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坐镇立威。
第五节:
成功摆手让彭正夫坐下,看着面面相觑的几人:“我到现在为止,并没听说温林警察有十恶不赦的。但我也坚信,温林警察不会比其他地方的警察能好到哪去。长官不严加约束,就和纵兵害民无疑,伤天害理的无恶不作,随时就都可能发生。只要抓到无恶不作皆曰可杀的典型,坚决就地正法,没闲工夫陪他走正常司法程序,更不给他花俩钱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成功别无所长,但惩恶扬善还能做到杀人不眨眼。这就是我在温林,执掌公安局的唯一秘诀。今天我在这就把话说在头里:诸位好自为之,和我一起都为厅长长脸,除了在座的以外,我成功不知道公安局还有不可杀之人,警长以下的按我刚才说的就行,警长我亲自动手不劳烦诸位。”
本似其乐融融的警官见面座谈会,瞬间又变得杀气腾腾,都没想到这个看似和善的小白脸,说起杀人特别是要杀同仁,轻描淡写的毫无顾忌。温慧池电话说的“战时管制”,彭正夫刚转达给了南玄三,俩人都没料到,成功竟能逮个棒槌就当针。扬威立万一刻不等,像恨不能立马就打死一个。
“于股长、王队副。”成功就像没看见大家惊诧的表情,仍然是平心静气的从容不迫,对应声而起的二人说道:“如果说还有今天必须要办的当务之急,就在你们二位的身上。温林破城不到刚过一个月,想必二位自到任就没敢掉以轻心。但城内病弱的警察都算上,还不到一百人。加上两个班的宪兵,县城可以说随时都是岌岌可危,必须严加防范。和我没听说温林警察有多可恶一样,温林警察中队的战斗力,也不会比其他地方能好到哪去。公安局的警察都满算上,考核下来勒大脖子都能及格,优秀良好得有一多半;可听到枪响不捂脑袋的,连一小半都没有。”
成功像没看到刚才的惊异一样,也没理会大家发出的会意笑声,接着稍微加重了点语气:
“布防的情况,一会咱们专门商量一下。但从今天起,你俩轮流值守夜班,我也会随时查岗巡哨,发现漏岗或者上岗睡大觉的,立即扒皮没有商量余地。如果警力不够,城外包括哨卡可以先往回抽掉,等我们能够确保县城安全以后,再逐渐完善城外的警务,丢了县城我们都得回家抱孩子。一旦再次被破城,你俩就得死在我前面,就没有了我不能杀的警官,都得一视同仁。”
“请局长放心,攻城战斗打响,我和王队副一定站在城墙上,没有你的命令,擅自撤离甘愿军法从事。保证温林稳如磐石,铁铮确实没有信心;但战死在温林城头,铁铮不敢心存侥幸。”于铁铮挺直了身体,大声的回应道,又斜眼看了下南玄三,像是没事找事的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保安股和警察中队都打光了,卑职请求局长让南股长带刑事股顶上,最后才是彭股长和局长。”
“谢谢二位,成功断然不会让兄弟们成为靶子,拿身体堵城门。”摆摆手让于铁铮和哑巴豆坐下,对郝乐松说道:“郝警长属于保安股,按说我不该越过于股长的锅台,但这件事确实很重要,顺便在这当着大家就提上一句:狗恶酒酸!毁坏温林警察的声誉,一半在哨卡,多加珍惜。”
应声而起的郝乐松被成功吓了一跳。邵警佐带着车,是从北边送成功过来的,窝窝头又是在三姓屯哨卡陪着回来的,这过程中没有谁给局长打小报告,局长就不该对丛林镇的哨卡发什么脾气吧。
这郝乐松是温林本地人,也是发配到满洲的旗人后裔,以前从军时和哑巴豆一样,属于郭松龄的叛军。
郭松龄叛变,东北军大批退役,已担任少尉排长的郝乐松,回到温林当了警察。满洲立国仍被留用,继续担任刑事警长。守家在地地面自然熟,翻脸六亲不认、下手不计深浅;更有从军背景,干活也是手脚麻利。枪法不至于百发百中,但是一言不合便拔枪就打,就是吓唬人,也很是让人胆寒。沉默寡言的整日吊丧着脸,“乐死人”的威名,两年便在温林地面声名显赫。
这次新局长到任,他也一直陪着小心,按说不该有谁闲的专冲自己使劲。自从被降职发配到了丛林镇,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把手下看管的都不敢惹祸,还要防备着被谁给端了哨卡。
没准又要被新局长再折腾一下,后娘养活的孩子,就这个命了:活下来已属不易,降衔扒皮还不至于,大不了就是调离哨卡,喝汤都得自己去打野食,不能再吃肉坐享其成的伸手就来。
早有精神准备本该坦然,没想到新局长迫不及待,刚来俩小时,吓唬完要杀人,接着就出手夺下肥缺,郝乐松真就一时给蒙住了:这八成是有备而来,奉旨行事,看来有人打通了上面,事先买通了温慧池?
成功后面的话反倒很是意外,不是夺饭碗,是要把在座的挨个震吓一遍,没拿脑袋说话,比股长都多些温情。警察就是不要脸的玩艺:在外面祸害百姓取乐,回来就得被长官捅肺管子。“是!谨记局长教诲,一定严格约束警员,不给局长脸上抹黑。”郝乐松挺直身体回答。
第六节:
成功点燃了一支雪茄,悠闲的吐出了一口浓烟,和颜悦色的对大家笑着说道:“咱这是见面会,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别这么拘谨。这烟可是稀罕货,都点上尝尝,抽一颗能顶小半天。”又转向了身边,看着坐在右手的南玄三:“南股长,我在去鹤城报到的火车上,就听到了你的大名,可谓是声威赫赫的名声在外呀。‘屋里没猫鼠蹿梁,温林有玄贼跳墙’。”
南玄三应声而起,满脸堆笑努力尽量的站得直流些:“让局长见笑了。温林是个欺负老实人和能编瞎话的地界,民风极其顽劣。你也都看到了,袭扰八字还没一撇,于股长就把我往城墙上推。刑事股在局里是受气的窝囊股,出去就没人拿着当回事。可不就被人编排着玩嘛!”满脸的无辜和无奈,随即又满面肃穆:“南某没他们那些假模假样的慷慨激昂,只要有攻城的,能来得及我就主动和于股长换位,你和彭股长撤出温林之前,我保证不倒下。但你们俩可别光喝茶聊天不走,凡胎肉身谁都不抗子弹往里钻,我这身子骨也单薄,那样于股长真的侥幸不着了。”
成功被他的一本正经站不直溜和带着调侃的自告奋勇逗乐了,又吐出一口浓烟:“车上的话肯定不是贬义,于股长更该是佩服你的忠勇,好赖话成功还能听个大概。但南股长既有此话,我今天就偷个懒,得把厅里的大员给陪好了。一会也不商量城防了,但今晚喝酒你就得适量了,关城门后和半夜,都由你代我查岗,先保一夜的平安,明天早晨大家一起,再把城防落实了。”
“是!愿意为局长分劳,这是我南某的荣幸。”南玄三也挺了一下身子,还是没能挺直溜。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我想对南股长说清楚:不管是谁,在温林地面作恶的,小到地痞流氓,大到独脚大盗或者小股蟊贼,不能靠作恶赚到便宜。”成功直视着南玄三,收起了笑脸:“当下就有个奇怪的现象,不单是满洲国,全中国都差不多,温林也一定不会例外,就是作恶的家里都能得济。我的意思很简单:犯下众怒有民愤的,家里就不能沾光得到实惠。轻者是要破财,重者倾家荡产。就是要连打带罚的弄疼他,不能让这帮混蛋再把蹲大狱,当成他作恶的资本,出来后更加变本加厉,恐吓老实巴交的百姓,那老百姓还有个活吗?!他满街晃悠着,老百姓倒成了耗子。除了不饿死他老婆孩子,必须最大限度的补偿受害者,别来什么妇人之仁。”
南玄三没想到成功对刑事犯罪会如此看重:“明白,一定收拾他一回,就让他记后半辈子。”
公安局长重视整肃治安本,是分内之事的名正言顺。但第一次见面的例会上,本不该涉及到具体工作。毕竟什么情况都不掌握,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发狠把作妖的全都撧折,性子是不是有点太急?!当过警察的都知道,街面和村屯的无赖,像割韭菜一样,割掉一茬就又起一茬。
成功摆摆手让南玄三坐下,像是看出来大家的困惑。靠在了椅子上,很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除了不想我到任当晚被破城,就想说明白两件事,那就是警察和街面的败类,都得下狠心的整肃。以现在公安局的力量,我们无法剿匪,说白了保境安民还得指望关东军和国防军。我们能干点啥?不过就自己别成祸害,也不允许别人成了祸害。所谓’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家’”。
” 杀人放火抢盗奸淫的不能放过,但并没犯下重罪招摇过市的,危害不见得比杀人放火的轻。乱世之秋,警察趋利避害,百姓就永无宁日。成功不当公安局长,就是占了南股长的位置,也得让那些搅合百姓不得安宁的,随时都后脊梁发凉。为此整死几个罪大恶极或民愤极大的,用几颗混蛋的脑袋,换来温林百姓的心情舒畅,黑一点狠一点都值得。警察利用特权,不用作套想杀人都容易,能以此用来除恶扬善,倒也是百姓之福。反过来敲诈勒索和欺男霸女,得有多少被残害的冤魂死不瞑目。成功在温林一天,所谓的黑白两道,谁敢作恶,我就摘谁的脑袋。”
“柴所长,监狱的规矩我不懂,但有过耳闻。”成功看着站起身来的柴健,按灭了手中的雪茄:“有一个规矩必须要破:不问关系也不管收多少钱,这些民愤极大的地痞无赖和伤天害理的,押进去最大的优待,就是给他吃饱。在里面还能耀武扬威,哪个看守是后台,你就把哪个看守给我关进去;你是后台,我就把你关进去。这群混蛋所以成为‘老惯(黑话:惯犯)’,就是把大狱当成他家厨房了。我就要他蹲一次,让他下次到了看守所大门,就像被押赴法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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