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真相大白乌四爷行抢
乌四爷闯进尤大人的府宅,没想到把他想念的几个人都堵个正着。看着人这么齐,四爷高兴了,今天得狠狠的隔应隔应他们。
尤仲文早就听出来这里面有事,乌四爷话里有话,而且张作霖应该什么都知道,这件事一定对自己不利,否则乌四爷不能这么硬气。
此刻屋里所有的人中最害怕的要数龚庆有,人家张作霖不能把这事说破了,说自己因为收了个仿品砚台去聚雅轩找后账,阴差阳错拿了乌四爷的瓶子,以致闹出误会。
那么归根结底,引出祸事的是尤仲文,眼下张作霖还把那瓶子给尤知府送回来了,以后的事谁都不用找,单找尤仲文就行。
尤仲文老谋深算,经历的事多了去了,他知道张作霖不说话是怕自己难堪,乌四爷不明说是等衙门和北大营狗咬狗,乌临江可太坏了。
关键时刻怎么办呢,不要紧,有龚师爷呢。只要师爷出手,那必定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尤仲文侧脸瞅了一眼龚庆有,龚庆有脸色煞白。
“师爷呀,你看看这二位大人,还跟我打哑谜,你帮本官猜猜,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龚庆有心说还用猜吗,前前后后自己都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这事一挑明,他就算栽了。
死到临头,瞒是瞒不下去了,心一横,照实说得了。
龚庆有对着尤仲文深施一礼,又朝着张作霖和乌四爷拱手致意,言道:“此事经过在下明悉,起因在我,我愧对尤大人厚爱,实乃无心之举。也望张大人海涵,在下为无德商贾所骗,惹得尤大人脸上无光,险伤了知府大人与张统领的和气,着实是罪该万死呀。”
一番言罢,张作霖只说无妨,今日前来就是想跟尤知府禀明此事,免得两方误会,误了朝廷的使命。
龚庆有谢过张作霖,又对乌四爷作揖行礼,赔了不是,请乌四爷见谅。
四爷没想到龚庆有英雄气概,一人做事一人当,心中不免颇为敬佩。也顺情说好话,说只要把瓶子还给自己就行,没别的说道。
尤仲文看着三个人有均有让,聊的那么热闹,却不知其中详细。
龚庆有最后才给尤仲文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尤知府面无表情,侧耳细听。
直到龚庆有讲完,尤仲文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仿品砚台送给张作霖到不算什么大事,张统领知道他尤仲文不会用假货蒙骗他人,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尤知府也被骗了。
一般人也就淡淡一笑,过后就忘了。可这张作霖居然差人去找店家理论,还巧取豪夺了乌四爷的东西。
张统领土匪出身,被朝廷诏安这么多年,可土匪的本性没变。有什么样的将官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巡防营的人抢了乌临江的玩意儿,如果不是张统领平日里纵容,谁敢白日明抢。
这伙人靠不住啊,想指望他们帮自己守住奉天,真是比登天还难。
转念再想龚庆有,龚师爷久经官场,从没有过如此疏漏。想他也是读书之人,一方小小砚台怎会走眼,只怕是他不想自己与北大营交好,有意为之,此人不可不防。
打这一天起,尤仲文开始处处防着龚庆有,这就导致了奉天治安混乱,军心不稳。
已经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尤仲文只能做个总结,将此事从大化小,从小化了,息事宁人。
“胆大的奸商,如此作为平日里定是坑蒙拐骗,连本府都深受其害。多亏张统领明察秋毫,识破尔等诡计。乌四爷与我等有缘,这等霉事也能赶上,好缘分好缘分啊。”
尤仲文打着哈哈,端起酒杯,敬给张、乌二人。
事都说开了,乌四爷对龚庆有所为折服,不好意思再闹下去,只好端起酒杯。
张作霖倒无所谓,这里面本就没他什么事,举杯干了。
随后尤仲文命龚庆有明日去那店铺,将东家、掌柜一齐拿了,押回衙门治罪。四爷的瓶子物归原主,而还亏欠张统领一件礼物,一会儿挑件好的让张大人带回去。
张作霖推托不必,尤知府的心意已领,东西只是个形式,不拿也罢。
乌四爷拿回自己的瓶子,心情大好,自己又满上一杯,举杯道:“敢情是这么回事,你们官面的事我不管,东西今天我带走。还有,张大人,你的属下那天让我去找他,要跟我比划比划,他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吧,北市场小酒铺子,在下天天侯着。”
张作霖想起来郭副官那天说过,放话要跟乌四爷较量。张作霖本是武官,倒是乐意看他们动手,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爱看热闹,只能淡化此事。
“乌先生如有此雅兴,下官自然奉命协调,待日后空闲派人恭迎先生亲临赐教。”
张作霖称乌四爷为先生,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尤仲文称乌临江为乌四爷,这说明他们之间熟悉,而张作霖不能这么叫。
他不知道乌四爷到底是哪个王子的后裔,就算他是王公贝子,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爵位,是哪类王爷。
屋里所有人当中最开心的就是乌四爷,今天又痛快了。
瓶子回来了,龚庆有丢面了,他自己又没有低三下四的求这个求那个。连尤仲文都欠他一份人情,因为在奉天地界,自己被抢,尤仲文难辞其咎,只要乌四爷不高兴,就可以参他一本,至于四爷有没有能耐参尤仲文,咱们后面再说。
龚庆有把整件事讲完,盯住尤仲文,想看看尤大人什么态度。可那尤仲文哪是那么简单的人,龚庆有根本看不出来他脸上有任何变化。
尤仲文看乌、张二人冰释前嫌,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又想着得安抚一下龚庆有,于是言道:“师爷,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二位大人不会记挂在心,不知者不怪嘛。你给二位再敬杯酒,往后都是一家人,这件事不提了,不提了。”
轻描淡写几句话,尤仲文按住了所有人,砚台换瓶子这事,谁都不许再提起。
龚庆有最了解尤仲文,如果尤仲文呵斥他一番,也许就是真的不想再记在心中。但他让所有人都把这事忘了,这恰恰说明他还记着。
龚师爷给那二人满上酒,说了些赔罪的话,三个人一起把酒喝了。张作霖哪会怪罪龚庆有,这么点小事,不至于。
乌四爷更不能挑龚师爷的理,他有求龚庆有,今天这事正好扯平,以后龚庆有不会难为他了。
又喝了几杯,尤仲文吩咐龚庆有去后面找尤夫人拿几件玩意儿过来,请张统领挑选两个,以弥补砚台之失。
张作霖推托半天,执意不要。那尤仲文坚决要送,还要送上双份,以示赔罪。
俩人呛呛半天,乌四爷不高兴了。
乌四爷最讨厌官场上的这些虚情假意,当下已经扰了他的酒兴。他看看桌上的瓶子,心生一计。
“二位,别争了,我有个三全齐美的好办法。”
乌四爷凭空来了这么一句,屋里顿时安静。
张作霖跟乌四爷不熟,尤仲文和龚庆有可知道四爷什么人性,他出的主意大多是别人吃亏的主意。这会儿四爷一开口,他们都知道有人要倒霉。
四爷先转向尤仲文:“尤大人,好人品,知错就改,还加罚自己,奉天城有你这样的父母官,实乃奉天之幸。”
尤仲文一听这话,心说完了,乌老四惦记上自己了。
“四爷过奖,下官为朝廷效力,义不容辞。奉天百姓沐浴皇恩,仲文何功之有。”
乌四爷不理尤仲文,又转向张作霖:“张大人,好人品好做派,心胸豁达雄才伟略。临江钦佩。”说完还挑起大拇哥。
张作霖与乌四爷相处了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发现这位爷东拉西扯没一句在行的话。如果此人不是皇亲国戚,恐怕早被尤知府乱棍打出,尤知府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看来这位王爷还真不是假的。
四爷伸出手指,指着桌子上的瓶子。尤仲文心中略过一丝不祥。
“你们看啊,我这东西是件好东西,康熙爷八十大寿那会儿的东西,还不贵。”
乌四爷说完这句,尤仲文用眼睛瞟了一下龚庆有,龚庆有皱起眉头,脑袋轻摇了几下。
四爷见没人搭茬,喊尤仲文道:“尤大人,你喜欢不喜欢我这玩意儿?”
尤仲文不敢答话,四爷又问张作霖喜欢不喜欢。张作霖不明白四爷要干什么,也不敢答话。
乌四爷也不管人家什么态度,自己又道:“尤知府家里的玩意儿肯定没有比我这件好的,对不对?”
说完看着尤仲文,尤仲文哪敢说自己家里有比皇室还好的东西,忙点头道:“没有没有,奴才家里哪敢与皇家相比。”
四爷很满意,点点头:“张大人,尤知府的美意你得领,他是真心想与你结交。你二人成为知己也好齐心协力报效朝廷,这份大礼你要务必收下。”
张作霖没明白哪来的大礼,抬头看向尤仲文。
尤知府脸色已变,愁云满面。这时候张作霖才明白,乌先生这是要强买强卖,打劫 尤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