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壑在武川军中混得还算不错的,有个德高望重的父亲,还有父亲的好友宇文忠将军护着,尽管叱罗延老想找他的茬,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不过,普壑心底总有那么一份孤独感,军中,他没有几个说得来的朋友。柳眙然冷不防的到来,也不知为什么,不经意间便一扫他那孤独的阴霾;他的心境突然好了起来。即便是经常为柳眙然担惊受怕,经常为了柳眙然被人——特别是被叱罗延——冷眼,他也心甘情愿。
孟秋的一天,普壑突然觉得应该让家里人见识见识柳眙然了。于是,他逮着个机会,带柳眙然去到他在京都平城的家。
普壑在平城的家是一栋汉式平房,有着青色的瓦顶和黄色的墙,外有柴门院落。家中有会讲汉话的妈妈和妹妹。妈妈还穿戴鲜卑人的服饰,妹妹则穿着汉服。由于两个戍边男人的军饷,后方家中母女俩的生活还是相对悠闲的。她们不种庄稼,只养着几只羊,种了一小块菜园子。这日,母女俩正在柴门内转着织布机,只听门吱呀的一响,普壑领着柳眙然出现在了眼前。
两个女人喜出望外,迎了上来。普母问阿爹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普壑说阿爹还在抚冥阵忙边关军务,他这次是想让她们认识认识他新交的朋友加兄弟柳眙然。
普母高高兴兴地把柳眙然请进屋里,并吩咐女儿普丽佳去温奶茶。普母问长问短,带着几分腼腆的的柳眙然避重就轻地回复。当柳眙然说他现在是一个人时,普母不敢往下问了。虽是“妇道人家”,她也知道南北有战事,问多了会伤心。“我很高兴你和我们阿壑当了兄弟,这里也就是你的家了!”她说。
普母的话柳眙然左耳进去便从右耳出来。憋着仇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家,在淮阴。那个家虽然空了,但那是永远的家;更何况,他还怀揣着一个希望,和他名字配对的师兄杨盱如还活着,就住在淮阴,也许还回到了盱眙镇。
普丽佳端上来奶茶,为柳眙然倒了一碗。普壑及时介绍:“柳弟,这是我妹妹普丽佳。从小刁蛮,跟男孩似的。”
普母不乐意了:“哪有这样介绍自己妹子的。柳公子,别信他的,我们丽佳乖巧着呢!”
柳眙然平生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一个外家少女,瞥见普丽佳衣裙漂亮,便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普丽佳穿着淡粉衣衫,绿色裙子,系一条淡蓝腰带,秀发披肩,两旁扎着两条辫子,垂着桔色的发带,上端有闪闪发亮的发饰。普壑的脸型,砍去那些棱角,便基本是普丽佳的脸型了。她双唇温润,鼻梁秀挺,大眼水灵。柳眙然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看,只端起来奶茶,尝了一口。
“味道不同,好喝吧?”普壑问,见妹子还站在原处盯着柳眙然看。
“好喝,多谢!”柳眙然由衷夸赞。
普壑自己喝下几口,又开始向柳眙然介绍自己的妹子。“我这妹子,巧得很,跟你同年生,小你几个月,就生在武川的大黑河边。大黑河,能接到黄河。小妹出生后,还不会走路就被抱回平城。柳弟,你看看她,就是个汉家女。”
柳眙然果真又看了丽佳一眼,从头发到服饰。这回,和普丽佳的眼睛碰上了,普丽佳对他嫣然一笑,本来有些不自然的他放松了下来,跟着笑了笑。
介绍完自己的妹子,普壑转而跟母亲和妹妹介绍柳眙然,说他功夫如何好,如何打败了柔兰的悬壶和武川最猛的武士们。
“我们在这里都听说了。”普母说,“丽佳还想到武川去看看这位英雄呢!这不,你们来了。”
普丽佳又为哥哥和柳眙然添了茶和点心。
上集:长篇小说《盱眙》第二十一章 拓拔野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