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是怎样炼成的

原创????????邱开冒????????一丘万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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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开冒????? 一丘万壑

在前现代社会,有一种病症,就是对“伟大”的饥渴性追求。人间只是英雄们的跑马场,普通人们分成甲方乙方,甲方是跟随大英雄的呐喊者,乙方是供大英雄显示气概的被消灭者。就算和平时代里,伟大英雄梦中也是气吞万里狼烟起,奔腾万匹草泥马,动辄就想在哪儿掘个大口子,“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嘛!

前现代社会的大英雄,就不能消停地生活,必须为了“伟大”而折腾,不伟大,毋宁死!大英雄“伟大”的苍凉,需要燃烧多少自由燃料来取暖,大英雄若是冒死以求,跟随的必须以死相许。活在大英雄阴影下草民们,随时准备单相思式的单边殉情。

像秦国、俄国、北韩国这类地方,就是盛产“伟大”的主要基地。在这种地方,伟大都被政治行业里的大英雄垄断了,其他如科学、艺术、文学及各种技术领域,都不配出产伟大人物和伟大业绩,顶多是被册封的各级模范,只是反射伟人的光芒而光彩一时,如一堆月亮碎片反射了太阳光,是被恩准的沾光者。在政治行业权力一家独大的环境里,社会被权力根系吞噬,失去了生物多样性及生长多元化的生态环境。有伟人大英雄的社会,伟人多挺拔,人们就多匍匐;英雄多豪迈,人们就多猥琐。

而且,一旦政治行业里脱颖出个伟人后,就不允许其他同僚也伟大了。在庐山吃讲茶,林总一句话就戗了彭总的肺管子:(伟)大英雄只有一个,谁也别想抢当大英雄!至于事实真相如何,群众是否饥饿,相对于“伟大”的维护,一钱不值。企图也过把“伟大”瘾的人,一经发现,就归类到“野心家”“阴谋家”的行列里了。“伟大”具有敏锐的独享性和排他性,行会的其他同僚,自觉地分级自贬。比如林副就不敢万岁,千岁也不敢,只能“永远健康”,直到没法健康为止。下边一个边远省份的领导,被群众降级祝愿“比较健康”,到了地级领导,就被祝福“基本健康”,而县级领导只被糊弄“相对健康”了。身体状况,在口头上都是分级保健的,越位大保健都是要掉脑袋的,谁敢觊觎“伟大”?

坐到“伟大”位置上的大英雄,内心也不轻松,时刻警惕着。就算消灭干净了觊觎者,也会患上饥渴症,就是对更加伟大的追求。大英雄都绝非等闲之辈,他们不耐烦过风调雨顺的平庸日子,不能容忍“伟大”在日常中褪色、消减、折旧,“伟大”必须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须与天怼、与地怼、与人怼才有乐子。伟人其实很寂寞,乐趣很少的,需要连怼带斗继续伟大。

这种对“伟大”的渴求,就像老中医给糖尿病取的国产名字——消渴症一样,不断地多吃多喝多尿,还越来越消瘦。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说过:在我身后,哪怕洪水滔天。在真正的伟人看来,多么潇洒又多么不着调啊!嬴政在孜孜矻矻地寻找长生不死药,冒着副作用风险进行伟大的双盲实验;康熙要借天债,“向天再借500年”。四大林不担忧生前的“伟大”被觊觎,而是操心如何延长“伟大”的保质期,“如果非要给伟大加上期限,我想……至少是一万年。”开始操心死后的继续“伟大”,恨不得穿越到未来,亲自指导后人们如何怀念他,如何崇拜他,操刀心脏搭桥手术,永远活在后人心中。

结果,尸骨未寒就出了“叛徒”,喝撸肖夫做了秘密报告,把“伟大”的外套撕了个粉碎,下绝户手,刨“伟大”坟呀!让正在伟大着的人忧心忡忡,如果身后的“伟大”失去了祭祀,身前“伟大”的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了。“伟大”不仅要趁早,更得能趁后耐晚。人杰尚能成鬼雄,何况伟人乎!

于是,“伟大”消渴症在焦虑及暴饮暴食中,发展成糖尿病并发症了。在单极社会结构下,“伟大”的内分泌失调牵涉到全社会的健康状况。“伟大”不分泌葡萄糖,社会的糖分就都尿出去了,就导致了民众的无营养、视力封闭、肾衰竭、伤口不愈合。

今天,金家还在消渴症并发期里折腾,我们有幸脱离了并发症期,但痊愈的路还很漫长,还有很多疑似后遗症的残留没清除。告别“伟大”,才能拥抱健康生活。

罗大佑曾呼唤一种平易近人的伟大:
知己一声拜拜远去这都市,要靠伟大同志搞搞新意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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