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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第269旅扩编为第110师,吴绍周升任副师长,师长是老资格的日本士官生张轸,其实不大管事儿,部队基本全交给吴绍周,台儿庄大战第110师的作战也都是吴绍周指挥的。
徐州会战后期升任第110师师长,1943年升任第85军军长,1945年抗日战争最后一役西峡口战役中,重阳店歼灭战、豆腐店歼灭战尽展国军主力风采。
1948年吴绍周被俘后被送往北京广安门解放军官教导大队学习改造,期间韩战爆发,志愿军对美军异常凶猛的火力感到异常吃力。而第85军基本是全美械装备,吴绍周对于美军的火力运用自然很有心得,就此吴绍周提出一是夜战、二是近战,堑壕隐蔽接敌,抵近射击爆破,此主题由第18军军长杨伯涛执笔,形成了一个六万多字的《关于美军战术之研究》。大家都知道1959年第一批战犯特赦,其实吴绍周1952年就被放回家了,这个《关于美军战术之研究》的作用至关重要,执笔杨伯涛也列为第一批特赦之中,而吴绍周更是在第一批之前啊。
吴绍周回长沙家里打纱织布自食其力,后来陈明仁回湖南探亲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就反映一下,于是调到到长沙织布社从事管理工作,之后又聘为湖南省文史馆馆员,1962年吴绍周出任湖南省人民委员会参事室参事。1965年5月10日不幸中风,在家中溘然长逝,享年62岁。
第110师阵前倒戈的两个团在1949年2月9日编入人民解放军第42师,廖运周任师长,1950年5月,第2野战军和所属兵团番号取消,所辖部队划归西南军区建制,廖运周兼任云南军区丽江军分区司令员,1952年9月入军事学院学习,1954年12月军事学院毕业后派任沈阳炮兵学校校长兼党委副书记,1955年9月27日授予少将军衔,1962年8月转业后任吉林省人民政府体育运动委员委主任委员,后来就是民革中央常委、全国政协委员啥的啦,1996年5月于北京病逝。
黄维坐牢一直做到最后人家一个都不留全撵出去了,1975出来之后任全国政协委员,1989年3月于北京病逝.
吴绍周被释放之后应该再也没有见过廖运周,要不然不能等到陈明仁反映情况,而黄维和廖运周见过一面,是在一次黄埔同学会上,黄维当然是梗着脖子不看他。也许廖校长几十年后写这个“德安西部的一个小镇”三人会面是纪念当年的战斗友情吧。
三人在“德安西部的一个小镇”见面,“黄维在知晓我是黄埔5期炮科毕业生之后,又当面考问过用炮原则,郑重地将他的一个反坦克连(四门炮、七八十人)临时配属给我团,并反复叮嘱了打坦克的要领。”
黄维有些小题大做,其实37战防炮就是直瞄,使用原则和打枪一样,和“用炮原则”没有关系,是不是廖校长?
黄维黄军长很大方,一抬手就是一个战防炮连,可问题是“第110师没有固定的防守阵地,任务是沿公路打运动战。”而第18军第11师却有“固定的防守阵地”,反坦克更为迫切,况且这个37战防炮重432公斤,一般是汽车牵引行动。虽然可以分解为11个部件,最重的炮身约为43公斤、其他最轻的也有30来公斤,但是没有装具,只能马驮或者车载,人力搬运是办不到的。第110师“沿公路打运动战” 不可能沿着公路机动,而是在公路两侧山地行动,这四门炮如何呢搬动跟着走呢?
不管他了,虽然这个“七八十人”的连自己是搬不动的,不过地下党总是有办法的,这四门战防炮跟着师长吴绍周、团长廖运周往回又走了200里归入第656团,又跟着第656团翻山越岭打运动战,最后又“急行军二三十里”,总算到了小坳有了用武之地。廖团长把战防炮连布置在小山下公路正面,“这里正好是坦克转第一个弯的地方,坦克前部钢板厚,火力强,侧面没有火力,反坦克炮连安排在这里,正面不受敌,打侧面最有效。”
似乎廖团长没有打过日军战车。日军在侵华作战中使用的最好战车也就是89式中型战车,战斗全重12.7吨,装甲使用了表面渗碳的镍铬钢装甲,正面装甲17mm,侧后装甲15mm,顶甲10mm,底甲5mm。这种所谓的“中型战车”对于日军来说也是稀罕物,一般是使用95式轻型战车,正面装甲只有12mm,近距离重机枪就可以撕开铁皮。
而廖团长手里的“37战防炮”是德国的PAK37战防炮,使用钨芯穿甲弹在500米处距离可以击穿48毫米垂直装甲,所以讲廖团长所说的什么“打侧面最有效”在这里是外行话——“37战防炮”打日本的这些战车,无论正面还是侧面,都是可以轻松对穿。
“只有反坦克炮连一战奏效,成功地将坦克打趴在这里,迫击炮才能发挥出威力。在“S”形的第二个弯路处,小坳的山后面,架起了12门迫击炮,六五六团原有8门,辛旅长为了加强火力,又下令将撤退到前方左边的六五五团的4门迫击炮调过来。12门大炮,炮口正对公路,由团附常海亭指挥。团指挥所就设在了中间的小高地上,以利两面的指挥。”
“黄昏以前,公路上开来了七八辆敌坦克。反坦克炮连一阵炮火打坏了两三辆,由于这里一侧靠山,一侧邻水,前面的堵住了道路,后面的也无法前进。天黑以后,日军的车辆陆续开来了。本来,日本人不在夜间行军,这次中国军队一撤,他们自以为一路太平,夜间也敢行车了,没想到复仇的炮火正在小坳等着他们。”
这次日军也过于托大,前面坦克都被“坏了两三辆”,也不下车侦查也不派出步兵搜索,而是“天黑以后,日军的车辆陆续开来了”,原因就是第11师撤的太快,连“弹药库都忘了上锁”,实在无需多虑,哪里能想得到这里还有一支地下党领导的部队找到了“忘了上锁”的弹药库——上锁、不上锁有差别吗?
“这天晚上,月光明亮,公路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日军的车辆越聚越多,由于不能通行,喇叭声、喧嚷声响成一片。就在这时,廖运周下令开火,迫击炮把密集的炮弹泼向敌车队。这次阻击十分痛快,迫击炮只要对准公路方向,不用瞄准,几乎弹弹不空,炮弹也有的是,没有后“顾”之忧。在纵深二里多长的公路上,到处可见敌兵车中弹后升起的火光,这一段公路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这一仗实在是“爽”!廖团长在“中间的小高地上”两面看得清楚,特别是光线给力,“这天晚上,月光明亮,公路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廖团长光忙着低头看月亮照的公路通亮,没工夫抬头看看月亮,要是廖团长在指挥作战的紧张时刻能瞟一眼月亮就好了,第11师撤出小坳是9月24日,这天恰好是阴历八月初一——恰恰没有一丁点儿月亮,廖团长啊廖团长、你说说尴尬不尴尬?
哎呀呀,这可肿么办?廖校长,要不咱们就改成黄维军长不光送了一个战防炮连,还附带给了几个性能不错的微光夜视仪、您看好不好?
就这样,地下党廖运周带领第656团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打了一场正确的战斗,“第二天天一亮,只见被打坏的二十多辆坦克,无数日军的尸体趴在公路上,打坏敌运输车辆未加以细致统计。这时,小坳的上空出现了敌侦察机,附近的山头上也插上了膏药旗。第656团当即从公路两侧的小路隐蔽地撤离。”——其实日军的1938年的武汉攻略,还没有坦克建制使用的思想,那是在一年以后的南昌会战,现时都是零散配合步兵作战,不会出现几十辆坦克扎堆在山路行进的情况,而且日军一般不在夜间行动,因为自己有航空兵侦查,再说了行军前有尖兵、后有断后,夜里漆黑一片就集团在山路行军,是不是觉得活够了?廖团长啊廖团长,咱们别闹了、好不好?
打这个仗爽是爽,可就是“从公路两侧的小路隐蔽地撤离”比较痛苦,4门战防炮怎么搬啊?这可是要还给人家黄军长的啊。
第27师团进占小坳之后,本部第3联队负责向东扩展,在麒麟山、白水街遭到中国军队的强力打击几乎全灭。向西攻击的部队为配属行动的第101师团第102旅团4个大队为基干的佐枝支队,在武宁鲁溪镇西部覆盆山遭到第8军的激烈抵抗,虽然实现突破但是第103联队损失极其惨重,9月29日续攻鲁溪镇东部的何家山,而背后中国军队第58师、第91师、预备第6师及第4军一部围了上来展开攻击,第103联队立刻陷入苦战,阵线散乱、处处遗尸,联队长谷川幸造大佐被击毙。
现在第27师团西进受阻、东扩被挡,而且两处部队都遭到了严重打击,整个部队行动停滞于此处,可是周围中国军队越聚越多,有被合围的危险,为今之计只有选择一个方向突出去。西进夺占箬溪是原定目标,而在小坳东扩是临时加码,不能再管了!第27师团师团长本间雅晴给第11军发电报不干了,“据目前情况,暂不打算攻击白水街。”
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看了电报气的把鼻子往回扭了一扭,“又他娘的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把戏!”其实第27师团现在的倒霉德行冈村宁次也不是不知道,况且原本的命令就是让第27师团向箬溪突进,到了小坳又让向东打,这就算加码了,还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围殴,难怪人家第27师团不愿意。不过事出有因,9月11日给第27师团下命令沿瑞武路突击箬溪,16日开打进展还算顺利,于是第11军又起了打德安的念头,而且从9月下旬开始给第106师团的补充人员陆续抵达九江,20日下命令让第106师团“突破五台岭附近之敌阵地,迅速进入德安西南地区,从侧背攻击德安周围之敌。”
德安北部正面防线很完整,特别是德安北面10里的乌石门,中国军队在此建立了“反八字阵地”,“重机枪设置在乌石门线反八字阵地的盆沿上,其最大射程4000公尺,能打到马回岭。炮兵能打到全阵地的前沿。以步、炮兵的火力在马回岭盆地组成了严密的火网。”
这种情况下进入澡盆去进攻盆沿,实在是嫌自己的命太长,那只能避开正面去打侧面。不过就凭第106师团那个熊样,已经让人家打了两回半条命了,如今钻隙打侧面就行?如果能让第27师团在小坳东进接应一下第106师团,也许这个熊样能混的过去。可是现在第27师团在小坳被围殴撒腿就跑,只能让第106师团自己去钻隙吧。
9月20日第11军下达命令,同天原芜湖守备第106师团第147联队主力归建,706名新兵也分配于各部队,由于此路全是山地,全师团改为驮马编队。就此一番折腾之后,9月25日日军第106师团从马回岭出发西进。出发前第106师团情报主任参谋病重不能随行,第11军“特将第11军参谋樱井镣三中佐配属给该师团”,就是这个阴差阳错把第106师团送进了绝路,不过也因此阴差阳错最后也算救了第106师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