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啊韭菜

我们协会的林肃先生一篇《我在欧洲种韭菜》引起了广大的反响。似乎人人都与韭菜有着不解之缘,纷纷表示要抒发自己的韭菜情节。我也来跟风了。

其实童年时期,我对韭菜极为抵触。一来家里用韭菜主要是包饺子。而包饺子对那时的我来说,是一件费时不讨好的事情。二来,我当时的肠胃似乎也不太适应韭菜。每每吃过韭菜以后,就有各种的肚子不舒服。

谁料想,来到德国以后,韭菜成了罕见的东西。亚洲超市里偶尔有几根韭菜,便卖出出了对学生时期的我来说的天价。物以稀为贵,因为平时吃不着,所以每次回国时,倒也愿意吃上几次韭菜。

中国人在开发食品方面的才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四月份春天时,在德国的森林里,郁郁葱葱生长着一种直接翻译为熊葱(Bärlauch)的植物。这种植物的味道与中国的韭菜相似。很快口口相传,许多中国人都知道了,纷纷到森林里采摘食用,并直接将其命名为野韭菜。

野韭菜的长相与中国韭菜丝毫没有相似之处。它的味道也要淡一些。在没有正宗韭菜的年代,野韭菜让许多中国同胞过了一把瘾。

野韭菜还有一个特点或者说是缺陷,就是每年也就那么一个月左右可以吃到。过了时节就只能等待下一年了。于是乎,大家就各显其能,试着自己去种正宗的韭菜,因为正宗的韭菜是可以割了一茬又一茬的。虽说现在“割韭菜”被赋予了另外的含义,没有人甘愿做被割的韭菜,但作为吃菜者,还是愿意在一波又一波的等待中享受丰收的喜悦。

可当时韭菜种子也是个稀罕物,只能从中国带来。据说韭菜种子难种,而韭菜根的成活率 相对来说高一些。二十年前,我们曾经从国内带了些韭菜根种在地里。可惜,即使是成活率高的韭菜根也没能被养活。

直到十六年前,我父母来德探亲,带了一些“红根韭菜”种子。父亲首先将种子种在花盆里育苗。待到苗长到一定的高度,再移到院子里,一撮一撮地归拢,排成了六排。自此,我家开始了吃自种韭菜的历史。这批韭菜一直长到现在。

自家种的韭菜味道就是不一样,那叫一个鲜啊。父亲颇为自豪,能为我们开辟这么一小块韭菜地。每每跟家里通话,父亲便会询问韭菜的生长情况,告诉我们韭菜该割了,或者冬天来临之前,该盖上一层塑料布,等来年开春再打开,以防韭菜根被冻坏。

我家韭菜主要还是用来包饺子。有时我割了韭菜没时间包,就试着拿到公司分给同事。本以为这种重味道的东西不会很受欢迎,结果有几位同事特别喜欢。我告诉他们,这个叫做“中国熊葱”。

出于好奇,我问他们怎么吃韭菜。结果发现,他们的德式吃法也很别具风味:有人用来代替葱来点缀浓汤,也有人将其与黄油混合涂抹面包,还可以加在浓酱里配意大利面。他们也发现,中国韭菜的味道比熊葱要浓烈。为了表达对中国韭菜的喜爱,同事们给我带来自养鸡下的蛋或者自家树上结的核桃,颇有点儿以物换物的风格。

有一位同事还想让我挖一些韭菜根送她,她要自己种一些。这时,我露出了小气的本质:韭菜可送,韭菜根不给。我家统共就那么几排韭菜,而且越来越少。韭菜送出还可以长,韭菜根送出,就彻底没了。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越来越大。在德华人的直接感受就是,日常生活中,许许多多的中国食品不再是梦想。一方面,有许多的中国商人将中国产品带进德国,另一方面,德国本地的超市也积极引入中国(或亚洲)产品。

去年在一家德国超市发现一种叫做Schnittknoblauch(直译应为葱蒜)的种子。从包装图片上来看,就是中国韭菜的样子。想到家里的韭菜基地急需补充,便买了回来想尝试一下。按照父亲当年的做法育苗,居然种出了正宗的中国韭菜。现在家里的韭菜地非常茂盛,将韭菜根送人,也不再是忍痛割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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