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战斗1：锡布延海海战（A）：10月23日0000–10月24日1530
10月22日，栗田部队从文莱出发（表3）。这33艘战舰总排水量超过30万吨，拥有令人生畏的舰炮实力：18门460毫米/18英寸，8门410毫米/16英寸，16门356毫米/14英寸，94门203毫米/8英寸，和124门155毫米/6英寸。240具610毫米/24英寸鱼雷发射管一次齐射号称会将大海变成“鱼雷海”，敌舰插翅难逃。在决战来临的时候，这支强大的打击力量凝聚了联合舰队的精华和日本帝国的希望。
没想到这支将星如云（三位中将，四位少将）的豪华队伍竟没认真做好基本的反潜工作。既不派主力舰上的水机去空中巡逻，也不派驱逐舰在前方开道，只派驱逐舰在主力舰左右两侧排成两个纵队护卫。中间两个纵队是主力舰（重巡在前，栗田的旗舰爱宕号[Atago] 在左侧纵队一马当先）。结果23日一早就在巴拉望岛（Palawan）西侧中了两艘美潜艇的埋伏，损失惨重（图5）。爱宕号首先遭灾：06时30分被海鲫号（Darter）四雷命中，马上丧失动力，开始倾斜。十万火急之际，栗田一声令下：司令部全体人员（30多位中将，少将，大佐，中佐）直接下海游向200米外前来救助的驱逐舰。司令部全体高官，在55岁的光头中将司令带领下，在初升的阳光中狼狈游向驱逐舰，这画面感也太强。幸亏栗田急中生智，15000吨的爱宕号在中雷仅20分钟后就倾覆下沉。大舰倾覆下沉时会产生向下的漩涡，没有游远的人会被卷入溺毙，十分危险。爱宕号1000多官兵中有300多人殉国。
“捷一号”壮志未酬，一弹未发，旗舰就“带头”被敲沉，这征兆也太不详。但当时海面大乱，没人顾得上细想。海鲫号一个转身，用艇尾的发射器一口气再发四雷。其中两枚在06时34分命中紧跟在爱宕号后面的高雄号（Takao）重巡。高雄号被迫一瘸一拐地在一艘驱逐舰护送下返航。同时右侧的主力舰纵队遭到另一艘美潜艇鲦鱼号（Dace）四雷伏击，在06时56–57分连续命中摩耶号（Maya）重巡。摩耶号十分钟内就倾覆沉没（300多名人殉国）。
司令下海后，栗田部队群龙无首，风声鹤唳，各舰都惊呼发现潜艇。但两艘真正的肇事潜艇却成功地脱逃，试图追杀高雄号但未果。后来海鲫号不幸搁浅，舰员被鲦鱼号接走后，海鲫号被日岸基机炸毁。出师不利，惊魂未定的栗田在16时20分总算从驱逐舰转移到新的旗舰大和号，战战兢兢地继续前进。
美第38特混舰队从10月6日出征以后就连续作战，横扫西太（空袭了冲绳和吕宋以外还打了一场大战：台湾航空战）。哈尔西计划让旗下的四个航母打击群轮流回到乌利西环礁整补。10月23日第38.1航母打击群正在驶向离莱特岛900海里的乌利西。其它三个打击群（38.3，38.2，38.4）从北向南，在菲律宾群岛东部展开（图12）。潜艇接战栗田部队的消息自然引起了注意。大战在即，哈尔西觉得不能大意，下令取消第38.1航母打击群的整补，在海上匆匆加油后马上回到前线。但第38.1打击群没能赶上莱特湾的主要战斗。
图12 第38特混舰队战斗示意图：10月24日
[注] 三个航母打击群（TG = Task Group）从北到南是：38.3（司令：薛曼 [F. Sherman] 少将），38.2（博根 [G. Bogan] 少将），和38.4（戴维森 [R. Davison] 少将）。不在图中的38.1打击群（麦凯恩 [J. McCain] 中将）正在海上加油，没有参战。
10月24日清晨，栗田部队驶入锡布延海，进入美海航攻击半径。08时27分，哈尔西下令第一攻击波出动（图13）。10时25分，随着大和号主炮的怒吼，莱特湾海战的第一场主要战斗开始了。锡布延海海战是实力最强的海航兵力和实力最强的水面兵力之间的强强硬刚。其实太战已打了四年，结论大家都心知肚明：水面兵力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是无法取胜的。唯一不知道的是在以大和，武藏等五艘战列舰为核心的舰队严阵以待的情况下，栗田部队的损失会有多少。
图13 美机从第38.2航母打击群旗舰勇猛号起飞参加锡布延海海战：10月24日08时45分
从10时25分到15时30分，来自三个打击群的美机持续空袭栗田部队，总共出动了五个攻击波259架次（图12）。日舰排成两个环形防空阵，战列舰主炮率先打出日军独门的三式防空弹（美战列舰主炮无法对空射击），然后各舰万炮齐轰，舰队上空一片火网。然而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美飞行人员无所畏惧，奋勇突击。他们命中了全部五艘战列舰：武藏号（图14），大和号（图15），长门号，金刚号，和榛名号。另外重创了妙高号（Myoko）重巡（被迫离队返航）。最惨的是遭到美机围攻的武藏号：尽管船坚甲厚，但经不起上百架美机的重点关照，中了20枚鱼雷和17枚炸弹而死在海面上。当天仅18架美机被栗田部队击落。
图14 命中武藏号！10月24日13时23分
图15 命中大和号！10月24日14时30分
[注] 这张照片是来自埃塞克斯号（Essex）航母的一位SB2C“地狱俯冲者”后座机枪手拍摄的。该机将一枚2000磅/910公斤的穿甲炸弹投到大和号A炮塔前的甲板，爆炸贯穿后造成3000多吨进水，但没有影响大和号的航行和战斗能力。舰尾的烟雾是高炮怒射的硝烟，不是中弹。
8 战斗5：日岸基海航的空袭（A）：10月24日0000–1200
从传统的，一场一场战斗依次描述的角度看，战斗1（锡布延海海战）美军打得十分顺手。哈尔西痛殴栗田，而栗田部队对美航母根本无还手之力。但24日上午，哈尔西同时打了三场大战。除了对付对他没有威胁的栗田以外，他还要对付对他有严重威胁的两支日军：岸基海航力量（战斗5）和航母机动部队（战斗3）。本节简介战斗5（下一节简介战斗3）。
在锡布延海苦战的栗田多次呼救，但两个（岸基）航空舰队竟不派一架战斗机来舰队上空进行战斗巡逻。驻防菲律宾的第一航空舰队司令官大西泷治郎（T. Onishi）中将10月17日才新官上任，兵力不足200架飞机，大半在最近几天反登陆作战中被歼，现在只能利用残存兵力组织特攻队（见第15节）。和不久前“捷二号作战”时航空力量向台湾集中类似，“捷一号作战”在10月18日打响后，原驻台湾，琉球的第二航空舰队向菲律宾集中，增援了200多架飞机。10月23日第二航空舰队司令福留繁（S. Fukudome）中将移师马尼拉附近的克拉克机场（Clark Field），负责统筹参战岸基航空力量。本着“集中力量打歼灭战”的原则，福留猛攻了哈尔西最靠北的第38.3航母打击群（图12）。
福留和大西认为他们对“捷一号作战”最大的贡献不是分出有限的兵力在栗田部队上空被动地战斗巡逻，而是主动出击，歼灭美航母，从根本上为栗田解决问题。于是第一，第二航空舰队合力，在24日上午从吕宋各地机场出动三波攻击队共199架飞机（图12）。第38.3航母打击群被迫进行防空作战，无法派出攻击队（但此时头上有炸弹砸下来的栗田无法体会他的友军正在奋力帮他）。所以头两波空袭栗田部队的美机来自第38.2 和38.4航母打击群。像“马里亚纳火鸡大射猎”一样，在舰队防空作战中，美100架以上的“地狱猫”（Hellcat）战斗巡逻队击落了60架以上的日机，其余日机被击退。埃塞克斯队大队长麦堪培（D. McCampbell）中校破记录地在一次出击中敲下九架日机。但是有一架“彗星”式俯冲轰炸机成功突防，在09时38分将一枚250公斤（550磅）穿甲弹投到普林斯顿号（Princeton）轻型航母甲板上。当时有六架满油满弹的鱼雷轰炸机整装待发，瞬间被引爆（图16）。
图16 普林斯顿号轻型航母被日岸基海航轰炸机命中后起火：10月24日10时
【航母对决六：莱特湾，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