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战争小说《另一种历史》第108期

(作者:龙德施泰特)

 

518)     滨江使命

哈尔滨。果戈里大街,中东铁路宾馆。

这座地道俄罗斯风格的建筑,始建于1903年,座落在火车站近旁。日占时期这儿一直称“大和旅馆”。

之所以选择它,是为距离火车站近便。

窗外远处,那个叫“南岗”的山坡上可以遥望“圣·瓦西里大教堂”高耸的塔尖。那是世界少有的一座极其宏伟、全木结构的东正教建筑,当地俗称“喇嘛台”。※该著名建筑焚毁于1966年文革中。

宾馆里的会谈进行了3个小时。身材魁梧、的中年干部~北满特区书记,走下楼梯,轻轻推开宾馆后门。在夜色中桧柏丛边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汗水。随后快步走到霁虹桥栏杆旁,钻进那辆等候已久的汽车。

宾馆2楼窗口,一身便装的贝利亚同志目送客人消失在夜色中。

他慢慢回身穿上大衣,戴好围巾皮帽,吩咐道:“好啦,我们这个‘铁路巡视团’使命结束,开夜车返回吧。给莫斯科发电:可以安排陈绍禹同志的启程了。”

……铁甲列车上,贝利亚元帅闷闷不乐。

中东铁路(日本人叫北满铁路)2年前25万红军出兵满州,在哈尔滨会师。日本投降后根据盟国间协议,苏联享有了北满铁路20年的合股使用权。苏军撤军后保留1个铁路警备旅,拥有3列装甲巡逻护路车。贝利亚乘坐其中1列当夜离开。

他不满意自己这次东方使命。

据那位神秘人物透露:中共态度始终不明朗。虽无明显敌意,亦无明显善意。对于苏联党几次积极热情、富有诱惑力的建议,都没有把这抛出的绣球接住的意思。想约见毛的要求也被“主席在生病”的理由搪塞掉。那么,各种前景都存在。

一个精明的政治家和国务活动家,需要周密估计每一种前景。特别是远东~这个重要战略方向。

 

519)     欧洲态势

苏联。乌拉尔山,叶卡捷琳堡。这座城市早已改名“斯维尔德罗夫斯克”,但旧称不会被忘记。

5.1劳动节前夕,斯大林同志视察了这里的工业地带,并在这个前女皇的城堡中,召开了最新的统帅部会议。

会议原计划在伊尔库茨克举行。

近来已很少离开莫斯科的斯大林同志,这次本想趁他有生之年,再去看一眼辽阔的东方国土~看看从他24岁被沙俄政府流放那次以后就再未涉足的、令人回忆的西伯利亚,同时凭吊一下200年来俄罗斯勇士开拓者们的非凡历史业绩,顺便增加点对沙皇巨大遗产的感性体验。

可专列一过乌拉尔山,就感觉不对了。

车窗外瞥见的人影中,亚洲面孔增多。有些小火车站里积压的军用物资和军火列车,随处可见。

如果有人引爆这些军火,那么……熟知敌方和己方运用暗算手段的最高统帅,历来高度警惕。

为此,他从不乘坐飞机。除了绝对必要,也很少离开莫斯科。偶尔乘坐专列时,警卫工作则极其森严。

他当即命令:停车。顺便检查一下乌拉尔地区工业发展状况。

同时通知:会议,改在在叶卡捷琳堡召开。

当然,即便是这儿,相对于跑到莫斯科去开会来说,对远东将领们,距离仍是近了一大截~也算照顾了。

……

叶卡捷琳堡会议上,莫洛托夫外交委员介绍了欧洲形势:

战后,各国普遍在进行着恢复性的努力~医治战争创伤。

欧洲的边境,如今是被这样划定的:

~苏联与波兰边境,按照德黑兰协议,划分在寇松线。

~东普鲁士,则大部纳入苏联领土。

~捷克、斯洛伐克,被肢解为两国。

目前在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建立了苏维埃政权。

苏联放弃布拉格。相应的交换是:可派出2个师,对柏林东半区作象征性占领。东柏林于是成为苏联的一块“飞地”。

此外,主要由中国人担负作战和解放的匈牙利,却莫名其妙地被具有法西斯分子嫌疑的前铁腕人物、77岁的霍尔蒂海军上将窃取了政权。这无疑是英国人捣的鬼……当然,这个霍尔蒂也曾计划过投靠苏联,却被拒之门外。这个么值得检讨。

关于霍尔蒂,有一则广泛流传的对话(或笑话):此人当年追随希特勒,对美国宣了战。使新到任的美国公使很不理解,追问道:“你们匈牙利,是一个共和国吗?”

“不,先生。我们是王国。”

“那么,你们有国王了?”

“没有。但我们有海军上将。”

“哦?那么你们有舰队啦?”

“不,我们没有海洋。”

“没有海洋?却有海军上将?……好吧好吧,你们选择了战争。是因为有些什么要求吧?它应该是对美国了?”

“噢不,不会的!”

“那么是对俄国吗?”

“噢不,也不是。”

“可你们究竟对谁~有要求呢?”

“是对~罗马尼亚。”

“那么你们也要对罗马尼亚宣战了?”

“不,先生,我们两国是盟国。”

“上帝啊!为了对同盟~罗马尼亚的领土要求,你们竟对美国宣战?”思路简单的美国人叫起来。

“是的先生。这就是常人所不懂的、极其复杂微妙的国际政治啊!这是一种古老的智慧~你们不会理解的。”

 

520)     战略指导

从莫洛托夫的介绍中,人们得出基本印象:

1946年的欧洲,弥漫着一片“铸剑为犁”的气氛。人类渴望和平。而对抗和角力,只是一股暗流。

由于世界大战的结束带有嘎然而止的特点,各方盟军,后期任务只是受降,也就无从再释放其冲击潜力。

西方对自己的势力范围没什么不满。正忙于磋商他们之间的利益分配。这些收获了果实的家伙们迅速丧失了战斗意志。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民众和政府,都不再支持新的战争行为。

不满的是苏联。代价和收获不成比例。可是眼下去重划欧洲版图吗?苏联找不出理由,也没有靠实力支撑的底气……恰在此时,东方~蒙古和中苏边境,出现了危机。

危机也是契机。苏联那支千锤百炼、尚未着手大批复员的军队,找到了释放胸中一口恶气的阀门。

最高统帅,在扩大会议上作出了基本判断:

西部,欧洲边境,短期内不会有危险。苏联对欧洲采取攻势虽然力不从心,守势却绰绰有余!

问题是中亚和远东:收回蒙古、顺手在助攻方向上还袭夺了新疆之后,苏联已打算完全罢手~带着优势心理与对手坐在谈判桌前。毕竟连年用兵、久战疲惫,双方都需要喘息时间。

但偏偏碰上了蒋这么一块牛皮糖。他在使用他的所谓“政治智慧”~在我们看来,纯粹就是一种东方式的阴谋诡计。

确实也是历史少见的谋略伎俩:即所谓“不战、不和,不进、不退,不降、不死,不打、不停”~我把它叫做一种“无赖战法”……但必须承认这是一种有效战法。是一个有回旋余地的弱国,对付一个进攻型强国的合理招术。

日本就是这样被拖死的。对这类招术,我们目前还未能破解,必须加以重视。观其一生,这个蒋某人玩弄这类把戏可谓炉火纯青!这种奇特思维方式只有东方人才具有。那位毛不是也说过《论持久战》吗?“持久战”用于日本这样小而强横的国家,经常是正确的战略选择。

而苏联可不是日本。若是一对一的去搞持久战,即使百年战争,胜利也无疑属于苏联。但别忘了我们身处的世界~这是个充满着敌意的世界,也是个除了远东,苏联还有大量其它义务和利益的世界。因此要面对的决不仅仅是一个中国!由此得出的结论是:

我们没有时间和兴趣,和中国打什么持久战。

必须速战速决!趁着西方帝国主义势力还没清醒过来、作出反应之前,同时也是赶在中国远征军大量归国之前,胜利地结束对华战争。并迫使对手谈判、签字!

“这次统帅部会议,就要拿出达成目标的具体措施!”斯大林同志结束了他的战略指导。

 

521)     老友重聚

美国。加利福尼亚海岸,卡梅尔。

病中的史迪威一早就坐在门廊,等待他的客人~乔治·巴顿上将和马克斯韦尔·泰勒少将的来访。

客人们准时到达。“哈罗,乔!”巴顿老远就高声打招呼。他仍是以往那么神气活现,穿着自己剪裁并装饰的、略显夸张的军装,身材高大又笔直,嗓门尖锐而洪亮。“上帝啊,你怎么能坐这儿?这是风口啊乔,你会着凉的!你是病人!”

“嗨!乔治两年不见,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史迪威回敬着,向他们张开双臂。却发现泰勒忧郁地注视着他。

“怎么啦马克斯,不认识我这张老火鸡脸了?”

“乔,你比上次见面时……又瘦多了。”泰勒伤心地说。

史迪威挥手:“这不重要马克斯。现在你们快告诉我,有些什么消息~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几乎没有。坏消息就是,第3次裁军方案下来了。军队要彻底恢复和平体制~总数限定为60万。我的101师也在裁撤之列※。艾克当了参谋长,他还是决定保留82师……我很难过,我们全师都很难过。”※史实:101师战后遭裁撤。50年代才被泰勒恢复

史迪威同情地把手放在泰勒肩上:

“行啦马克斯。你就任了西点第40任校长嘛!是我们母校历史上最年轻的校长吧?还是麦克阿瑟?军队还是欣赏你的。而我呢?前不久国会通知,让我去就任什么‘退伍军人委员会主席’这种伤心劳神的差使!你说我能去吗?”

“见鬼。乔,别答应他们!”巴顿高声提醒。

“是啊乔治,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态度。”史迪威笑起来,脸上和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我对他们说,不行不行。我干不了这个。我会生病的!结果我真的病了。”

“还有更多坏消息。有的可能你知道……例如中国和苏联,在蒙古打起来了。规模还不小。”

“又是见鬼!”巴顿再次抗议:“这怎么是坏消息呢?蒙古嘛!该死的~我可爱的蒙古!战争啊!这是好消息!只有它才会再次证明生命的意义。嗨!呼隆隆隆……”他用双拳比划着驾驶的样子向泰勒开去,嘴里不停:“就是我的那个蒙古啊!何等广阔!任你驰骋!这感觉,马克斯你,难道会拒绝她么?”

“乔治!我说,留级生乔治!你到底60岁还是16岁?”史迪威大笑着呵斥道。但巴顿兴致不减:“真正的坏消息是我们那些吃闲饭的狗屎国会议员!他们大口吞食着和平鸦片!鼓动国家袖手旁观,无视战争危险!或者说……”他压低嗓门,警惕而诡秘地巡视四周:“或者说是我们麻木不仁的民主党总统先生~杜鲁门总统。他当兵时间短,根本不了解军人的想法……”

“别探头探脑的乔治!这儿没别人。”史迪威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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