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
阴。冷。风不紧,但硬。抄书以对。
背书,挺蠢。抄书,蛮笨。可要好上这一口,像上瘾,很自己,不大在乎别的什么。
在读《商君书》。一读就迷上了。读完了,舍不得就这样算了。来抄。
抄书,就是和每个字敬个礼,握握手,很仪式感。
不说这文章字字珠玑,(没见过多少它们),但感觉它干干净净。今天
抄的《更法》,像一个利利索索的会议纪要。“开会。议题为…. 。请讲。”接着,各自陈述。Boss 做结论。散会。
不会去抄《盐铁论》。不干净。饶舌文章,绕人道理。
抄干净文章如《商君书》,像深秋去Moskoka,一片清澄之上,岩裸崖险,笔下眼中透透得明亮。
愈益喜欢断气文章。一句完了。顿住。好一会儿。又迸出一句。和上一句说不上亲,就是个邻。泽连斯基在美国国会的演讲辞就是断气文章。《商君书》也是个结巴子文笔。好喜欢。
抄书,没法不精读。精读,在天天博文海量的当下,不要太酷哦!故,捻转之间,常常觉得在走T台,虽已老头,也想热搜搜。
抄书,比读多细节。今天就发现二条。文章中有“百姓”。有疑:不是《百家姓》后才称百姓的吗?谷歌了,春秋时就称百姓了。第二条:孝公曰“善”。电视剧《大秦赋》中的“采”,是造的。造得挺好。
抄书,比读书离书近。读过了就读过了。抄过了,和书就有了点粘乎乎的感受。
抄古书,像扫墓,沉且静。表里由不得地正式。抄到好文章,如晤,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他的相会,不抱抱,相瞭瞭。会拽意陡生:俺又多了一个哥们儿。
窗外,阴仍。看来,抄不晴了。想起句酸词:与诗书做了终身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