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新不久的十來年,中國電影女星可謂是星光璀璨。先不說演技,光長相就讓當下的女星都難以攀比。白楊,秦怡,王丹鳳,上官雲珠;那會沒有膠原蛋白,最多抹點雪花膏。演技拔萃的有張瑞芳,于藍;在往下點的有謝芳,陶玉玲,祝希娟;再往下點有潘虹,斯琴高娃,呂麗萍。。。
我最喜歡的女演員是謝芳。她的巔峰之作是《早春二月》,跟她演對手戯的是孫道臨。編劇柔石,導演謝添。男的倜儻風流,玉樹臨風。女的風華絕代,兩目有情。有情沒情不清楚,最後沒有結果。新中國的文學藝術,玩的都是貓膩。
謝芳演過的《舞臺姐妹》好看,竺春花正義勇敢,有情有義;《青春之歌)也好看。戯裏的林道靜對革命好漢暗送秋波,雖説不是風情萬種,但是鐵打的漢子也只有倒下。
《青春之歌》是《紅旗譜》的朱老忠(崔嵬)導演的紅色劇。當年閙學潮是共產黨很喜歡的事。農村打土豪,城裏閙學潮。謝芳演的林道靜,暗戀共產黨人盧嘉川,江華。爲什麽?不知道,革命小説不鋪墊。
過去的電影比現在的電影好看,原因是當年的編劇,導演,有思想、有感情、有生活。弄得紅色革命劇也比現在的好看。他們認認真真地從事藝術,不像現在的編劇,只想票房的事,不按藝術規律行走,只考慮紅色江山大王的喜好(女八路褲襠裏邊藏個手榴彈)。
當年的演員們也都質樸可親。多少都要體驗生活。《紅色娘子軍》拍攝的時候,祝希娟們到海南島扛槍曬太陽。很難想象祝希娟塗個膠原蛋白臉,畫兩道柳葉眉出演吳瓊花是個什麽樣子?
我喜歡看老電影有一個原因是青春囘憶。比如看《苦菜花》,大坏人王柬之胸脯一拔,佯裝革命,底氣十足的一句:我堂堂的中國知識分子(全把日本鬼子不放在眼裏),讓我笑得噴飯。
《青春之歌》是謝芳步入影壇的第一部電影。戲裏她出演追求進步想革命的林道靜。我喜歡的中國好演員于是之在電影裏演林道靜的合法丈夫。林道靜仰慕康泰演的盧嘉川;于洋演小説裏給林道靜講革命道理講到被窩裏的江華。上初中的時候讀書好認真,好像還拿著書問過我爸。我爸一句”長大就知道了“就把我打發了。後來我就天天盼著長大,長大大概有好事。當時不解,楊沫爲甚麽要寫亂搞男女關係?后來知道了,革命者都是荷爾蒙,成天都像大松樹。楊沫的兒子老鬼說:書裏的江華是他爸。
《青春之歌》大概是我即看過《林海雪原》,《烈火金剛》后的第三本小説。楊沫是白楊的妹妹還是姐。反右以後,新中國的小説全是革命主旋律。革命是閙活,不怕殺人也不怕被殺。”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
謝芳的《早春二月》是她的第二部電影。角色叫陶蘭。電影的時間大概是國民黨不跟共產黨玩了不久后的那個時期。哲學本科孫道臨演的簫劍秋,到小鎮教書(他和陶蘭哥是好朋友)。謝芳有一雙會説話的眼睛(《舞臺姐妹》裏劇團師傅語),第一次見到簫劍秋兩眼就放電、就説話。人閑想戀愛,不想學物理。三下兩不下就從暗戀變成明追。而孫道臨裝孫子,真喜歡還是喜歡老同學還是哥們的上官雲珠演的倆娃媽。美女謝芳氣得不清,急得不行。平淡的小鎮生活因爲三角戀四角戀才豐富多彩。陶蘭情真意切,既敢暗戀也敢明說。
三角喜歡多邊戀,人生長恨水長東。揣著明白裝糊塗,世上費解男女情。當年好像有創作潛規則"剪不斷“就不剪,”亂了敵人“。導演謝添也只有欲言又止,電影有些晦澀,全靠孫道臨和謝芳的風采。
《舞臺姐妹》裏謝芳演竺春花逃婚逃到劇團,被人從櫃子裏搜出,那出櫃的眼神非常像”打不死的吳瓊花“。”老老實實地做人,認認真真地做人“,是電影《舞臺姐妹》的名句。謝芳出身知識分子家庭,演苦難女,剛烈女也演的不錯。
新中國顛三倒四,日子千奇百怪。文革裏有本手抄本《第二次握手》。華國鋒抓捕耄婆后,文藝大發展。謝芳在電影《第二次握手》裏和她在《青春之歌》裏的沒結果的偶像盧嘉川的扮演者康泰出演男女主角(不知道爲啥不找孫導臨來演蘇冠南,老孫比謝芳大十幾歲,演同代人有點裝嫩,但一個化裝化老點,一個化嫩點應該還行)。康泰是個好演員,但長得差點,在《第二次握手》的動人愛情故事裏實在非常煞風景(康泰在當時還和大美女王丹鳳演過《玉色蝴蝶》,大肚男光身子真是影響視覺感受)。
謝芳演《第二次握手》時候已經是經過文化大革命的折騰已經是徐娘,風韻依舊在,兩眼已經不清澈了。四十多歲的人演含情脈脈實在是爲難人。
我覺得電影一定要盡量地顯示真實。否則,拍電影就是打水漂玩。沒人愛看。我最討厭的中國女演員是劉曉慶,演得太誇張。當然她也弄得嫩。有觀衆説她裝嫩。她還懟觀衆:什麽叫裝嫩?本來就很嫩。觀衆不服:有多嫩?劉不在吱聲。完全就像楊振寧談性生活。
二0一五年,謝芳獲得中國電影界的兩項”終生成就獎“。算是功德圓滿。
我老了,對當下的中國女星,比如王鷗,萬茜等等統統不愛看。太蒼白。呂麗萍不錯,天生一股子幽默感。
3、2、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