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偶然, 死是必然

最近看了许多和老年相关的书及电影, 或者说里面关于老年和死亡的部分总是能引起我的注意。

无意中听到锵锵三人行聊是否怕死。 年轻时我还是挺惜命的。听说猪肉绦虫会损害大脑,我整整好几个月没有吃猪肉。都不记得我为甚麽又开始吃猪肉的。后来有了孩子尤甚,为她们仔细地考虑,唯恐没娘的孩子该多不幸。孩子大了我反而没有那么怕死了。
他们说年少怕死的都比较高智商,有些奇谈怪论。年少时,我从未仔细考虑过人为什么会死,死了之后该往何处去。

《Amour》是我一直想看而没有时间看的, 看完心情沉重, 感慨万千。耄耋之年除了满面皱纹,行动缓慢,表情呆板之外,遇事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年老之后该如何生活才能保持该有的尊严,随着年龄增长这个问题随时会冒出来。不想拖累孩子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做到吗?


随着科技发展,人的寿命越来越长,还有公司在研究延长寿命的方子。我曾经问过家人,如果花两百万美金可以让你回到二十年前,你会如何选择?孩子们都说No。我却不知如何回答?三十年前的我梦想万千,再来一遍我一定会先把想做之事全部过一遍,有钱就有钱的活法,没钱就没钱的过法。可是现代科技并没有更好地改善老人的生活质量, 如果不想年老之后后悔,唯有脑灵腿便之时尽情按本心生活。

朋友推荐了Netflix 拍摄的电影《I care a lot 》,讲述了美国一些无良之人如何钻法律的空子操控老人们的生活,健康和自由以骗取他们一生的积蓄。看着被一纸法庭命令送到养老院的生活还能自理的老人们从此失去自由,和外界隔绝的生不如死的等死的日子,我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叫来女儿吩咐他们我们老了一定要管我们的, 全然没有了当年立遗嘱的豪迈劲。过后冷静下来想这是编出来的故事而已,但网上资料显示编剧是受一个真实报道启发才写的这个剧本。女主演的很好,看的人牙痒痒,我很高兴她最后死了,觉得她不死都对不起观众。:)

《无依之地》是今年很火的一本电影,也是讲述了那么一群居住在野外的老年人包括许多经济困窘的老年人的故事。中国女导演赵婷导演的,得了金球奖最佳导演奖。类似纪录片,结构松散 如散文般。每个人看完都会有一些而感悟,而且极有可能不同。印象最深的是这句话,“I'm not homeless, I'm just houseless.”

《Being Mortal》是印裔医生Atur Gawande写的关于人类该如何从容地面对死亡的一本书。 总是有人推荐这本书,若干年后终于得以拜读, 是在厚厚重重的《Capitalism without Capital》读了一半之后开始的。刚刚从大部头书里出来,猛然感觉《Being Mortal》每页的字数都少了许多。

《Being Mortal》从Nursing Home到Assistant Living到Hospice Care 到 Community Care, Dr. Gawande 用一个个实例阐述每一种方式的发展历史以及利弊, 剖析其适用性。也解释了为甚麽有时一味的延长生命不一定是病人想要的。医生所受的教育并不能够让他们和濒临死亡的病人及家属进行有效的交流沟通。以为自己有专业知识就粗暴的为病人做决定不是个好医生,把各项选择一股脑地扔给病人让做选择的也不是好医生。唯有聆听病人想要的从病人需求角度出发的医生才是病人需要的医生。同样风险的手术不一定适用于每一位病人。书中以高概率导致下肢瘫痪的手术为例,一位只要能够躺在床上吃冰淇淋,看橄榄球赛就觉得足够快乐,另一位则需要出外社交来完成自己的心愿。那么这个手术只适用于第一位病人。我会如何选择呢?

书里讲到一位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医生为了逃避没有固定上班时间的医生工作而选择去了一家nursing home做他们的medical director。这位医生来到这家死气沉沉的养老院,每天面对步履蹒跚的暮年老人们决定引进活力来改变养老院。目的是为了改善老人们的健康,延长他们的生命。他说服各方领导,包括州里的一些硬性规定,给养老院引进了两只狗,四只猫,一百只鸟,还有各种植物。自那以后老人们踊跃报名要求参与照顾猫猫狗狗以及给植物浇水的行列中。一两年之后统计数据显示老人们的医疗费明显下降,寿命增加, 甚至老年痴呆者也有所改善。怪不得有人说老年得子能让父母多活几年,因为他们有未完成的责任。也有人说如果真的孝顺,一定要给年迈的父母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

按照这本书的分析看来 hospice care 对生命倒计时的病人是最好的选择。这种服务以减少病人痛苦,让病人最大可能地享受最后时光,并有尊严的死去为目的。

很喜欢 《霍乱时期的爱情》(by Gabriel Marquez) ,感叹小说还能这么写,也说不上来哪里。书中对老人的爱情的描写很别致,其中写到半个世纪之后男主仍然火热地爱着女主以及书最后的游轮之旅都让人记忆深刻。

婆母二月份入院,一月后离世。在医院的那一个月内她经历了好几次大手术,一直在ICU里面,子女们只能通过视频电话和她讲话。作为儿媳,有时就想她老人家真的想要这些手术吗?

我希望我步入老年之后会把一切交代好,能够让子女们按照我的心愿为我做选择,也减少他们的负担。否则的话,他们不论救还是不救都会有心里负担。有一天早上醒来,感觉疲惫之极,突然想要是哪天睡着不再醒来该是何等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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