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忆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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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欧洲进入了肃杀的天气,外面的风好像带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厉刀,无情的袭击着你羽绒服大衣未曾遮住的地方。空气中一团团的冷气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久久不肯散场。冬至的来临也让远隔千山万水的西方悄悄的应合着中国人最冷的节气。

越是灰蒙蒙的天气,人的情绪也越有向下的波动。也许这就是天人同应爬。想起来那个冬天。我正好在北京,晚上吃完了饭陪父亲去外面散步。父亲由于近几年身体的原因,很长时间不愿意走远路进城,毎天早上和晚上总是愿意在离小区不远的公园散散步。以往父亲是一个不太爱讲话的人。多数的情况下,他总是愿意充当一个聆听者,可是那天晚上父亲跟我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说人生呀真的许多事情都没有回车键,当初你们小的时候生活很窘迫。你妈走的早,一点福是也没有赶上,就赶上了忙碌和奔波,加之孩子小,放进眼前的,只有受累和劳碌,加上你妈又是要强的性格,家里家外都不甘于人后,所以说到底她那病跟受累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她福气太浅,只赶上了苦日子。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好像许多自责感藏在其中。眼睛里还有一些湿润感。

现在的生活好了,可是有什么用,再多活几年的命都没有,早早的就走了,留下的人就是享尽天福也没有原来的味道了,深感尽负呀!

父亲那时候身体己经日渐消瘦,脸色也不像以前红堂堂的,面色愈加苍白,好像是又恢复了他年轻时“白命书生”的样子,两颊健康的红润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几次去医院检查,初步的结果怀疑是消化系统的疾病。约好过几天去做肠镜,那天晚上父亲也许症状略微轻了一点,所以说了很多,只是过去的事情,反反复复总是忆起与我妈抚养我们长大的事情。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总是尽量不要让自己往坏处多想。

约好的做肠镜的日子终于到了。只是到了肠镜室才知道面临着两难的选择,父亲已到了八十岁,医院在做无痛及有痛肠镜中也有了新的规定,考虑到无痛胃镜的麻醉剂量,怕一个八十岁的老人的承受风险,所以只有一个选择可以接受,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检查。我当时真的很心疼,为父亲捏足了一把汗。大约一个钟头的功夫,父亲从肠镜室自己走了出来。脸上竟没有一点伤痛的感觉。我问他疼不疼,他淡扫云烟的只用两个字轻轻扫过,不疼。好像刚刚的检查一下挨在别人的身上。

父亲永远都是这么一个坚强的人,从小到大我所看到的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一个苦字和疼字,吃药,又苦又涩的大药丸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松松的咀嚼入肚。顶多就是就着一口水就完事儿了。每每我们小时候吃的难吃的东西,吐在他的手上,他一秒钟不差的全部照收吞下肚里,这种画面是我长大以后永远也伤不起的记忆。

后来我的一个朋友也做了一个有痛肠镜,我才知道当肠镜的管子插入你的身体的时候,特别是路过你身体的肠肠道道,那种疼痛不是一个疼可以表达完整的,这种罪说白了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挨过了疼,更大的罪过更等在后面,肠癌晚期。

父亲为了这四个难以消化的字,终究受尽了疼痛,吃够了数不尽的苦头,最终一无所获,在一个冬天过尽春天就要来临的季节,父亲终于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春天,撒手于人寰……

写到这里我的眼眶几近湿润,眼前浮现出父亲的副副身影,浮出浮现,好像一缕月光翩跹,难廖思念……

是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落实到个人和家庭,都是一个个安危与共风雨同舟的亲人,永远丢不起的亲情。最也伤不起的记忆。无端坠入红尘间,一日轻闲未曾拥,而今雾未散尽归天去。魂落流年苍声怜,悲哉也!

蝉衣草_890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昼夜思想' 的评论 : 抱歉回复晚了,谢谢你的留言和安慰,并送上遥远的祝福!
昼夜思想 发表评论于
失去父亲的伤痛无人能安慰,愿曾经拥有的父爱陪伴你继续前行!
蝉衣草_890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雪山草地' 的评论 : 是的,我们这边也是这样的,即使年老也可以选择无痛,中国的医院是即想挣到錢,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很少替病人所遭受的痛苦着想,
雪山草地 发表评论于
好文! 国内的医生怕担责任,对年纪大的人怕打麻药。美国人怕疼,你不打麻药他要告死你,所以老人还是在这边就医比较人道。虽然说早晚都是一死,但至少少遭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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