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饺子又名扁食、原名 "娇耳",相传是中国 "医圣"——东汉时期的张仲景首先发明的。后来沿袭成为国人、特别是北方人的年节食品。大年除夕包饺子,午夜十二点开始吃,以谐音取 "更岁交子" 的意思,此外民间还有 "冬至饺子夏至面" 和 "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 的说法。在北方立冬有吃倭瓜饺子的风俗,这种倭瓜是夏天买的,存在小屋里或窗台上,经过长时间糖化做饺子馅,味道既同大白菜有异,也与夏天的倭瓜馅不同,还要蘸醋加烂蒜吃,别有一番滋味。南方的馄饨、锅贴等食品,都是从饺子演变而来。
在海外生活多年,最诚实、最思乡、最遗传,就是那一枚中国胃。我的面食手艺是童子功,出国多年,差不多每个周末都要变着花样给家里人做各种面点。做得最多的自然是饺子,粗粗算下来,一共擀了不下五、六万个饺子皮。我幼年生活在北方,但父母都是南方人,做面食的启蒙师傅是邻家的北京人刘姥姥,可惜她在大地震中不幸遇难了,现在有时包饺子还会想起她来。擀饺子皮是技术活,现在国内到处都有卖现成的,倒是很方便。但精白面的机制饺子皮缺少麦香,口感也不好。一次在成都我去买肉馅,对肉铺的小姑娘说: "我一人从拌馅儿和面开始,到饺子出锅供全家人吃,两个小时之内搞定",听得姑娘直咋舌。饺子馅里的蔬菜可根据时令随意搭配,图为春天用现摘的新鲜野菜宽叶羊角芹嫩尖拌馅包饺子,滋味独特、口齿留香。
其实饺子的乐趣在包不在吃,家人、朋友一起动手,乐在其中。包饺子是我家孩子打小乐此不疲的活动,小儿从三岁起就上手了,一次能包八十多个呢。生活在海外,孩子们加入进来,何尝不是对中华文化的一种身体力行的传承。他们自己朋友聚会时,包饺子还常常是个节目呢,口说千遍不如动手一遍。几年前一位朋友 (也是小儿好友的妈妈) 得了绝症,我们去探望时她说就想吃口饺子。回家赶紧买来里脊肉细细跺碎——我们自家吃一般都图省事买现成的肉馅,包好煮好趁热送去,有一半都是小儿包的,记忆中这是我做的最精心的一次饺子。三个月后,她在亲人朋友的关爱中走完了自己不算长的一生。
小儿大三那年到香港作交换生,我包饺子为他践行,边包边念叨 "送行饺子接风面",他还特意让我把这句话写了下来。有一年过春节,我在微信上发了个饺子贴,收到不少赞扬,好几家朋友也都不约而同地包饺子过年。有京城长大的老闺蜜的五彩云霞饺、有来自江南的好友的百财 (白菜) 有余 (鱼) 饺,还有70后干女儿的家乡风味芹菜馅饺、90后大学生的中西合壁鹿肉馅饺。真是美色、美食、美不胜收。姐妹们和姑娘们的双双巧手,包进了美好的祝福、包进了浓浓的亲情。这种"水饺情结",若不是在异域居住多年,是难以体会的。套用一句俗话:"我们吃的不是饺子,我们吃的是乡愁"。
除了饺子之外,我还常常做猪肉馅包子,馅料也很讲究,不同的是包子必须发面,三层大蒸锅是不远万里从国内背来的。以前读书时曾请过瑞典同学吃包子,他们称之为 "中国汉堡",其实汉堡大概连包子的孙子辈都算不上,不过一个 "汉" 字倒是译得巧妙。二十多年前,家里一位长辈随国内某名校的校长一行来瑞典我家所在城市访问,有一项活动是到某诺奖得主家中作客,大概信息有误,客人们基本没吃饱。长辈那天脱团,选择来我家话家常,我蒸了喷香的大包子款待,事后长辈心中暗自得意。某年两位三十年左右没见面的发小携夫游览北欧,来我家作客时也是主打包子。估计发小们在北欧多日难得吃到中餐,竟赞不绝口。
另一种家常面食是?油饼,"妈妈的饺子和?油饼" 是我家孩子们的最爱。一次微信晚饭贴,引得朋友们食指大动,掀起了做?油饼的新高潮——五洲四海齐烙饼。瑞典本地小友、岭南学妺、美国同窗纷纷秀出了自己的手艺,学妹还总结并转发了本人的独家秘芨。最重要的秘诀是要用开水烫面并且先水后面、擀好后要撒干面以起层、烙饼出锅前要加水加盖闷一下。记得四十多年前高中毕业后下乡务农,虽然有万般辛苦,但用新麦磨成的全麦粉烙饼,那种香甜可口,以后再也没有尝到过。读到一篇文章中说:"好东西不一定贵,平淡的东西也自有滋味",真是这样。
有时我还会过花卷 (葱油和黑芝麻馅两种)、韭菜盒子等面食,卖相不太好,味道绝对棒,小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