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离离缘》下阙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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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作者马儿

 

离离缘(下阙)

 

10

       它们终于有了无数个赖以生存的策源地,它们有了那些额头上的眼睛,它们终于可以肆意地生长了。它们是长长的头发。它们从眼睛里出发,生长,变长,它们遮住了所有张开着的无数个眼睛、脸、鼻子、耳朵和脖子,它们像瀑布似地下垂着其长度,它们柔软而飘逸地覆盖和掩饰了一张面孔,当然也就无疑地覆盖和掩饰了一个人的精神、内心、隐密和私情。

       它们是形式的、美学的,又是哲学的和意识形态的。

       它们不痛不痒地表达了一个关于成功女人的成长故事,一个完整又非完整的故事。

       它们也只能肩负如此使命。荒唐、虚拟、癔想、丰满而真实地结束。

 

       那个叫遥遥的女孩子,几经岁月打磨,现在已是一家企业的总经理了,她的企业以集团企业的形式主控着属下几个公司,食品公司、时装公司、美容公司、医药保健品公司、贸易公司,分别经营着不同的产品并在不同的领域各自发展壮大着。这将避免产品单一造成的市场一旦出现问题,她还有别的产品,别的企业,不至于在一时间就面临危机。遥遥的这种组合经济的女性思路,使她在港澳,在东南亚的经济圈子中颇受注目。

       这一天,遥遥参加完市里举办的优秀企业家表彰大会,准备离开会场的时候,她被一个报社记者拦住了,记者很职业化地顺口就问她,请问,你当年来这个城市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你当年的创业开始的是一帆风顺还是举步为艰?作为一个女企业家你创业的动力是什么?

       遥遥在无数个场合听各种各样的记者问过相同的这一类问题,她无数次地回答着这样的问题。当初她真是认认真真地想过以后再回答的,回答的有根有据具有说服力,然而那些记者还是在她的想法上强加了许多他们自己的理解,总是要将一个女人的事业成功当成某种偶然的结果,那言词中就已是充满了现代社会中依然痕迹凸现着的男权思想。是不是如今的成功女人让很多男人感受到了压力?多一个成功的女人就少一个成功的男人?男人们的眼睛从来都是虎视耽地盯着成功的女人(当然也盯着成功的男人),他们恨不得一时半刻就将你拉下马来摔死,然后他们可以大快人心地再报道那个曾经带给他们压力的女人是如何的一个娼妇,狗屎不如。遥遥如今也见多识广,早已厌倦了这一切,可是此刻这个记者毫无创意的采访提问只让遥遥皱了皱眉头,她说对不起,我还有点急事,以后我们再谈好吗?

      遥遥回到家里,她头脑中还在想刚才那个记者的提同的问题,做为一个女企业家创业的动力是什么呢?她看过一些报刊的报道,似乎是但凡女人要做出点成绩来,无非是为一个情字,或者被男人抛弃而失恋,或者残缺生活中的不幸,写得千篇一律万人一词味同嚼蜡。这些职业化了的文章,词汇贫乏,没有思想,没有新意,没有智慧,让人不忍目睹。每个人的成功都有其自身命运的机缘,也有其自身条件和理念,单就一次失恋与不幸都能造就一个人的话,天下失恋与不幸的女人数不胜数,岂不是人人都能成功了?

       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城市并且就成功的呢?

       首先要问的还应该是最早怎么离开家乡的呢?

       很多年前的那个决定像一个被牵着线的风筝隐没在无边的云端里忽现忽没,那一回不知轻重的决定是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起因,那个起因现在已经模糊的让人难以分辨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若非这个无聊的记者提起,自己还会不会追忆呢?

       那年遥遥得了肺结核病,是莫明其妙就得上的,母亲坚持认为是遥遥学校里那些人体器官的模具让她传染上的。为了遥遥的康复,母亲给她联系了青岛老干部疗养院。母亲陪遥遥去了青岛,然后母亲因为工作先离开了。遥遥留了下来。

      在那清澈的大海边上,一阵阵的海风吹来,湿润的带着微微咸味的空气充实了遥遥患结核病的肺部,她贪婪地呼吸着这能让自己健康的无价之气,她还从来都不知道呼吸海洋空气是如此地可以让自己心情变得舒畅,活像每一个肺部的细胞都舒展了自己的身体,张扬着健康无畏的个性要释放自己,强壮自己,与此同时,也让遥遥年轻的生命呈现风情,让这个女孩子走出疾病的阴影,走出尚未明白爱情是什么却已是结束了的烦恼情绪。

       她赤了双脚很贪婪地在每一个清晨和傍晚行走在沙滩上。她的脚底触摸着那些细腻的沙粒,它们滑落、溃散、溶汇、平静,它们接受阳光、海水、人体、海底生物,它们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往哪里去,它们的生命就是流动,就是随海水而去,就是给人感觉蕴帖和安宁。

       遥遥对海边的一切全都入迷地惊喜着。

       她捡拾那些贝壳,那些各种各样形状的贝类。她是在青藏高原长大的女孩子,陌生的大海给她新鲜无比的刺激。眼见着遥遥的脸色就红润起来了,人也活泼起来了,话语中调皮的成分让她变得可爱。有一天,她正在沙滩上堆沙子,她像个小孩子似地玩着一个转瞬间就会消失但依然迷恋的游戏,搭起一个沙子的金字塔……被一阵海水冲走了,她再搭,再冲走,再搭……

       然后,她遇到了她命运中将要带她去那个南方地区的一个人,一个老人,又不很老的干部,确切地说是领导者。

       老人看她玩得尽兴,就对她说,姑娘,我每天都能在海边看到你,你怎么会天天在这里?你不上学?也不工作?

       遥遥欢喜地笑着对老人说,我啊,是生病了,才有机会来这里玩的。

       生病了?你生什么病要天天来海边玩?老人很奇怪。

       遥遥和老人成了大海边的朋友,老人是来疗养院休息的,他工作太疲劳,几年里神经衰弱,医生强迫他从南方来到青岛疗养。遥遥知道了老人是一位重要领导。遥遥也慢慢告诉了他自己的家在哪里,为什么而来,告诉了自己喜欢大海,告诉了自己从来都没去过南方。

       老人邀请到,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来找我,来我们南方看看。

       老人给遥遥描述了他们南方的生活,陌生感对这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就是一种无比的新奇。遥遥信口开河地就说,干脆我到你们南方去工作吧。她这样说出自己轻率决定的时候,她哪里知道,自己命运中险恶无比的意外就已是等在她这句话的后面呢?

      老人一口答应下来了。

      他们一老一少孩子似地在大海边上拉勾算数。

      然后老人先遥遥离开了青岛疗养院,回了他的南方。遥遥的肺病康复,她也回了她的高原。

      回到高原的遥遥已经变得健康而活泼,遥遥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先前的精神状态。遥遥变得更加成熟了。她变得热情,开朗。永虹再见遥遥的时候,永虹也微微地吃惊了。遥遥似乎在生肺病康复的几个月时间里变了一个人。明朗,热情的遥遥已经不再为几个月前的事情烦恼了,她大大方方地邀请朋友们来玩,对谁都毫无芥蒂,也不再计较什么。可是建国总像对遥遥心生愧疚,他不敢独自面对遥遥,他总是知道有很多人在场时才会出现,他在撤退着自己的情感。

      遥遥不在的这几个月里,许多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扑逆迷离,所有的事情就像暗礁浮出了水面,或者所有原本的状态全都改变了发展轨道,重新开始,并且露出了真实的面孔。

      枫有了一个男朋友。

      枫又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嫁人了。

      李强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也不声不响地结婚了。

      青哥哥有他的红玫瑰和白玫瑰。

      永虹在过她凡人的小日子。

      建国突然考取了畜牧专业的研究生,招呼也没打就读书去了。

      遥遥给那个在青岛疗养院认识的老人写了一封信。他的回信是和商调函一起寄来的,遥遥在父母亲万分不情愿的责问下,带着她的档案和简单的行李调去了一个她一点也不了解的地方。遥遥的工作关系挂在了人事部门,很长时间没有着落,然后突然就给放到了一个山区单位。遥遥来到南方的时候没有见到老人,原因是一个说得清却又说不清的什么问题给免了职,老人回他的江西老家去了。

       这个老人的出现与消失,在遥遥的生活中成为一个重大转折,其重要影响的比例占据了多少?她都不敢去想,不敢去深究,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始终隐隐地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而她就是在今天成为一个成功的女人之后,都是不敢轻易地去触动。

      老人与海。

      这个女人的嘴边轻轻地飘出一个句子。

 

 

                                                   全剧终并感谢来自世界各地的各位读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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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分享!祝马儿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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