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江湖的边缘——昏哥轶事》（连载之五）
有一位热心读者问了续集，那我就有借口继续了 ：）《灯》是瓜哥原创歌曲中我非常喜欢的一首，蕾姐的伴奏也特别优美。但我唱的不好听，感谢大师姐，允许我弄了一个合唱板，有她优美的歌声打底，我才敢拿出来。
（故事前情介绍：昏哥受马克胡的排挤，失去了在一高级办公楼的保安职位。失意中的他无意间走到朋友阿兰开的美发厅。他告诉了阿兰他计划和室友熊师傅联手创业，但缺少启动资金。阿兰决定入股，并且说瓜总的工厂将关闭，他会是个非常合适的大股东）
瓜总曾是唐人街的明星企业家。几年前工厂刚开张时，聪明地打出“造在美国,为美国造”的旗号。因为很符合当时的政治气氛，还小有轰动，市长、国会议员都曾到工厂访问。瓜总和政要握手的彩色大照片一直挂在工厂的产品展厅里。
工厂专门生产特种灯具。有室内用的豪华水晶灯，仿古的各类装饰灯，抗飓风天气的渔灯，也有传统的走马
灯，儿童喜爱的小桔灯，小萌灯等。工厂也接受特别定制，根据客户要求负责设计和安装。工厂的第一份大单就来自市政府，更换了哈德逊河边的装饰街灯。尽管有其他厂家的报价更低，但瓜总的美国造标签终为他轻松地带来急需的资金和市场，同时也引起媒体的注意，得到了免费的宣传。
瓜总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儒商，不仅经营有方，还喜欢舞文弄墨，真诚助人。附近有商家新张开业，嫁女娶亲，他都会特意题诗送花篮。他也热心公益和文化，在好几个华人协会里挂着头衔。名片上列着的就有华商书法协会会长，华埠小姐委员会主席，东坡逸史研究院院长等。社区有活动他都会慷慨解囊捐助支持。有好几年春节，工厂名义捐助的彩灯装点了唐人街的主要街道，既为工厂打了广告，又提高了瓜总的名望。
但天有不测风云，三年前突发的疫情打断了工厂的供应链。尽管产品写着美国造，但主要部件还是在广东深圳一带加工的，最后在美国完成组装而已。疫情袭来，不仅运输时间变得漫长，运费也翻了几倍；零件的质量也不稳定，数量更不能满足需求。疫情前，瓜总每年都坚持亲自去广东一次，解决供应链中的一些瓶颈问题，但现在回国旅行几乎不可能了。工厂的订单大幅缩水，同时又有多次不能按合同按期交货。老客户还愿意通融一下，新客户就完全不给面子，或取消订单，或干脆起诉索赔了。
工厂也因严重开工不足，不得已陆续解雇了几批人员。剩下的工人奖金没有了，但要求干的活儿变多，不少员工不堪压力也迅速地跳槽了。普通工人还容易替代，但厂里的能人章四爪也被附近一家工艺玻璃厂挖走去专职吹玻璃了。章四爪是章师傅的绰号，他吹玻璃，电工、钳工，木工都很在行，大家说他仿佛有四只手。工厂的特殊玻璃灯罩都是他亲口吹制的。现在去了新公司担任技术总监。听说还给他配了一个身材惹火的南美女郎当助手，难怪瓜总加薪都没能留下厂里最会吹的高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压断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最近的一场大火。工厂正在试验一个新产品，程控LED河灯。河灯可以像无人机一样遥控控制，在水面上拼图案，摆造型。瓜总
急于推出这个新产品，因为有加拿大和日本的商家都表示出强烈的兴趣。不知道是因为密封散热不好，还是新雇来的程序员郭芭写的代码有问题，温度过高时散热风扇没有启动，试验中的河灯在夜间工厂无人时突然起火，把整个车间都烧得精光。
为了节省开支，工厂一个星期前刚刚劝退了专职夜间保安亨利候，一个从建厂就在的老员工。候大爷舍得离开，含泪说可以先只拿半份工资。瓜总说：“那哪儿成啊，你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你先找个事儿做，等疫情过去，工厂情况改善了，我第一个招你回厂！”但谁也没料到武汉疫情的蝴蝶效应会导致车间里的一把火，所有的计划一下子都被迫改变了。尽管保险公司能赔偿火灾的大部分损失，早已经焦头烂额的瓜总还是决定就此关门了。已经亏本苦熬了三年，再坚持下去可能家底儿都要赔光了！
瓜总一个人正在办公室里收拾最后的一批物品。他摘下墙上自己的大头照，当年头发还是浓密乌黑的，现在稀稀落落只好留个光头；另一画框里是建厂初期瓜总亲手绘制的几种灯的概念原型，瓜总抚摸着图画感慨万千。曾雄心壮志地计划做北美最成功的特色灯具厂，想不到工厂才走上轨道，也刚造了几款自己很中意的灯，就不得不偃旗息鼓了。瓜总用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笃笃笃”……瓜总听到有人敲门，放下画框。迎进来的正是电话里约好的熊师傅和昏哥，瓜总手往旁边的椅子挥了挥，示意两位客人坐下。
熊师傅坐定后开门见山：“瓜总，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说客套话了。我觉得你现在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这个行业毕竟也属于劳动密集型的，不那么适合在今天的美国发展了。小规模还可以，你前几年也做得非常成功，但要发展规模就太难了。你应该转到高科技领域发展，前景可以说是无限的。” 熊师傅故意把“前景”的“qian”说重一些。
“可高科技这东西咱们也搞不定啊？这不是也要搞个高科技的河灯，还特意重金雇了个半吊子程序员，结果你看到了。”瓜总抬手指了一下已经收拾得一空的办公室。尽管消防队还没给出调查结论，瓜总已经认准了是郭芭造成的问题，因为在她来工厂之前，不记得有任何产品发生过事故，他一直为自家产品的安全性好而骄傲。
熊师傅听了笑了笑：“恕我直言，你的新式河灯就算成功了，也不算是高科技了。并且市场很容易饱和，不是每一条河流都需要灯光的。我倒是有一个纯科技的创业想法，不需要车间，甚至办公室都可以不要，一切都是网上操作。有长久发展的潜力，也有快速翻倍回本的可能。我让昏哥跟你详细解释一下。”
瓜总往椅背上一靠，用手捋了一下自己光光的头，然后两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说：“那好啊，我洗耳恭听！”
昏哥把身子坐直，把熊师傅的计划用自己富有感性的语言有重点、有简略地重复了一遍。最后还说大家都知道瓜总是个富有情怀，有爱心的人。新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助远离家乡、心理上寻求安慰，需要对爱情建立信心的优秀华人女性。熊师傅在旁边听得频频点头，心里想自己的眼光还真是够毒的，这个家伙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商业伙伴了。能写又会说，也难怪有那么多红粉知己。
瓜总听完，皱眉沉思了良久。熊师傅和昏哥两个人渐渐地在椅子上坐得不自在起来，觉得大概没戏了。瓜总终于缓缓开口：“我这个人是做实业起家的，割韭菜其实不是我欣赏的赚钱方法。但现在看来也的确是商业发展的趋势了。你们的出发点还是不错的。但是，我担心用户将来发现真相，会抱怨受到了蒙骗，会有法律上的麻烦的。”
昏哥听了急切地接着说：“瓜总，这个我其实也认真考虑过了。人们不是常说人生是一场戏么？我们可以在网站上醒目地加上这样一句话： 爱情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游戏，你愿意也成为一个闯关过卡的玩家吗？这样我们就能进可攻，退可守了。” 熊师傅旁边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暗暗地赞叹，这小子平时总打游戏好像没正事儿，原来也可以是灵感的来源呢！
瓜总终于舒展紧锁的眉头，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措辞我们可以再琢磨琢磨，方向是对头的。嗯——，这个，我想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尝试一下这个新领域。但只侧重女生不好，会员的收入有限制也不好，不符合美国精神。抠死抠的会员不是也没收入要求么？”瓜总最近喜欢上了COSTCO，常常去那里买酒。“我们安装队的小东，小马都是很好的小伙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手都很巧，干活肯花力气，人更是义气。这样的人也应该给机会嘛！”
熊师傅兴奋地搓着手说，“可以，可以，那都不是问题！路上我就和昏哥讲你头脑最灵活，有经验、有远见！我们几个合作，可以说是珠联璧合的梦之队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