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友情

过去的友情

踏入花甲之年之后,常有不少回忆。

记得,很久以前,我家有些交往不错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友情是建立在彼此尊重信任的基础上。

改革开放之前,童年记忆,我家住南昌戴家巷,邻居,毛炳丽,高鼻梁,廋高挑儿,小小嘴巴,戴白框眼镜,很文气,她1958年南昌六中毕业,学霸,因为其父浙江江山人,比利时留学海归,据说,曾经在上海见过一位在“保密局”的高官同乡,不承想因此成为南昌肃反运动的典型,下一代无法入读大学,一直在中学当代课教师。还有李昌平,方士义,穿戴整齐,气质儒雅的青年,也是中学代课老师之类。有位李先生夫妇,无生育,在佑民寺旁边开间裁缝铺,萍乡人,曾经在民国时期任个小官,成为四类被管制分子。因为祖母谈吐举止不俗,他们常常来我家串门,感觉非常亲切温暖。祖母当然不会放过传福音的机会。

李先生夫妇1968年下放奉新劳动,直到1978年才回城,晚年非常不幸,病在床上无人照顾。毛炳丽家文革时期被驱赶至南昌郊区,租住在菜农的土丕房子里。1968年毛嫁给徐振华,一位宁夏大学的教师,北师大数学系毕业。徐曾经对我说,他高中毕业后在南昌拉人力车几年,某年政审条件放宽,他才有机会进大学。徐那时已经变成一个西北人,好客,大碗喝酒,他更喜欢银川气候,无法忍受南昌的极端天气。

我青少年时,也是文革时期,家里有位朋友,倪老师,江西师院数学系任职,北大数学系毕业,大脑门,长得端正帅气,倪的太太吳阿姨经常生病,常去二附院求我母亲带她看病。倪老师也喜欢与祖母谈天说地,那个时期,他的母亲患晚期癌症,祖母对倪说,“可惜,你母亲在北京,我真想给她传福音,让她信主耶稣,这样,你母亲可以灵魂得救”。事后,倪老师对我说,“你祖母是个聪明人,既然会信上帝?”他感到惊讶!

高考恢复时,我常去倪家请教问题,他家只有一间房子,一般要到晚八点后才能安静下来。倪对我说,“你像是,从来没有受过正规教育训练,做题乱跳步骤……”。1978 年,我曾经在工作之余,参加过师院数学系职工子女的高考补习班,只有数学物理课目。倪老师对我说,“你考上普通大学应该没有问题,重点可能就难。”,后来,当年高考,我因急性肠胃炎高烧,上吐下泻,而开考的第一天是政治、语文科目考试,因缺分而落榜。印象中,当年我认识的几位考进大学的同学,或朋友,数学物理还没及格,我的分数是70,76 分,化学也是76分。可是政治25 分,语文48分。记得我中学某同学1978年考入东工,数学没及格。相同的经历才有共识,我在念研究生时,与武汉来的吴亚西同住一集个体宿舍。他念大学前在邮电局维修厂上班,也这样认为,高考复习期间,下乡知青点的青年都可以回家复习功课,唯有在工作岗位上的,却无法暂时请假停薪安心温习功课。最后那批去知青点的,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

我们家曾经下放井冈山宁冈县。后来调回南昌后,下放干部之间也有走往。印象最深的有,江西省委组织部的,罗士敏、徐翠娣、赖鹏、李联芳,许锡荣、徐德玉,医务室的林燕玉。

原江西省歌舞团女中音演员夏再寒应该是宁冈下放干部中,最后一位调回南昌的,其实,我的母亲为她的调动不断努力,说服各位,不要将她一个人落下在宁冈。由于下放干部中不少人官复原职,就在省委组织部任职,其中黄春梦亲自签署调令,由许锡荣安排在省政府办公厅下的八一礼堂工作。

大概1985年,倪老师成为江西师大副校长。有次我去倪家,倪和他太太吴阿姨很热情,一定要请我吃饭。大学毕业后,我离开南昌,再也难见到过去我家的老朋友。倪老师后来升职为省政协副主席。

随着我的个人经历加增,观念的改变,也不愿意多与人交集。另外,我天生木讷,是个宅男,自然人际关系简单。

重温旧梦是破坏旧梦?“好人”(憨憨儍儍)都是千遍一律,挺无趣的。“坏人”(口甜舌滑)更有戏剧性,能够产生八卦效应。

人类都是喜欢群聚,友情应运而生,年轻的时候,交了好朋友经常走在一起无所不谈,满以为一辈子会好下去,然而经过岁月的流逝沉淀,才明白友情是一个特定时空的联结,轮替,有开始也会结束,物换星移,人生无常,友情也是如此。

我的一位在宁冈县的发小,他的胞弟也是我大学同学,三十五年后在江西宾馆擦肩而过,可能他不想见我而回避?

记得在北京工作期间,1990年初,我过去工作的单位,江医二附院,一位老弟,冯生,中央美院壁画系毕业,在京北飘,时儿会来我单位集体宿舍借住(免费的),每天睡至近晌午(他说,可以省去早餐)。每次出门前,他特别叮嘱我,做饭少放水,吃硬饭能抗饿。我也会借钱给他,因为我实在爱他的才气,其实,也不希望再还(半年后如数奉还)。20年后,我回到南昌,偶然见到冯的好友,一位女画家,表示想见冯生,却杳无音信。画家几乎都是介于孤傲和虚伪之间,毛坑里竖立起来的鸡血石。学表演和声乐的,都爱逢场作戏,嘴巴甜腻,让人难已招架的妖魔鬼怪。

有人将人生比喻成一列单向的火车,途中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有些会陪我们走上好一阵子,有些却是短暂停留,从此不再相见。每个人在前进的路上都会不断成长,不断改变。以前谈得来的朋友也会因环境改变价值观的不同,越行越远。虽然现代网络媒体便利,但人与人的关系却渐渐疏离,没什么可聊,包括中学或大学同学之间关系也是如此。

与朋友交往频率下降,最明显的是结婚之后,其实这听起来十分讽刺,我们希望邀请好朋友参加婚礼,人多场面大,可是婚礼结束,除上班以外,还要照顾家庭。余下的时间显得有限,如果再加上大家工作忙,关心事物各异,少了共同的话题,慢慢地不相往来,这是自然不过的事了。

其实,不论亲情、还是友情,分离是生命历程的必然,没有谁对谁错,一切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也就不必执着,更不必为此感到受伤,难过。当今,爱情也是如此,比变脸还快,因为信仰缺失,夫妻之间没有承担和责任。

我生活非常简朴,或是可以认为自虐,对吃穿毫无要求,可能会被朋友误认,为人小气吝啬。友情需要互动,用心经营,当中包含着彼此的包容和退让,如果只有一方付出,而另一方不懂得回报,这段不等的关系也不会持久。相识是“缘分”,能够相交,更是勤奋,别问长久,也不求永恒,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谁会是谁的永远,在专注的人群里谁问谁又会是谁的唯一?人与人的相处,一切以平常心看待,顺其自然便好。

最后要强调,基督徒之间友情既简单又复杂,要有在世如同在天的心态,友情建立在耶稣基督十字架大爱的磐石上。…4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 5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 6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哥林多前書 13

 

上面提及,徐振华,有四兄弟,其他各为振中,振民,振国。由此可知,其父的爱国之心溢于言表。解放初,其父,原民国日报总编辑,被“结扎办了”,原来的继母也难以护养孩子。就在此时,街坊邻居,一对中年夫妇,没有文化,靠拉大板车维生的城市贫民,收养并帮助振华四兄弟(这对板车夫妻没有生育),另外,还收养一女(其父母,匆忙逃亡香港)。早期的那些底层人,天性善良,他们不懂政治原则,朴实不装,出于人性,愿意付出。

还有魏嫂,南昌县农家女子,民国时期进城在我娘家本族,朱有圻先生家当保姆,终身未婚。文革期间,朱还在石家庄劳动,其妻是南昌二中教师,被关牛棚。多亏魏嫂,不离不弃,始终照顾朱家。连红卫兵拿魏嫂没办法,驱赶后,又回来照顾孩子。。。。。

反观我们现在情势,口号多实际少,人与人之间隔阂,缺乏信任。时代只是物质上的进步,精神上是否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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