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

卡斯塔里亚,神话中的灵感之泉,生命之源。你赐我以情智灵性,我回报你以词赋诗文。就这样,离开了陆沉的故乡,来到了海外的古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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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想录

 

 

1、

农历春节,又一个时间节点。

熙熙攘攘,辞旧迎新。然而,辞什么旧?迎什么新?

闹剧照旧继续表演——

常识都荒唐、语义都不通的事,硬在进行:都不是总统了,还要弹劾,还要拉着宪法做背书,还要扯着民主制度作幌子,最后双方勾兑,草草了事,又未了事;

调查取证,偏偏不在当时立即,隔了一年多,还像煞有介事地公布调查结果,一帮科学家,分明只是演员与骗子,当事者更是居心叵测,推诿甩锅,真相依旧不明不白;

…………

要说新,倒是新冠病毒,不断更新,不断变种,“日日新”!

 

2、

世界自有其意志。叔本华早就说过了。

当然,人也有意志。可是,世界不会来关心人的意志,也不会顺从人的意志。

人却一直自以为是,觉得能够掌控世界。

那么,新冠病毒就是迎头一棒,算是最新的教训。

疫苗研制出来并开始接种,可谁敢宣布,新冠病毒已被战胜?

 

3、

人是什么?古哲有言:人乃理性的动物。

错!人不过是利欲的动物。

别相信《独立宣言》与《人权宣言》的漂亮许诺。那些东西,不过是特定人群,为自己谋求利益拟定的公证书。

还说是“不证自明”,其实经不起一点推敲。

“生而平等”吗?谁都知道,人一出生,先天带着个体差异,遗传基因的不同决定了一切,智力、体力都有区别。差异造成不平等——差异是绝对的,这才是事实。

“天赋人权”吗?最终权利的分配仍得法定。于是问题变得复杂。靠强势霸道?靠社会契约?或解放者赐予?……看看历史,就明白每一项权利的获得,都必须你争我夺,甚至流血伏尸。

这也不是西方的特产。在东方,经过一百多年的鼓噪喧哗,七十多年的洗脑革心,人们早就陷身其中,不辨黑白。但一旦醒悟,也就明白,什么“解放全人类”等等,同样纯属语词编织的乌托邦。根本无从实现,无非驱使人为其攫取利益。

 

4、

对东方现实的不满,引出对西方愿景的迷信。虽情有可原,却总令人想起柏拉图的寓言:久在洞穴里生活的奴隶,偶一回头,把背后摇曳移动的烛光当成了真实的光明——洞穴外太阳究竟如何照耀,完全不知晓。

这是人视界的局限。就像人的目光永远只能朝前,看不到脑后。

倒是西方人自己,对启蒙思想那一套和自由民主等等,历来心布疑云。早的不提,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就有不少西方人彷徨失所,想到东方思想中寻找精神安慰。那就是赫尔曼·黑塞倡导“东方之旅”的由来。二战再起,情况同样。避难逃亡途中,哲学家瓦尔特·本雅明与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先后自杀,就是心灵危机的结局与预警。

只不过战后世界秩序重建,欢呼“正义战胜邪恶”的庆典淹没了他们用昂贵的生命为代价、却依旧微弱的提醒。如果说,奥威尔的《1984》和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还容易被读者误认为是针对东方极权主义的,那么上世纪60年代阿伦特对民主制度的批判和马尔库塞对资本社会的抨击,锋芒所向,不该有任何怀疑。

 

5、

一度有人呼吁“真普选”,认定“一人一张选票”就能够解决问题。

美国2020年选战打破了这种幻想。

“一人一张选票”,照样会出许多纰漏。

关键在于,人性本恶。制度等等,如三权分立,本为抑制恶,但一旦恶性泛滥,无可救药。

 

6、

基督教有“原罪”说。汰洗其宗教成份,倒是揭示了人性的本质。

人性恶,恶之源,在于欲。人生而有欲求,那才是与生俱来的。

求生存,求繁殖——这是最基本的;求财富,求权势——欲望开始膨胀;求名望,求荣耀,甚至求长生,求永恒——同样由欲望驱使。为满足自己欲求,不得不损害他人,恶性由此滋长并泛滥。

与此同时,为欲求需要编造了众多根据,以宣示其合理性,好让欲望要征服的对象心甘情愿地慑服。就像狼一心要吃掉小羊,先得找出充分的理由来。至于自己的良心是否因此安宁,那还在其次。

“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商汤用“天命”替自己的“敢行称乱”确立了合法性。以后历代强权者莫不如此,只不过他们手里的王牌不叫“天命”,换成了各种品牌的主义与理论。

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就此形成。

 

7、

孟子与荀子的“性善”“性恶”之争,最后孟子取胜,所以儒家道统只讲“性本善”,完全无视人性之恶,实际是块遮羞布。在道德的高尚衣冠下,放纵恶横行而已。

后来王阳明提出了要先“灭心中贼”,有点意思。可一旦灭了“山中贼”,就无人再晓其深意。

连类而及,中国文学传统也鲜少刻画人性之恶。所谓恶人,虽有描写,却不外简单地照鼻子塗上一圈白粉。

所以,我们文学中没有恶魔主题,没有浮士德博士这样的人物。

还是得看国外的。较早莎士比亚涉及过,深入的当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罪与罚》和《卡拉马佐夫兄弟》。

各种各样的说法也都有:“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双重人格”、“变态”……

还不如直接说人就是魔鬼。而且这魔鬼永远不难找到动听的言词,为自己辩护。

 

8、

结论看来悲观:人类基本无救。

说到底,人类对不同制度的选择,不外庄子笔下猴子们朝三暮四的选择。所有制度的设计,都出自私欲的考虑,问题只在率先满足谁的私欲。所谓公平、公正、公义,永远都是口号或梦想,并无可能真正实现。

尼采早就呼吁:“重估一切价值”。且不论尚未这样做过,认真实施起来,又会怎样呢?恐怕仍旧是朝三暮四的一番颠倒。

不如将公平等口号换成平衡,承认差异,但要避免差异过大,失去平衡。从意识形态到制度规划,都以制衡为目的。这能够避免一部分人,挥舞着公平等旗帜,奢求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结果反而破坏了平衡。

还是尼采,宣布他的哲学“着眼于等级制”。有谁懂得他的深意吗?

 

9、

 

有生有灭。人类这一利欲的动物,生成以来,代代繁殖,但最终同样不免消亡。只是历时太久,绝大多数人作为个体,等不到人类总体消亡的时刻,自己先行消亡了。要是蚍蜉,只存活一天,也就早早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从这点看,其实无须悲观,因为一切皆在过程中。那就经历这个过程,直至经历的过程走完,直至经历本身的过程也走完。

所以,一切从时间来,一切又随时间去。一切云淡风轻。

万一要设一个上帝,我的设定只能是——

“时间”!

 

                                                                                 20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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