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奶奶、贾老太太,当然不是贾府里的那位。
文革初期被赶出祖宅后,搬进了一个大杂院儿,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贾奶奶。贾奶奶是我的小学同学小春的亲奶奶,这小春跟他妈住在同一条街的另一个大杂院儿里,我从来没见过他爸。
贾奶奶那时有七十多岁了吧,驼背,走路的时候,上半身跟下半身基本成90度,更麻烦的是她还不停地咳嗽,真正的风烛残年。她用一个喝茶的大瓷缸子吐痰,从来不吐在地上。她独自住在靠街门的一间小屋里,没见过有人来看她。
记得贾奶奶给人纺过毛线(大概是看着新鲜、我帮忙纺过)、糊过纸盒儿,没事的时候就去捡煤核(hú)儿,从来不闲着。煤核儿是什么?就是没烧透的煤球,敲掉外层的煤灰,剩下的可再燃部分,她捡回来烧火用。除此之外,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收入。
大家庭分崩离析、搬进这个大杂院,那是我们最艰难的生活。首先艰难的是做饭,特别是做午饭,上学的上班的,都要回家吃午饭。因为时间限制,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内,做饭吃饭都要完成。
常常做午饭的时候,煤球炉子不给劲,正着急的时候,贾奶奶佝偻着腰、拎着个满是开水的大铁壶颤巍巍地走过来。有了这大壶开水,煮个面条什么的就快多了。想想贾奶奶用捡来的煤核儿烧水,心里充满了谢意。
疫情以来,在家办公三年,经常感慨,我现在跟贾奶奶一样,不用上班,区别不过是我敲计算机,她纺线、糊纸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