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但对中国经济影响巨大,也是中国的骄傲,支付宝,蚂蚁金服即让马云财富大增,又一次给中国赢得了门面,全世界愈押在蚂蚁股票的资金超过英国身价(总产值3万亿美元),涌进香港的外资直逼港元升值,冠疫以来全世界外资流入都停滞了,只有中国例外,这一切都侧面反映了中国这个强劲的投资环境,中国经济的稳定。可上市上市轰轰烈烈几天后突然被叫停,全世界都大吃一惊,消息刚出来的时候,西媒几乎都是一口咬住中国那专制体制,违反市场规律,马云之前在外滩炮轰监管机构被誉为企业家挑战臃肿僵化专制的体制,而叫停上市则是臃肿僵化专制体制的反击。
马云向体制问话
蚂蚁金服上市前被叫停,现在看来确实是中国政府有意压马云一把,马云影响太大,得罪了中南海。本来蚂蚁金服就确实有风险,马云却不承认,蚂蚁还有一种独特的对消费者信用和消费心里掌控的优越性成为垄断的能力,到了国家都难以撼动的的可能,这对国家都是个威胁,马云还非要张口攻击国家银行、体制一把,迫使政府升级,遂有马云被约谈,叫停一系列措施,连《人民日报》都出面【1】定调,为政府示威。
整个事态的发展最为详细的描述来自《路透社》【2】,《路透社》有很多(匿名)线人,有力度,蚂蚁上市事态的转机确实是基于马云的发言。控制金融风险是习近平上任后不久的首要任务之一,是刘鹤过去多年的主要工作着重点,但这一任务却因2015年的股灾受到几乎致命性的打击,金融改革几乎停顿,那时真让习近平觉得回天无力,人在江湖干不过体制,经过几年的稳定,好不容易打倒了数万亿e租宝和其他理财产品之类套利国家政策漏洞的投机,改革才重新开启,同一会议王岐山刚刚表示要控制金融风险,马云却偏偏来捣乱,他的发言据说震了所有人,大家觉得不是打脸,而是当面一拳,报告打倒了中南海,刘鹤授意下政府采取了一些列动作,最终叫停上市。
据说马云的幕僚曾劝说他别那么横,但马云眼高惯了,觉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能管。但从马云的狂,到监管机构的狠,整个过程显得蹊跷,马云不发言,上市也就成了,约谈看上去属管理失职,怎么会上市前几天才约谈?如果有这么多疑问,根本就不应当批准。
《路透社》说其实监管机构过去两年一直在注重金融风险,今年加速这方面的管制,几周前准备了一份加强管控报告,大大收紧了对风险的控制,尤其是准备金的要求,不仅仅对银行,也针对其他与金融有关的机构,对蚂蚁有直接的影响,马云得知后觉得那对自己是个巨大的威胁,外滩发言不仅仅是一般抨击体制窒息般的遏制,更是对这一新政策的直接攻击,但马云完全误判的政府的意图和决心,结果被叫停,多少人爆发的机会也消失了。据说监管机构的很多官员都一直想控制蚂蚁,这一行动是人心所向,可如果没有马云失误,未必有这些动作,可见蚂蚁上市是走了一条规矩之外的路子,多年前央行曾试图管制蚂蚁的业务,但马云靠山太大,央行管不了,只好作罢,这说明并不仅仅是国企代表的中国产业太黑太深,马云代表的产业也同样又黑又深,对国家同样是个威胁。
马云为什么担心新的规章制度?因为为了控制风险,新的规矩要求贷款机构要有30%准备金(也叫储备金),而蚂蚁金服只是准备了2%,而这2%,正是蚂蚁发财的秘诀,也是政府无法接受的风险。
阿里、蚂蚁的生财之路是微小的个人消费债,这种个人消费债实质上就是信用卡,某种程度上说,中国银行自持垄断货币供给渠道而不愿改革,不愿更新,消费者没有选择,阿里借机打入这一需求市场而赢得了消费者的青睐,迅速占据了市场,这是国企不有为而造成空虚的结果,也是阿里马云有为,有眼光有远见,更有胆力的结果。不过这不是全部的内容。
阿里支付宝与既有银行的关系形如优步和出租车之间的关系,群众喜欢优步和滴滴,但出租车公司叫不平,因为优步滴滴是以个体户承包为单位,避开了一切现有规章制度的一个平台,成本很低,竞争性自然强,因为一切风控保险之类的开销都没了,也就是说以一个非出租车公司的形式来发行出租车,对用户来说,优步滴滴方便便宜,还很可靠,对于出租车公司来说优步滴滴以非法手段赢得市场。监管机构为什么不愿意管呢?因为现有体制满足不了需求,不可靠,资方车主对司机狠,还使用各种手段阻挠其他资本进入市场,因此监管机构乐于看这种机制被打破,给消费者带来利益,而且这种新型服务尽管在监制和保险上不完善(降低成本的主要手段),但意外率还是相当低,没有造成伤害。
这也正是阿里的优势,以一个技术企业打入银行界,说不是银行而行驶银行的职能,得到了作为银行机构的的好处而不受银行界规章制度的监管限制,以金融科技(fintech)的身份反而成了打破垄断,为消费者提供他们通过正常渠道无法得到的需求,而这种需求确实存在,打造了阿狸新的垄断地位。
这很令人纳闷,像中国这样国企垄断操纵产业的国家,监管机构多多少少代表着它们的利益,怎么会允许阿里进入这一市场?原因跟优步滴滴一样,是因为有人觉得银行太庞大僵化,太垄断,不愿改革还阻挠改革,政府已经无力撼动这一产业,因为它们势力太大,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太广,而且金融界已经变得如此复杂,世界上很少有人对自己盘子如何运作有个全面认识的,这也造成金融界内在的难以控制的风险,太放开也就有本身的风险。可正是这一部分希望打破银行界垄断但僵化局面的人促成了阿里的成功,有些渠道说阿里是绕过了监管机构,直通天庭得到担保,多年前阿里上市期间《纽时》就揭露多位政治局孙子辈在里面有一手。在这种背景下,又以马云的精明,洞察力和远见,不难预料蚂蚁的成功。
不过马云厉害可不仅仅在此,而在于如何运作,简单说蚂蚁是旧时高利贷加上华尔街新金融经(financial engineering),无本万利的空手套白狼。珍姐曾参与蚂蚁运作,她在B站视频(《文学城》无法内嵌)揭露得很深入,简单说是这样。第一,蚂蚁的生意就是能赚大的微贷,就是信用卡,利息高达20%,不是慈善,而从银行或资本市场借到的本金只有5%左右,关键是风控,微贷违约的可能性大,你怎么知道谁会还债谁会毁约,阿里巨大的人流数据就有巨大的优势,但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所谓债上债,你手上有3亿资金,出去融资30亿,发出30亿微贷,又拿这30亿债作抵押,重新融资,一般其他投资者知道风险,只会给你15亿,你可以反复操作几次,和传统银行的部分准备金制度(Fractional-reserve banking)相似,最后能融资到60亿,从你自己开始的3亿,到60亿,已经是20倍了,刨去风控5%,10%回报,一年实际回报率是200%,世界上鲜有投资者能做到的。可马云并不停留在这个程度上,而是采用了金融工程的惯技,债务抵押(collateralized loan obligation),把债分成良债和垃圾债,华尔街这套手腕是大部分垃圾一洗都成了金子,在新的融资一方看来,你的微贷不再有风险,有的只是极少一部分,大部分好像借钱的都是一线城市高管似的,不会有毁约不还的风险,那么你再次融资就不是只借到15亿,而是债上债抵押出去的30亿的九成,27亿,具体的数字大概有出入,珍姐的说法是蚂蚁的杠杆率高达100,而不是上面的20,按政府的要求和阿里上市申报的内容,蚂蚁的准备金是2%,也就是说杠杆率是50。这个背景,是为什么刘福寿针对马云说不要玩“钱生钱”的游戏【4】,而不是“海外的一些有影响的财经评论人士不少认为,马云之所以挨批,主要原因是直接触犯了习近平的尊严”。
蚂蚁没法不赚钱,大家没法不一拥而上。
在2008-2009年世界经济大危机成为代表的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杠杆率高达30【3】,美国监管机构要求银行的杠杆率低于15,因为美国改了法律,投资银行不受管制,他们的杠杆率是多大也就是看野心多大了,这些投行资产万亿,但准备金极低,平时大家赚的笑都笑不过来,一旦出现百年不遇的环境,其后果大家是领教过了,到了鬼门关,全世界都领教过了。把债务重新打点一番的金融工程,垃圾变金子的手段,在经济大危机后就知道那是基于不成立的数学模型上的,完全是对风险的误判。与雷曼兄弟相似,蚂蚁的内部金融机构错综复杂,连环债很多,按珍姐的说法,子公司间相互购买没人要的残余债务,相互保险,相互抬价,外表光鲜,内部很空虚【5】,风控保险都是假的,因为如果我保你你保我,就等于无保(counter party risk),这基本上是把风险踢到国家那里去了。
根本不应当批准蚂蚁上市,批了现在收回是错了认错,中国政府做得对,马云蚂蚁再大,不能比国家大,因为一旦发生意外,马云还是亿万富翁,而买单的,是老百姓。
【资料】
【1】《人民日报》人民财评:没有所谓的马云时代 只有时代中的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