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载:戚本禹回忆录(27)

一介教书匠,酷爱自家乡;寓居多伦多,桑梓永难忘。
打印 被阅读次数

 

5 .田家英擅自删改毛主席的讲话

 

   毛主席在1965年12月21日召集陈伯达、田家英、胡绳、关锋、艾思奇等五个人谈话,是毛主席第一次公开表示自己对批判《海瑞罢官》的 态度。他说,《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五九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这就指明了围绕着《海瑞罢官》问题所发生的争论和斗争,并不单纯是一场学术讨论,而是党内外的一场严重的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

 

   在主席同他们谈话的时侯,关锋和艾思奇在现场做了记录。他们把记录整理好后,就交给了田家英。田家英根据他们两人作的记录,整理 出了一个毛主席讲话的内部文件。田家英当时是中央办公厅的副主任,权力挺大。他把这个文件印发给中央书记处书记和大区书记的领导。可是在田家英印发的毛主席谈话中,他竟擅自把主席上面有关《海瑞罢官》的要害这段话给删除了。

 

   陈伯达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就进行追查。由于艾思奇在参加这次谈话后不久就得了重病去世了,就只找了关锋。关锋说,在他和艾思奇交给田家英的记录稿上都是有这段话的,是田家英在整理的时候给删掉的。关锋还说,他和艾思奇都跟田家英说过,把主席的这段话删掉不好。可田家英说,没关系。陈伯达让关锋把他说的情况经过写个材料。然后陈伯达把这个材料交给了江青。江青说这可是个大问题,她建议陈伯达直接把情况报告主席。这时关于田家英的情况还有王任重和谢富治那里的材料,后来主席就是根据陈伯达的报告和这些材料,批准对田家英进行审查的。

 

   文革结束以后,邓小平掌控的中央为给田家英平反,说这是关锋告密,是江青和陈伯达对田家英的政治迫害。但无论从党的工作纪律,还 是从马列主义理论原则上来说,田家英擅自删改主席重要讲话都是不应该的。邓小平等人以这件事作为平反的理由也是不充足的。

 

6 .彭真提出了 “ 二月提纲 ”

 

   1966年1月,彭真以中央“文化革命五人小组”的名义,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会议。参加会议的人有胡绳、田家英、许立群、邓力群、林涧 青、龚育之以及宣传部、新闻界和学术界其他领导人,彭真特别点名要关锋、戚本禹参加。总共约有三十多人。

 

   会上,由胡绳传达1965年 12月21日毛主席关于《海瑞罢官》的讲话。胡绳讲得很仔细,他先讲了最近文化革命的形势,以及这一时期毛主席的一些重要指示。接着传达毛主席12月21日讲话,他倒是原原本本地传达了毛主席的这个讲话。胡绳还解释了一下,毛主席说的没点名,是说戚本禹写的文章 《为革命而研究历史》批评的是翦伯赞,但没点翦伯赞的名。胡绳的传达与关锋给我讲的基本相同。胡绳讲了以后,彭真说:毛主席的这些话,是关于意识形态斗争的最新指示,大家要好好学习讨论。

 

   会议结束后,彭真叫我和关锋留下来。因为前不久我们已经和他见过面,他跟我们就像是老朋友似的,说:我们又见面了。我开玩笑说: 你又要请我们吃刀削面了?他说:不,今天太晚了,不打扰你们了,咱们不吃饭。咱们就说一件事,这次,我在上海见到江青同志了,江青同志叫我来看看你们。江青同志特别嘱咐,要你们两位积极参加这场学术争论。彭真接着说,吴晗一直是我们的团结对象,我们跟他关系很好,有些问题我也是经常批评他的。他这次又受了批评,态度尚好。姚文元同志那篇文章,提了很多问题,也引起我很多思考。对主席讲的吴晗文章和彭德怀罢官的指示,我的理解还不深透。猛一下听了主席讲话,很吃惊,我以前没那样想过。彭真没说他不同意主席的意见,只说听了很吃惊,理解不深透。他接着说:你们好好研究研究,把它写清楚。

 

   对彭真这段话,我当时还认为是他谦虚。可关锋却说,不对,他是不同意主席的意见。他其实是在暗示我们,让我们在写文章的时候要有分寸。我从来都很尊重关锋的意见,但仍觉得他的这个看法可能有点过分了。可是以后的事实证明了关锋对彭真和我们这次谈话的看法是正确的。

 

   到了2月中、下旬,即春节期间,关锋又去了一次上海。江青向他交底说,批《海瑞罢官》不单是学术问题,还是反击彭德怀的翻案问题,反击1962年的“翻案风”问题。过了春节以后,艾玲又向我和关锋透露,批《海瑞罢官》的文章是江青支持的,是张春桥具体组织 的。可是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向我们透露这些。她叫我们不要给别人说,而且建议我们也写文章。并说,《文汇报》会给你们发表 的。 这时,时任《光明日报》总编辑的穆欣从康生那儿听到了一些风声,他表现得很积极,也跑来约我们写文章。

 

   我在参加了彭真主持的以“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名义召开的会议,以及彭真与我们进行谈话之后,就开始为写文章准备材料。很快我就写出了一篇题为《〈海瑞骂皇帝〉和〈海瑞罢官〉的反动实质》的文章。我的文章完全是遵照彭真的“好好研究,把它写清楚”的要求来写的。因为彭真是主管意识形态工作的中央领导,我自然认为彭真的讲话是代表中央的意见的。

 

   那时候,我还根本不知道彭真和江青的分歧那么大。差不多同时,关锋和林杰也写好了《〈海瑞骂皇帝〉和〈海瑞罢官〉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两株大毒草》这篇文章。 两篇文章都交给了许立群,可是却一直都不见发表。过了一阵,我就给彭真写了封信,报告了以上情况。彭真的秘书答复我,首长工作很忙,你的信和文章我都放他桌上了,有时间他会看的,他看了以后有答复,我马上告诉你。然后就这样一直拖着。长期的拖延引起了我的怀疑。

 

   许立群是中宣部的副部长,是彭真最得力的干将。他不发表我们的文章,那一定是有彭真的指示。后来我听说的情况也正是如此。彭真指示说,彭德怀的罢官涉及到政治问题,很敏感,先不要发。我就想,明明是你当面给我们布置的任务,让我把《海瑞罢官》的要害问题写清楚。我花了几天时间,熬了好几个夜晚,才把这个问题弄明白。完了你却叫许立群不要发表。去找你,你又以工作忙为拖词不理。如果我写得不对,你可以批评。为啥什么都不说,却又不让发表呢?老实说,我以前对彭真印象一直很好。这以后,我就对彭真有看法了,觉得关锋没有看错他。 后来想想,当时彭真在会后找我和关锋说的话,确实是在给我们暗示,让我们把批评《海瑞罢官》限制在学术讨论范围之内。但后来因为我们的文章都不符合他的意思,所以他就不让发了。可这些话,他又不能跟我们明说。那时我还不太懂这种高层政治,所以,我当时对彭真不准发表文章,很不高兴。

 

   我把文章送给了康生,康生的态度很明确,叫马上发表。我说:人家不让发,怎么办?他说,你找穆欣发。但这时穆欣听说彭真不让发, 他也不敢发了。这和他之前的态度成了鲜明的对照。他就是这么个人。 到了1966年1月下旬,彭真就让许立群他们准备材料,起草了一个文件。因为这个文件是在2月完成的,所以就叫做“二月提纲”。

 

   在准备 起草“二月提纲”的时候,他们找了七份在他们看来有问题的材料,准备转呈给毛主席。据说,这七份材料中有我写的小册子《孙承 宗》,还有关锋在1962年写的几篇杂文,《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从陈贾说起》等,以及邓拓的一篇杂文《伟大的空话》等等。 关锋的杂文是用“何明”的笔名写的,发表在《光明日报》等几个报纸上。我的《孙承宗》小册子是中华书局1964年出版的。

 

   孙承宗是明代的一个兵部尚书,曾率领明军坚决抵抗满清皇太极的侵略。明末抵抗满清的侵略,有三个战功较大的统帅,一个是熊庭弼(bì 辅佐),一个是孙承宗,一个是袁崇焕。其余的(包括那个投降了清军的明朝统帅洪承畴)多打败仗。袁崇焕已经有很多人写了,熊庭弼也有人写了,就是孙承宗没人写。一次,我们秘书室的领导陈秉忱把他收藏的一幅孙承宗的画送给康生。康生在画上面题了跋。康生说,孙承宗不但是个有名的文人,而且是个有名的统帅,他打败过努尔哈赤的接班人皇太极。康生让陈秉忱给我传话说,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孙承宗了,听说你对明史有兴趣,那你就写一篇文章吧。我听说康生要我写文章,便马上积极行动。

 

    那篇文章好写,查查明史,看看他的传记,没几天就写完 了,投给了《中国历史小丛书》。当时吴晗是《中国历史小丛书》的主编,吴晗说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又通俗又好读,文笔也好。翦伯赞也说好,都同意出版,翦伯赞还给我提了一些意见,写文章要剪裁浮辞,形容词不宜太多,一般情况下,一个形容词就够了。他的意见很对,到现在我写文章还遵从他的意见。翦伯赞确实是有水平的。

 

   许立群在把我这本小册子给彭真的时侯,还加了附言,说,现在我们批判《海瑞罢官》,是因为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吴晗借海瑞为彭德怀鸣不平。那末戚本禹写的孙承宗原来也是兵部尚书,兵部尚书也就是现在的国防部长。而且孙承宗后来也是被罢官的。真理面前人人平等,既然吴晗写《海瑞罢官》要批判,那戚本禹,还有关锋等人也要整风。

 

   他真是生拉硬扯。海瑞是因为骂皇帝而被罢官的,孙承宗不是,他是因為抗击皇太极立了功,受人嫉妒,被排挤的。而且,也不是被罢官,而是年龄大了退休回家的。

 

   2月初,彭真和许立群带着他们写的“二月提纲”,与陆定一、康生、吴冷西几个一起到武汉向毛主席汇报。康生、吴冷西虽然也都是五 人小组的,但“二月提纲”的最后修改没有让他们参加,是彭真、许立群、还有姚溱(zhēn)他们三个人搞的。彭真把那些材料都汇报到了毛主席那里,说对吴晗要进行批判;可是对左派也要整风。毛主席说,左派整风的问题,三年以后再说。这里的左派主要就是指关锋和我几个人。可能只是巧合,过了三年,我和关锋都被隔离审查了。

 

   王力在回忆这件事的时侯说,自己得知许立群报送给主席的七个材料中有我写的《孙承宗》,很担心这样会出问题。因为他在康生那里,看过康生为孙承宗绘画的题跋,知道是康生叫我写《孙承宗》的。尤其是他知道1958年的中南海“八司马事件”。他就给彭真说,戚本禹是当年的“八司马”之一,是主席给他平反的。你们现在又要告他?他那篇《孙承宗》的文章,是康生叫他写的,与彭德怀无关。你把他又告到主席那裡,会不会再出个“八司马事件”?彭真回去就叫许立群把我的《孙承宗》从上报的材料里抽掉。但从后来的一些迹象看,毛主席是知道《孙承宗》这本小册子的,似乎没能抽掉。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