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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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温林光阴

第一节:

   第三天中午的宴席上,袁卓福和袁鹤财爷俩一唱一和,最后玄乎到:金植是宣统皇帝钦派的建国先行官,不露真相隐姓埋名在袁家马场,是为皇帝陛下,在北满执行秘密任务,现在功德圆满了。

   金植回到温林这几天,首尾飘忽的诡异其踪,自从袁鹤运被释放,就在温林城被传的神乎其神了。
 有人以前在袁家的马圈见过金植,也多是背影。即使打过照面,一个瘦瘦小小的“弼马温”,没人关注过。金植又有意不愿意和外人接触,也就没有几个人和他打过交道,更谈不上有交情。 原来在袁家马场的韩疙瘩回家了,除了袁家自己家人,在温林只有徐亚斌和金植熟悉了。 大家都忘了,还有个于球子,当年就是盖完了袁家马场的马棚,才在北门官道上捡个媳妇。
   袁家爷俩没想到,当个警察来钱这么容易。袁鹤财当然明白:南玄三的捧场,起到了关键作用, 大头还都是来自那些买卖家,混街面的没几个真有钱的,他们却给买卖家的价格抬得很高。
    第三天请商家吃饭,棺材铺刘大鼻涕打样,大烟馆封则达就得加码,商家只能咬牙往上跟。 刘大鼻涕前脚刚拿出1根金条去喝酒,好歹不济混到主桌。第二天拿着2根金条,和蔡包子找南玄三投案自首,哑巴豆把金条收了,骂了句:“以后有他妈的点屄数,温林不是你们家的。”
   今天就是倾家荡产也得蹦高的拿钱,一封(每封100块)现大洋。封则达自然不甘落后,两封大洋外加2根金条。加上前天喝酒,连六子那份一起他都给拿了,4根金条拱手相送。两轮下来,一条大黄鱼就没了。六子这一段时间满世界翻蔡包子,封则达这个情得领,倒想给六子拿点钱,兜比脸干净的六子,肯定口是心非的装犊子:“你埋汰我呢?!”
   商家不仅仅是对袁鹤财身份的忌讳和恐惧,也有水涨船高的面子问题。唯独没开业的祥顺泰无动于衷,袁傻子拐弯和媳妇说过,不去人不够意思,花大姐倒很干脆:“袁鹤财让你给我捎信没有?没有就是没请我,我干嘛死皮赖脸的‘上杆子’?!”花大姐明知道袁鹤财不可能让袁傻子带话,干脆就装疯卖傻不理这个茬,看着还要在说啥的袁傻子:“我没那么贱,上不了台面下三烂的事,祥顺泰也不能干。”
   袁鹤财的这两次请客,就收到了51根金条,700多块现大洋,随礼的人都没有拿朝鲜金票来对付的。“十里香”里广义也没跟着起哄。南玄三拿了10块大洋,第两天的酒宴不去,就算随了礼。

   袁鹤财还没醒酒,袁卓福就催着他,带上了10根金条,到“贺家客栈”去找南玄三道谢。在“贺家客栈”大院的东北角,隔出了一个不到400平方的小院子,只有四间正房两间偏房。客栈是小老幺家的,南玄三和哑巴豆就住在小院里,小老幺在温林,一下就“打腰”了。
   南玄三和哑巴豆没住进来之前,温林城里专吃“商客”的这帮混子,每天早晚客人离店或者上客的时候,都聚集在客栈大门北边不到100米的南北大街路边,扯蛋起哄消磨时间。南玄三住进来第二天,哑巴豆驻足在客栈门前,向那边扎堆的人群望去,从那以后这帮混子就在这里消失了。小老幺家的客栈,不到一个月就旺了起来,道理很简单:在温林地面,能罩住客商。
   袁鹤财见到哑巴豆就哆嗦,被南玄三叫着坐到了炕沿上,喝了几杯酒,一刻不敢多逗留。临走好说歹说,南玄三留下5根金条。袁鹤财还往南玄三那塞剩下的5根,哑巴豆说了句:“真他妈的嚤唧,他跟你说朝鲜话了?告诉你拿回去,就赶紧拿走滚蛋。我说话可一惯算话。”
   袁鹤财知道哑巴豆说的算话,是指“遇到他一回踹一回,踹够五次才算拉到”。可现在都是同仁了,都穿着狗皮,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袁鹤财都不知道他能怎么起脚——净扯鸡巴蛋!
   南玄三这么友善,是二叔的面子。袁鹤财心里烂明白,可哑巴豆咋拿二叔的面子当鞋垫子呢?!真就不知道金植到底有多大“尿性”,更不知道南玄三巴结金植能得到什么。按道理南玄三比哑巴豆牛屄,哑巴豆不怕南玄三,那是他哥俩的关系铁。可一个客气一个恶煞,是唱双簧玩二叔呢?!袁鹤财不知道又想不明白,自然就要在心里画魂,金植也不可能对他说。刚才要不是南玄三给拦下了,哑巴豆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
   袁鹤财心里追悔莫及,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就该带过来两份:一份两封大洋,给南玄三;另一份一封大洋,给哑巴豆。这给一个还当面就拉下一个,不是故意打脸,也摆明了只巴结南玄三,拿哑巴豆没当成打鸡巴棍。本来是讨好化解的好机会,白白的给浪费还结仇更深了。大洋戳堆也好看,都收下也不过和10根条子差不多;没准南玄三就两封大洋,和哑巴豆一人一封算个意思,还不到7根条子的价码。哑巴豆想卷面子,南玄三也的打个圆场,不管是收多少,只要是收了,就算是拜佛烧香了,再瞅着不来气顺眼,也不能还是无缘无故的找茬了!

 

第二节:

   金植领着三丫,把袁鹤财打发走的第二天,就带着大包小裹,也离开了鹤城。路上遇到了大雪,中途住了两宿。不仅是路面的雪太大,也怕雪天人少,就康孝仁一人赶车,很容易遭劫匪下手。斗车回到袁家大院快一个小时了,袁鹤财才从南玄三那回来,带着迷糊劲到金植屋里问好。
   三丫的春风满面,让琪琪格满心的不高兴。但也不敢流露出来,装的没事人一样,就像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啥关系一样。晚上在接风酒宴上,琪琪格一如既往,旁若无人的伺候着金植。
   金植倒没忌讳三丫,给琪琪格的东西也没少买,衣服尺寸在“马裁缝”裁缝店是现成的。一件和三丫一模一样的大红色缎子面大襟棉袄,大翠没有尺寸在鹤城做不了,但也和上次一样,带回来的是料子,让琪琪格心底泛起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倒不是妒忌大翠这次没比她得的少,是金植又惦记上了大翠。上次是三丫和大翠连内衣都没拉,非让琪琪格说是她给买的。
   三丫也剪掉了疙瘩鬏,却没有烫头,这让她心里平缓了许多,像是找到了自己得宠的佐证。梳着齐耳短发的三丫,倒像是个女先生,更显得年轻和有精气神,一颦一笑都很妩媚动人。
   三丫倒不像琪琪格那样无所顾忌,也没像琪琪格那样露骨的伺候着金植。只顾得自己低头吃饭,然后就离桌和大翠一起,伺候着大家,盛饭端汤倒水,琪琪格也算是心理又平衡了一些。

   金植酒足饭饱,琪琪格也没和谁打招呼:“二叔,困了吧?这几天是累着了,那就早点回房歇着。”便扶着根本就没喝多少酒的金植,像是生拉硬拽一般的回到西厢房。给金植烫完脚,迫不及待的就熄灯上炕。像是袁家大院别无旁人一般,光明正大的就直接和金植睡在了西厢房。袁卓福看着两个儿媳,心里五味杂陈的真不是个正经滋味,都有些无法面对闺女大翠了。
   好在儿子如愿以偿的穿着警服回来了,只会败家没给家里挣过钱的玩艺,仅仅三天的功夫,把收回的钱都折成条子,那么一进一出相抵,为了他当警察,就算才花了不到7根金条。捞老大花出的那17根条子200块大洋,连同胶轮大车改斗车和修西厢房花的钱,全都砸在金植头上,大数满打满算的再拿回来60根条子,就算是全部都捞回来了。这些钱在三丫上车的瞬间,袁卓福觉得该金植给拿出来。但金植那二十几匹马还没影呢,老二能给捞回来,不是金植出血也算是尽力了。
   照这个势头,估计最多是一年,即便不用金植,袁鹤财自己就连本带利的都给收回来了。再往细里算,金植自己说的,不但不要马场,还要包赔那二十六匹马。他若说话算话,就得拿回来2,000块现大洋或者60根条子,也就够本了。袁卓福就给金植记一个帐:120根条子。
   袁卓福没有料到的是,烧锅里的酒,一下子被城镇各家的商铺给拉空了。都腊月二十七了,现在天天还有上门等着拉酒的马车。这架势不但袁家烧锅没有过,各家的买卖他也没见到过。

   躺在自己的炕上,袁卓福翻来覆去的还是很闹心,最后他突然就全想明白了:先赚他几年钱再说!金植住在这,就是帮他赚钱。金植再花哨,也不是什么光彩角色,不过是个拉帮套的。
   找人拉帮套嘛,总要舍出自家媳妇。自己那病歪歪的媳妇舍出去金植也不会要,只能舍出去两个儿媳妇。
二五眼的找人拉帮套,不过就混了个肚子圆,自己却可能挣出万贯家财和儿子的耀祖光宗。“要想日子过得去,不怕头上有点绿”。在这钱就是祖宗的世道里,没钱说啥都是眼泪和瞎掰。
   金植不会永远糗在袁家大院,总有走的那一天,这俩娘们愿意跟着,金植也愿意要,干脆就大大方方的都送给金植了。金植有宰熟和刷锅的嗜好,那就好人做到底,搭上嫁妆都成全他。要么就都多给俩钱,打发回娘家去,随她们自己高兴和方便,大家皆大欢喜都别撕破脸。到那时再给每个儿子娶两房就找补回来了。不过只要金植在袁家大院一天,就不能再娶儿媳妇。现在那两个小妖精都会倚仗着金植作妖,就是她俩图希能和金植安生的在一起,默许能让袁家娶进来,准又得被金植给惦记上,还一定能吃进肚里。金植在这个院里,就难有囫囵个的女人。

   金植回到温林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公安局向成功销假。金植这次带三丫去鹤城,事先特意来公安局,和成功打过了招呼,说是要处理点个人的事情。连去带回一共是20天,给成功带回来了两条香烟。还一再诚恳抱歉:对袁鹤财当警察的事,事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关键是他那个短粗胖的造型,怕给温厅长恶心了。唯恐办不成,留下笑柄丢人,所以事先没好意思先打招呼挑明,请成局长一定海涵。
   恭敬的报告销假,没摆特务科的谱,又推心置腹般蛮实在,成功只能是“哈哈”一笑过去了。买袁鹤运马的那个马贩子,被成功放了,让彭正夫收了10根金条,不给出任何收据和手续,交钱就把人和马都给放了。成功把金条拿给了他,金植慌忙摆手,一根不留:“这件事我想办的都办完了,我侄没事就行了,再拿钱就破了规矩。收到多少,都是局长的。这事一切后果我兜着。我大侄是我领走的,那个买马的,也是我让局里放的……。”
   特意回到了就进去过一次的办公室,拿出了公函,签署了买马人的释放令,回到成功的办公室,双手呈给了成功:“这个请局长存档!毕竟是为义勇军买马,涉嫌到了反满抗日,移交特务科处理。释放是念及罪恶较轻,不是抗日分子,理应由我签署释放令。”
   金植确实和一般的警察不一样,除了不贪得无厌,还懂得承担责任,刻意低调的躲避他人注意,成功心理判断: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警特,没准是受命鹤城宪兵队,或者是特高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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