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落基山-第五十八章

探索人生意义,探究人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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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保安队长说话,我又插嘴道:嫌他爹妈给起的名儿丢人呗!

保安队长斜了我一眼,眼神儿里透出一股子寒气,给我的感觉好像他下一秒就能活吞了我似的。

我可不想触这霉头,赶紧给自个儿打圆场道:您别生气,我开玩笑呢。我估摸着您八成是肩负着拯救人类的重大使命,所以用了个化名儿,对吧?

接着,我又冲安吉拉说道:其实叫啥名儿不重要,只要他还是您心里的那个他,甭管海枯石头烂山崩大地裂,此情永不渝就成。得嘞,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瞧您二位可是有日子没见面儿了,这憋了一肚子的话儿怕是快从嗓子眼儿里漾出来了吧?我们要是还呆在这儿碍眼就有点儿太不知进退了。您二位慢慢聊着,我们先撤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后会有期吧您呐!

说完,我冲俩人抱了抱拳,拽了唐凯一把,拔腿儿就走。

安吉拉应该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凭她的心智,在脑子清醒的时候,我那套连我自己都不信的词儿根本不可能糊弄得了她。我只能趁她现在被老情人顶得上头的时候赶紧脱身,不然的话,被一个当警察的娘们儿给缠上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可这世上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没等安吉拉反应过来呢,保安队长把胳膊一横,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瞪着他,问道:哥们儿,有事儿吗?

保安队长说:别着急走,你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

我说:有什么事儿没说清楚?

他伸出俩手指头晃了晃,说道:第一,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第二,你跑停尸房来干什么?

我瞥了一眼安吉拉,她正盯着我呢,估计也是在等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对保安队长说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保安队长说:当然有关系,我是安保经理,管的就是你的事儿。

我说:我刚才已经说了,衣服是万圣节的行头……等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保安头儿?你的证件先给我看看。

保安队长冷冷一笑,抓起挂他脖子上的名签递到我眼前儿,说道:这回你可看仔细喽!

刚才他就给我看过一回,当时我并没当回事儿,只是扫了一眼,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这次没辙,只能一边儿装模作样地瞅着一边儿琢磨着对策。名签上除了他的大头照,就是职务名称和他自己的名字,那名字一看就是中国人的汉语拼音,“WUJIU FAN”。这孙子姓“范”,至于是饭桶还是饭缸,那就只有鬼知道了。唐凯从我身后凑了过来,瞅了一眼那名签,接着他就跟踩了地雷似的浑身一哆嗦,一把抓住我胳膊,使劲儿往后拽着。

我转头瞥了唐凯一眼,他满脸煞白,不停地冲我使着眼色。

按照以往的经验,唐凯肯定是有事儿,可我从来没见他慌成这样儿。我用询问的眼神儿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又挤了一下鼻子。这是我俩进山打猎的时候他在发现猎物后常用的信号,那意思是赶紧动手,按照常规来说,他接下来就会用手势告诉我猎物的方位。可眼下这形势也不是打猎啊,我一下子被他给搞懵了。唐凯见我还没反应过来,做了个“快跑”的口型。

我还不知道现在应该脚底抹油赶紧遛吗?我倒是得能遛得掉啊!保安队长和安吉拉俩人正站在门口,把道儿堵得死死的,用强的话,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不要说那个轻轻松松就把我给拽一趔趄的保安队长,光是安吉拉我都不一定能搞定。就算是我能搞定安吉拉,我也没那胆儿动手,我要是碰掉她一根头发,保安队长还不得跟我玩命儿啊!

唐凯见我还是没有反应,一把把我扒拉到一边儿,冲保安队长连鞠躬带作揖地说道:大……大哥,我俩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俩一马。我俩也没干啥坏事儿,就是闹着玩儿,打赌看谁胆子大敢到太平间溜达一圈儿。没想到打扰您了,我俩不是故意的,您老别往心里去。

说着话,唐凯还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那意思是让我跟着帮腔。

这可就有点儿难为我了,凭我的性格,宁肯被人打死也不会这么讨好人家。佛争一拄香,人活的不就是那口气吗?更何况这保安队长不过就是这医院里看大门儿的头儿而已,丫再牛B也没有执法权,我就不信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唐凯这卑躬屈膝的德性也太掉价儿了,我还从来没见他这样儿过。别看他是当房产经纪的,可也是卡村儿屈指可数的纯爷们儿,敢说敢做,有钱不赚也要图个痛快,要么我俩能臭味儿相投成了铁磁?今儿个他这是怎么了?

我狠狠地用膝盖顶了一下唐凯屁股,说道:你丫吃错药了吧?!

唐凯捂着屁股转头瞅着我,直眉瞪眼地说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我说:天王老子?

唐凯说:别他妈胡说!这位是范八爷!

我说:八爷?卡村儿这地界儿还没听说过有谁配得上叫爷的。

唐凯很无奈地喘了口粗气儿,又做了个口型,这回我可是一点儿都没看懂。

看着我一脸懵逼的样儿,唐凯像是真急眼了,说道:哥!你是真能把人给急死啊!

没等我说话,安吉拉“咯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有点儿刺耳,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保安队长也跟着“嘿嘿”了两声,说道: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配得上叫一声爷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大事儿有担当,小事儿不计较,痛痛快快地做人,利利索索地办事儿,吐口唾沫都是根钉儿。

保安队长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有点儿道理。你这意思就是说,我要是再跟你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有点儿不够爷们儿了,是吧?

安吉拉轻轻拉了保安队长胳膊一下,说道:你说什么呢?

保安队长转头对安吉拉说道:他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儿吗?

安吉拉说:我哪里会知道?

我说:大姐,您这时候可别给我扎针儿啊!我是什么人,您是最清楚的。是,我确实是有些事儿说不明白,可我早就说过了,我会配合政府的。而且我都跟您交待过了,我有证人,我这就去把证人找来成吗?

保安队长用询问的眼神儿看着安吉拉,安吉拉想了想,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保安队长对我说道:行!我姑且信你,你先走吧。

我心想:你大爷的!有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腰里别着个死耗子愣装打猎的。要不是打不过你丫的,我能受这份儿气?

保安队长又说道:不过,三天之后,你必须回来,带着证人。

我说:回来干什么?

他说:把你的事儿说清楚。

我说: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我就算是回来把事儿说清楚也应该去……

我瞅了安吉拉一眼,接着说道:去大姐那儿吧?

他说:不!就到这儿来。

我又瞅了一眼安吉拉,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意思就是默许了,还真他妈是夫唱妇随。

我深吸了一口气儿,强忍着怒火,说道:成!您说到哪儿就到哪儿。三天之后,我一准儿回来,咱不见不散!

保安队长微微一笑,站到一边儿,让出了通道。

我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从这二位中间穿了过去。

唐凯跟在我身后,还没忘了跟人家套磁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辛苦了,辛苦了!改天请二位吃早茶哈。

出了停尸房,我才发现一个问题,来的时候是那个小护士带的路,我当时一门心思地盯着她扭来扭去的屁股了,压根儿就没记道儿,唐凯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再想往回走的话,我俩找不着道儿了。这还不算,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二货给这医院做的建筑设计,把这地下部分搞得像个迷宫不说,连照明都不舍得用,能省就省,弄得到处是一片昏暗,要是换成眼神儿不好的人,保不齐走着走着就能撞墙上。我和唐凯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转了能有半个钟头才找到一个安全出口,那门栓上落了一层灰,看样子是经年累月没人打扫过卫生了,门上的“EXIT”指示灯坏了一半儿,只剩下“E”和“T”还亮着。唐凯用询问的眼神儿看着我,我想都没想,抬腿一脚踹到了门栓上,大门“咣当”一声开了,一股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我俩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站稳脚跟后,我四下瞅了一眼,这才看清楚我俩来到了医院的后院儿。原来这医院是建在一个斜坡上,那地下部分其实有一半儿是连接到医院背面的地表的。只是这儿平常很少有人来,用地砖铺成的通道上长了不少杂草,就像一座已经荒废很久的大宅子的院子一样。 

这会儿,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月亮,又是一个黑夜。

唐凯双手合十,冲那月亮拜了两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我说:你干嘛呢?

他转身看着我,长出了一口气儿说道:咱俩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猜我刚才在太平间里看到啥了?

我“哼”了一声,说道:你见鬼了?

他说:不是!我看到有一个柜子上贴着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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