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依之地？
5-18-2021
開車自由行，常常會使人們聯想到的是旅遊的一種選擇。然而在由趙婷導演的電影「無依之地」Nomadland 中所展現的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現實。女主人公佛恩 Fern在面對因病喪夫，工廠關門，失業無入的破境下，選擇了開著一輛由舊車改裝的房車，向著西部開始了遊蕩的生活。這個選擇反映出了她在無奈之下，依然渴求生存和尋求解脫的念頭。
佛恩不久就遍嚐了遊蕩生活的艱辛：短暫的合同工勉強維持著生計；簡陋的設備難以對付嚴寒和氣候變遷；孤家寡人的寂寞給心靈帶來無乃；老爺車拋錨使她不得不向友人和三觀不同的妹妹借錢。在她身邊周遭，除了一群同她境遇類同的漂流族外，就是廣袤無際的大自然天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除了年紀的增長，體魄的衰竭之外，生命如同大漠中的一株野草，飽受滄桑而最終夭折。這就是此片中文翻譯的主題，無依。
可是當我們再仔細去想一下「之地」兩字的時候，不禁要問，此地不正是人們夢寐以求，甚至冒著生命危險都要到的地方吗？此地被人們譽為自由，平等和機會之地？此地是「美國第一」之地？如今所呈現的無依之地，聽起來豈非是莫大的諷刺以至於令人尷尬和汗顏？
佛恩的遭遇並不是少數人，在這個國家已經形成了一個階級的族群。佛恩族一般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其中原因之一是就他們的收入是付不起日益增長的大學經費的；其二是當時的美國製造業足以使他們取得足夠的收入而養活自己和家人。可是使佛恩族沒有想到的是，在過去的三十年中，美國的利益集團夥同政府官員們採取了勞力出口的政策，致使大量的製造業遷往外國，其中大部分轉入中國。這項舉措，大大的肥了資本家和政客們的錢囊，幫助中國成為世界工廠。然而卻徹底瓦解了美國堅實的製造業，讓美國流失了大部具有良好工程技術的人才，使那些曾經以流水線工作為生的藍領族失業，再也不能養家，更不要說維生了。這個嚴酷現實，使佛恩族認識到了，他們以前賴以生存的空間已經不復存在了，只有另行出路。可是，這時的佛恩族已經人處中老年，以往的勞苦使他們積勞成疾，因為健保支付的昂貴，他們小病忽視，大病無助；由於失業率持續攀升，下一代都紛紛離去另謀生路，父母代已逝，他們經歷著喪偶，離異，孤獨而無依的境地。
佛恩族的另一特徵是他們中有相當多一部分是白人。他們的思想意識多趨保守，不關心時局變遷。他們深信靠自己，不靠政府。他們面對困境，主張自行解決，不喜歡他人的同情，拒絕別人的施捨。他們的思想意識剛好是右翼保守派洗腦的突破點，使他們多數成為共和黨的選民。在這些白人中，都是一些思想正直但頭腦簡單的人，他們深信，他們就是代表美國的象徵，努力工作，崇尚不受政府管束的自由。他們自以為他們才是美國的主人，留戀舊時的生活，包括白人至上所帶來的廉價自豪。所以當他們發現他們世世代代的生活路徑被世道掐斷後，就非常容易被政客忽悠，認為工作的失去乃是像政客們所說的，讓移民們給搶了，於是遷怒於移民而不去追求真正讓他們失去工作的罪魁。六十年代被活活打死亞裔Vincent Chen的就是一對失業的白人父子。2016年，當他們聽到一位總統候選人大聲疾呼要把流失海外的工作找回來還給他們，要再建「美國第一」，要重現白人至上的時候，佛恩族裔似乎聽到了壓抑心頭的聲音，紛湧而至，把他選為總統。然而其結局是什麼呢？影片結尾，佛恩依舊開著她的老爺車，飄向遠方。等待她的只有廣袤無際的大自然，一片無依之地！
作為一名華裔導演，趙婷能拍出如此反映美國平民生活的片子是難能可貴的！這裡她需要跳出多年受黨媒體制的束縛，深入體驗和觀察美國民情，沒有天資是不可能做到的。類似由亞裔導演的出色作品還有李安導演的「斷背山」和「喜宴」等。筆者認為，這些作品都優於他導演的「色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