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6月2日,俄罗斯罗斯托夫州的新切尔卡斯克。由于食品价格上涨,工人生产定额加码,诺沃切尔卡斯克电力机车厂的工人们举行了罢工,包围了市府大楼,造成骚乱,继而遭到武装镇压。手无寸铁的工人们在坦克、装甲运兵车、机枪、狙击枪的枪林弹雨中,26人当场毙命。另有200多人被捕,其中7人被判死刑,还有百人监禁长达15年。26名死者被克格勃特工偷偷埋葬在假坟墓里,亲属们从未得知他们的下落。
新切尔卡斯克屠杀长期被封锁保密,直到1992年解密,才暴露于阳光之下。26名死者直到1994年6月2日,在官方纪念馆被重新安葬。
据说每年都会举行该事件的纪念活动。不知今年如何?
2008年2月1日,普京向纪念碑献花
新切尔卡斯克位于俄罗斯西南部,是俄罗斯罗斯托夫州的一个小城,2018年人口不到17万。既然称“新切尔卡斯克”,就有老的“切尔卡斯克”。历史上的老切尔卡斯克曾经是沙俄时期顿河州的首府,因为地势低洼多次遭洪水侵袭,1805年才迁移改建到附近的高地,称新切尔卡斯克。主持这一工程的是顿河哥萨克首领、沙俄中将马特维普拉托夫。可见此地是顿河哥萨克的聚居地。苏联内战时期是哥萨克军抗击红军的老巢。红军于1920年1月7日击败了盘踞在此的白军并解放了这小城。
(注意:地图上,在罗斯托夫东侧小字是新切尔卡斯克)
6月2日罢工的诺沃切尔卡斯克电力机车厂在苏联时期就闻名一时,其产品畅销欧亚,中国铁路8G型电力机车就是他们的产品。
2020年俄罗斯电影《亲爱的同志》还原了这段历史,电影入围77节威尼斯电影节,并获得评审团特别奖。还入围过第93节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角逐。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上这个网站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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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同志》是黑白片,说是故事片更像纪录片。
故事以一个党务工作者柳德米拉的经历展开叙述。
柳德米拉是市委某部门的领导,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影片一开始就是听说食品要涨价,商店里挤满了抢购的人群,但是连火柴都没有。柳德米拉不怕,她有特别供应证,她从商店的另一个门进入,吃喝应有尽有。
柳德米拉上班就开会,各部门汇报各个方面的思想动态:大学师生对提高物价拥护;研究所对提高物价拥护;还有小报告:某人在他自家后院说,沙皇时期还有肉吃呢!
电话响了,诺沃切尔卡斯克电力机车厂工人包围了工厂大楼。州委书记巴索夫不得不中断会议带领一干人等去解决问题,不料被困在办公大楼,出也出不去。暴跳如雷的巴索夫打电话给军队给克格勃,要求派兵来解救。
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人罢工了!这件事惊动了莫斯科高层,一个以科兹洛夫、米高扬为首的50人的小组当夜就赶到新切尔卡斯克,召集高层商讨对策。
这一幕很有意思。
主持会议的是科兹洛夫,此人当时是苏共中央第二书记,中国人较为熟悉的米高扬则一言未发。科兹洛夫说,新切尔卡斯托克历史上就是哥萨克反革命聚集的地区,这次罢工就有美国CLA煽动的因素。他还特意介绍米高扬1920-1922年就在此地与哥萨克白匪军战斗。
会议决定,采用无线电干扰、电话监听、信件检查等方式,严禁消息泄露;更重要的是军队要介入。
军区司令员站起来说:宪法规定,军队保卫国防,不应向人民开枪。被科兹洛夫厉声斥责。
夜里,柳德米拉警告女儿不要上街,军队已经进城了。
女儿说,我们有集会自由,军队不会向人民开枪。
哈哈,这话听起来真是耳熟。。。。
柳德米拉的父亲是一位老哥萨克,平时沉默寡言。这天晚上他翻出一件压箱底的衣服:哥萨克骑兵的套头衫,上面还挂着三枚铁十字勋章。
柳德米拉说,别人看见会告发你。老人说,我死的时候要穿它入殓。
6月2日,几千工人打着红旗高举列宁画像向市中心市委大楼行进。沿途布置阻挡游行队伍的装甲车竟然放行!——士兵们用这样的行动支持了工人。
终于枪声响了,手无寸铁的群众四散逃避,纷纷倒在血泊中。柳德米拉目睹这一切,惊骇万分,她更担心女儿的安危,发疯般地四处寻找。可是毫无音讯。
尸体被运走,负伤者被抓走,染血的广场在用水枪清洗,可是天气热,血迹渗入沥青无法根除,只能再铺一层沥青掩盖。
城市戒严宵禁,外出者被枪击。
医院的医生护士要求签保密协议,进办公大楼先签保密协议——不许将发生在新切尔斯托克的一切告诉外人,如有泄漏,负刑事责任。
夜里克格勃上门抓人。柳德米拉家也不例外,要抓捕女儿。当然,扑了空。
老父亲给她念1922年侄子的信。红军解放顿河地区后,也抓人,一个老人舌头被割下来缝在下巴上游街。
柳德米拉说,我看过《静静的顿河》,知道当年情况。
父亲说,肖洛霍夫要是敢写出真相,他早就完了。
第二天,市里开大会,工人代表、工程师代表上台发言谴责游行示威者。
柳德米拉的情人是克格勃,他在会下悄悄告诉柳德米拉,打死的人埋在郊外村子里。他利用自己的特权,开车带柳德米拉找到了那里。村里的民警说,我告诉你们就得死!但是在克格勃情人手枪的威逼下,还是领路去了埋葬那些示威者的地方。他们村接收了8具尸体,埋在别人的坟墓里,没有棺材,更没有标志。
柳德米拉发疯般地刨开一个坟堆,那个袜子破得漏脚趾头的双脚,让她认定是自己的女儿。
回城的路上,她一直叨叨,回忆自己的过去,她说二战期间,一切成了废墟,“不信共产主义,我还能信什么?”
她开口大骂她的克格勃情人:就是你们这些王八蛋从房顶上开枪。该死的克格勃跑了,最后归罪给军队。
两个人在车上唱着歌:
“哦,同志,我的同志,
不惜一切保卫你的祖国,
不论在田野还是在路,伟大的苏联人民就在你身后,
他们同甘共苦走向他们的最终目标,以自由的名义。
我可爱的祖国世界上独一无二,举世无敌的苏维埃祖国。。。。。”
我们那一代人会唱很多苏联歌曲,但是这首不会,也没有听过。我记忆里最深的是这一首。油管上有,中国人满怀深情地演唱:《祖国进行曲》。——
“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它有无数田野和森林,
从来没有见过别的国家,可以这样自由呼吸”
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