有一次我看见她带着护膝,跪在地上刨土。
现在丹的院子是他们两个人在干活。女主人在门前窗下种了很多花,开得万紫千红。
那天我见他们两个并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人一杯饮料,夕阳照着背影,像是两个年轻的恋人,有点小感动。
我们都是攒了许多年,付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座房子,我们叫这座房子家。我们叫它家,因为我们在里面住了很长的时间,我们的孩子在里面长大。这座房子给了我们的心一种归宿,不管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是,我们走进这座房子,在沙发上坐下来,舒一口长气,心仿佛就安定下来。
每个周末,我们花费冗长的时间打理这座房子,吸地,剪草,粉刷。暖气锅炉空调坏了换新的。房顶漏水上去补。
有一天孩子离家了,这座房子还陪着我们。我们打点着它,它也打点我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