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劝他结婚生子。”秦雨思惊觉自己带着几分心虚和怯意的试图解释什么。
“秦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赵华跟我说过你跟他之间的分寸保持得很好，他还说在你俩当前的处境下，目前的相处方式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方式了。今天跟你说这些，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这一辈子能有一个让他深爱，愿意一世付出的女人何尝不是他的福气，我挺羡慕的。只是他心里有好多苦，我知道他不会告诉你，帮他说出来而已。”
“我以为他也在努力找他自己的生活。”
“我想，这么多年来，你，就是他的全部生活。”
“所以？”秦雨思忍不住追了一句。
“如果方便，请你让他留在你身边。”老于缓缓地说出这一句，终是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真心谢谢你，老于。”秦雨思挂了电话，泪流满面。
这些年赵华对她好，她自然是知道的，也因此，尽了最大努力地去回报，今天跟老于聊完，她才意识到这些年她忙忙碌碌着，警醒着自己和赵华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给赵华太多机会倾诉他的生活，也没有给自己机会去多了解他的生活。也许自己早已习惯活在赵华世界的中心，忘却了赵华对她有多少迁就和忍让？
赵华和朋友合伙的公司在租的一个小小办公室里悄无声息地开张了，多年的甲方一朝变成乙方，赵华做好了从零开始的准备。他和朋友研发出来的一个工厂节电装置已经基本成形，可以量产了，他忙着找客户，找供应商，找代工厂做加工，忙得不可开交。多年的行业积累，倒是不困难地拿到了几个小单子，刚好让他们开始运作起来，可是小小的创业公司，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到处看人的脸色，万事开头难，饶是赵华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常常觉得诸事艰难。
秦雨思最近很迁就他，见面会约在他办公室附近，但他办公室位置比较偏，两人见面机会就更少了。好在秦雨思变得有点粘他，微信消息发得比平时都多，他没有及时回复的时候也不生气，但会一直发到他有回复，又常常在网上订些点心、水果什么的快递到他公司，除了见不上面，他总感觉回到了当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睡前一定会给她发消息汇报自己一天的情况才安心去睡。
公司慢慢开始忙碌起来，招人，找更稳定、能长期合作的代工厂，拉投资，事情多且杂。赵华知道秦雨思习惯晚上把微信消息提醒静音，不用担心打扰她休息，每天睡觉前絮絮叨叨地给秦雨思留微信语音成了他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候。
“丫头，今天来个小伙子面试我们的技工职位，高中毕业，到深圳时间不长，不过很踏实肯干的样子，要的待遇也还合理，我决定招他了……”
“丫头，今天跟投资人谈得不顺利，我们公司太小了，如果不是朋友介绍，估计他都不会见我，对我们智能厂房的计划也没什么兴趣……”
“丫头，今天在公司收到了你快递来的苹果，我自己留了两个，其它的拿去给大家分了，几个小年轻都很高兴，谢谢你啊！”
“丫头，我们最近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现在全部堆在库房里返工，做到早上三点刚刚赶出来，我带大家吃了宵夜，让大家明天休息到中午再来，可我今天一早还得去安排发货，估计睡两个小时就得起来了。”
“丫头，今天很开心，拿下了一个很认可我们的产品的新客户。”
“丫头，今天太忙了，到现在还没吃上晚饭，好在还有你给准备的饼干可以垫一垫，我可算是知道创业艰难了，不过有你支持，我肯定是幸运的那一部分！”
“丫头，丫头，今天老于介绍的一个投资人，答应给我们投资50万，太好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丫头，我那个朋友是做技术的，每天操心的都是产品优化的问题，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我管，真有点忙不过来了……”
“丫头，这个月加上我朋友和我，公司已经有八个员工了，还是小公司，可是我开始看到希望了。”
“丫头，今天变天了，好冷，我把你当年给我买的羽绒服翻出来穿上了，十几年了还能穿，我身材保持得很好吧？你也要多穿点，别冻着了。”
……
“丫头，马上春节了，大家都在等着放假回家，我，想见你了……”
春节前的深圳一片繁华热闹景象，主干道两旁的路灯柱早早挂上了巨大的中国结，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年的到来。秦雨思选的五星级酒店里张灯结彩，鲜花、灯光、灯笼、剪纸和各种质感材料的节日装饰营造着红红火火的传统节日气氛。两人走近自助餐厅的时候，一树深红色的桃花婀娜多姿地迎接他们，秦雨思笑着打趣赵华，“赵哥，借这株桃花祝你新年大展鸿图，人缘姻缘两旺哦！
“借你吉言！”赵华也很开心。
秦雨思订了餐厅靠窗的位子，从高楼顶层望下去，不远处的海景尽收眼底，些许寒意的天气下海边仍有不少嬉戏玩耍的孩子，巨大的玻璃幕墙像是柔光滤镜，让室外的一切显得柔和温情。目光收回室内，灯光明亮，许是因为酒店里富丽堂皇的装修，人们压低嗓音聊着，偶尔传来清脆好听的水晶酒杯碰撞到一起的声音。
秦雨思也举起了杯子，“赵哥，你知道我不胜酒力，这一杯茶恭喜你公司业务稳定增长！”
“谢谢！”赵华微斜手中的红酒杯，轻轻碰在秦雨思水杯的边缘，掩不住的笑意从眼角蔓延到整张面庞。
“你这半年辛苦了！趁春节好好休息休息吧！”
“嗯，过两天回家，去看看老赵和徐工。”
“你跟家里人现在没事了吧？”
“我都四十多的人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徐工上次告诉我，说老赵肠子都悔青了，当年不难为我那一下，我孩子现在都上大学了吧！好在大哥二哥都有孩子，不缺我这一份。我也不怨他们了，没什么好怪的，我当年不够勇敢，放在今天，事情肯定会不一样。”
“二老身体怎么样？”
“都还不错，春节我们三兄弟都回去，估计徐工忍不住得忙一阵子。”赵华顺口应着，又问秦雨思，“你们春节怎么过？回去看你爸和你姐吗？”
“不了，前一阵子回去过一趟了，这个春节我们准备去趟美国，和美国人民错峰出游，雨卉想去滑雪。”
“你平时也忙，出去玩好，不用过年过节的那些应酬，你们三个人简简单单的一起，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嗯。”秦雨思似乎正要说点什么，安静了几秒钟，却把话题岔开了，“赵哥，很快就是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计划啊？”
“我？继续发展公司业务呗，现在那个节电装置的利润基本上能够支持公司的运作了，明年得确定一下是专注研发新的产品，还是转向厂房设计的服务，大方向确定了，后面的事情就有主心骨了。”
“我一直相信你的工作能力。”秦雨思难得认真地夸他。
“谢谢你一直相信我，你知道这对我很重要。”赵华正经地回了一句，接着笑道，“还有其他方面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你新年给我找个嫂子，把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好好发挥发挥！” 岁月如是自留痕，这句话若是放在十几年前，秦雨思必是红了脸地不知如何回应，如今却能轻松自如地抵挡回去。
“你就这么狠心，迫不及待地把我推给别人吗？”赵华也不尴尬，继续跟她贫。
“不然呢？拿你来填补我四十女人如狼似虎的需求？”秦雨思并不怕他。
“我倒是很愿意的。”赵华色迷迷的笑。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请你圆润地从我身边离开啊！”秦雨思打他。
“对了，我昨天打电话给老于，提到咱俩今天见面，他叮嘱我那个投资人的事情也要好好谢谢你。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秦雨思微微一愣，马上回道，“那个投资人我也认识，偶尔听他提到你公司，顺嘴夸了你几句，看来没我夸这几句你那个投资还拿不到呢！是该好好谢谢我！”
“我都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你又不要！”
“我确实不要，你加把劲新年把自己给推销出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并肩出来，又在微凉的午间各自开车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