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 十 八 章

二零一零年伊始,頼秋石家噩耗傳來,頼伯已過身,九十多了算是高壽。他生前在三藩市下城离瑪結街不遠的耆英居舍住,天庭出埠也會找他聊天。他曾經任廣州某中學校長,算是學術權威了;在文革時期免不了給紅衛兵蹂躏践踏一番。四月一日接到六外叔公的女兒通知她父親已經往生。他摔倒在洗手間裏,昏迷不醒;救護人員趕到,在他睡衣口袋裏發現一張字條,「就這樣好了,不要再搶救,讓我走吧。」他生前曾談過宗教話題,「不要爲了某種目的去信教,那是對神不敬。如果你們的主明知道我不是信徒依然愛我,讓我上天堂;我很感動。但是我静心细想還是不上去較爲合適,因爲我的麻雀故友全在下面等我開檯呀。」参加葬禮那天,看到他有很多親朋戚友;原來多了一位伴随者,他女婿的弟弟,溜狗時中風身亡。意外事發只能應急處理;既然是姻親,那就两家共用一個教堂吧。想不到過幾天又傳來那年青人的哥哥也走了。五月十四日李信達的父親李伯仙遊,享年九十多。更惊訝的是四外叔公第二個媳婦於五月三十日蒙主寵召。雖然對事不能迷信去分析;但一連六位仙逝确實有點邪。天庭記得一月份参加頼伯追悼會後,自己去了一趟父親的陰宅,百齡園墓地呆一會。看到一群梅花鹿出現,這暗示甚麽預兆?心裏纳悶。              < 墓 園 梅 花 鹿>

正月墓園見鹿群,梅花何兆叩青雲。连三接六超亡事,去二陪一應友親。笑送老翁歸天國,痛哀後輩喪英魂。人間不外生和死,至感情懷有暖心。

今年似乎是全球灾難年;一月十二日海地首都太子港西部二十五公里處發生七级大地震;損失達七十八至八十五億。二月二十七日智利中部海岸發生八點八级大地震和海啸,五百多人死亡。三月二十九日莫斯科两地鐡站遭两伊斯蘭女恐怖份子自殺式爆炸襲撃,四十人死亡,一百人受傷。亞洲大陸也不好過;三月二十二日内蒙的瘋狂沙暴横掃北部數省,並吹及韓國,日本。中國經改成就的巨大付出是開發商環保意識低,竭澤而漁,嚴重破壞生態環境。只知砍伐而不知栽種;缺樹如何防沙?凡事走極端,到處建水壩,二萬二千座大壩是甚麽概念?全世界共有五萬座,就中國便佔了四成有多;搞到地震頻發,旱涝連年。當局批駁破壞風水爲迷信説法;那麽破壞生態環境應該是科學了吧。四月五日王家嶺發生礦灾,礦工被困泡在坑水裏九天九夜,靠咬杉木皮充饑存活。最後百人穫救,三十多失踪。各地礦難經常發生,每次出事領導都表示很難過,很悲傷;但眼淚流過之後,安全措施和設備依然没有改善。五月份郭台銘在深圳的富士康大樓連續有十二起員工跳樓自殺;具體原因不明。聽説富士康的薪金和福利很不錯,爲甚麽會發生如此悲剧?媒體報導其中的原因是工作壓力太大,經常要加班加點,而且工人缺乏申訴壓力渠道。受不了東家的壓力,可以辭職不幹,到西家去呀;幹嘛要遭塌自己的生命?

三月二十三日白宫通過了奥巴馬的‘可負担醫療保險’,有點劫富濟貧的味道。每位員工都要買保險,很有强迫性。那些身强力壮十年都不生病的年青人也要替那些窮人埋單,很有意見。但今天地鐡員工並不關心這一醫療改革,因爲元旦那天地鐡警員誤殺一位黑人乘客遭停職查辦的事件還在閙得沸沸揚揚,引起黑人騒動;要移往洛杉磯法庭受审。事件發生在水果鎮站(Fruitville)的候車台上;一位警員從車箱裏把打架的黑青年拉出並把他要把他制服。可能年青有所反抗,也有可能經驗不足的警員看到他的同伙從車箱裏走過來而慌措拔錯手槍當高壓電撃槍而誤殺,因爲乘客手機录下警員開槍後那種惊愕神態顯示他是無意之失。問題是他的膚色是白,而死者是黑;種族歧視的帽子已是輕的了,告他種族謀殺便大劑了。黑青年在車箱閙事見怪不怪,開着音响在車上饒舌,翻跟斗,然後向客人收錢,那算是行爲端正的了。把報紙捲成圓筒敲亞裔乘客的頭要讓路給他,那種霸道真的令人齒冷。就數天前天庭親眼看到一黑小子打他的同伴。两個人分隔十尺各自入座;那黑小子突然走來給同伴一拳,打他個愕然。随後嘲諷,「你真是個苯蛋,一點反應都没有。」他的同伴愣了幾秒鐘,然後站起來還手;互闘就這様發生的。周圍的乘客立即如鳥獸散,急忙轉到另一莭車箱去。如果那天這位警員在塲,死去的可能是這位黑小子了。

自利民兄弟公司破産以來,陸續有來獍;房貸泡沫破裂,汽車業面臨倒閉邊緣,保險業也難逃厄運。那些炒房投機份子因房子斷供而被拍賣,有些甚至走路。手上有點錢的趁機買平宜貨;更有些先買半價貨,然後斷供自住的房子讓銀行收回;也有人把女朋友斷供的房子向銀行壓價收購,日後结婚她可以返回住這棟平價屋。銀行不是虧大了嗎?甚麽叫金融危機?危險時期出現的機會就是危機;有人因此跳樓,也有人因此發財。保險業的龍頭大佬AIG大到不能倒,聨邦政府出手救了三次;但不少企業只有倒閉的命運。四月十八日高盛集團涉嫌欺詐被美國証券交易委員會起訴,它在房地産市塲開始陷入衰退時欺詐投資者,提供虚假陳述或加以隐瞒。貝爾斯登,美林倒下,摩根士丹尼苦苦支撑,唯獨高盛快速增長,逆势上揚;被懷疑是次貸危機的始作俑者。把美林公司弄倒的總裁還厚颜無耻要求公司向他發獎金,「如果不是我成功找到買家,美林就像利民兄弟那様要申請破産;股東會虧蝕得更惨。」原來商界和政界一樣要足够厚黑,要無耻,狠毒。

「馬克,我勸你趁現在房價,利率雙低情况下買棟獨立屋。」天庭對鄰近工作檯的同事説,「你幾個小孩已經上學了,他們有朋友要互相帮助温習功課,今天到你家,明天到我家;你總不能再住在你父母家裏吧;小孩的自尊心是不能傷害的。没能力就没話講,地鐵的收入不錯而且相對稳定。应该與太太商量一下。」

「你認爲房價已經跌到谷低了嗎?」馬克問道。

「零八年開始暴跌,零九年跌得很惨,今年略有回升,但可能再回落;問題是不能算得那麽精準的;差不多就要下單了。起碼現在要開始去看房子,去看哪裏有銀行拍賣屋。决定你的月供是房價和利率;雙低的機會,十年也不逢一閠。」天庭闡述看法。

「好,我回去會與一家之主商量此事。」馬克剛説完,便看見中班的占士.史馬可進來,而且很不客氣地説,「馬克,爲甚麽你這麽粗鲁在這裏説中語?」随着把收音機聲量調到盡大。

看馬克没半點反應,天庭耐不住便行到占士的工作檯旁問,「占士,我很不明白你會認爲馬克説中語對你很粗鲁。」

「當然是啦,他説中語時制造噪音,令我很不舒服。」占士説。

「占士,你一回來就開大收音機的聲量,制造他媽的噪音,令我耳朵很不舒服,我都没有説你對同事很粗鲁。哪條法律規定不能説中語?」天庭提高嗓音道。

「這不是法律問題,不能雙提並論。」占士是這部門最懂以規則和法律制人,連管工,經理都畏忌三分。

「怎麽不能並論,都是噪音問題。這裏有人説俄語,怎麽不見你去批評他們幾句?你覺得我好欺負?」天庭理直氣壮。看到那麽多同事在圍睹更加來勁,因爲他們都是目撃証人,不怕他事後去打小報告。

「你聽到誰説俄語?在哪説俄語?」占士不是省油的燈。

「這部門有两位俄裔同事,不用道名你也知道是誰。每星期開會時便會聽到。如果你怕招惹他們,可以説從没聽過。對不起,我現在有點憋住,要上厠所。」天庭連回話的機會都不給他就走。天庭剛從洗手間出來,碰到德裔同事理察.科克斯,聽他説,「占士不在,出去吃中飯了。」

「在不在我不怕他。這家伙經常霸凌同事,以爲自己是法官。」天庭知道理察與占士有過牙齒印,明白他樂滋滋的原因。

大多數華裔家庭受儒家思想的金箍罩住,凡事要忍;甚麽‘小不忍則亂大謀’啦,自小便聽父母説到耳朵起繭。查實中國人没幾個有大謀的,但偏有很多人怕事大忍;令别的族裔覺得,甚至認定這群體是绵羊,軟弱可欺;是打,砸,搶,奸的對象。天庭認爲只要對方没有槍或兇器在手,對那些侮辱性的言語必須据理抗争;但采用的方式不是破口對罵而以辯論加幽默方式去講道理。艾侖.杯是另外一位較麻煩的同事;他喜歡搞些小詭計去作弄人,把杯底塗點萬能膠,然後放回原位。可以想象到同事拿杯子用時有多尴尬。有一次他把天庭工作檯上的工具都寫上别人的名字,當天庭把工具還給同事時,他會哈哈大笑。大伙對他的惡作剧多一笑置之,當他童心未泯。問題是他討了個華裔媳婦,却又瞧不起中國人。有一天他評論他的妻舅,「我的小舅子是個苯蛋,花了不少錢把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然後低價賣給我。」

「艾侖,你認爲你小舅子苯蛋?你他媽的不知好歹,把人家的好心當狗肺。他修好房子,低價賣給你是因爲你老婆的面子。」傑森.何耐不住頂他一下,「你何德何能讓你小舅如此崇拜你?」

「哎,不是我吹,你們華人很多女子對我們白男人Crazy 愛得要命;而白女人很少喜歡中國男人。」艾侖説得尾巴也翹起來了。

這涉及種族歧視的敏感話題;如果天庭以此駁斥他便顯得自己小器不够大度。可是這種侮辱性的言辭怎可以聽而不聞?既然艾侖開了頭,那就順着他的話題還他一點顏色,「艾侖,你知道我曾經有過多少個白皮膚的女朋友嗎?」

「嘿,各位請安静,馬先生要傾訴他的愛情故事。」艾侖笑道。

「艾侖,我曾經與一位漂亮的美國白女孩談過戀愛;後來又與一位端庄的瑞士女孩説過情,她前後飛來三藩市两次與我相見;後來又與一位很年輕波蘭女學生交好。還有其她追我的,那真的記不清楚了。」

「那又怎樣,最後哪一位與你结了婚?」艾侖笑得很樂。

「艾侖,我們結不成有两個原因。第一,我們每次約會去看電影或上館子,都會碰到些像你這個樣子的人怒目對我,眼睛發紅起火,好像給我暗示,你這個黄皮小子真的胆長了毛呀,敢偷白女人。我哪敢呀;誠如邁可.傑克遜所唱,我只是個白女子的情人,我不是愛打架的壞家伙。第二,我發覺白女子年輕時很漂亮,但顔値不長,容易衰老。現在看像我姐,過两年像我媽。」

想不到艾侖突然离塲,去隔壁把管工愛爾.羅斯找來。只聽愛爾.羅斯怒懟,「你們中國女人不也容易衰老?」

『愛爾,我百份之一百同意你的看法,中國女人也容易老。你没聽過中國男人介绍他的太太時説,「這是我的老婆。」嗎?老婆就是My old woman的意思。艾侖這條屁蟲還没有等我説完就向你打小報告。』天庭剛説完,大伙便一陣哄笑。

艾侖這小子好對付,你跟他杠過他會尊重你,還會説甚麽不要惹那姓馬的,他很會捍衛自己。而占士.史馬可却是個難纒的主,有事没事與人作對。近來参與修理收鈔機的人多了,貭量出現問題,機器很快就打回頭;甚至有些一安装上去就失靈了。錢銀管理部的技術員很有意見;因爲每次换收鈔機,銀币箱一定要两個部門派技術員同時到塲,相互监督方能進行的。這麽費時費力的合作的结果竟如此令人尴尬,那麽責任只能由修理部承担。于是两更伙計一道來開會討論如何确保貭量問題。天庭提出每一部機器修好後要經過交叉檢查過關方可出貨。還有大修後的收鈔機一定要把行機記錄重新清零。修好的機器要放小貼紙標明修理日期,行機數和職工號碼。占士當塲反對,「你有甚麽資格去檢查我修的機器?你有資格証嗎?第二個問題,你聽過有技師把汽車行程記錄儀重新清零嗎?」

「這個部门只有八位員工曾经接受過瑞士厰家對收鈔機的维修培訓並獲授權証書;你有一份,我也有一份。如果我們都没資格互檢的話,其他人更不應該修這收鈔機。現在討論的不是資格問題而是如何解决貭量的問題,以免錢銀部的投訴。别人檢查比較容易找出經手人的疏忽,因爲他的思路不一樣。我查你的,你也可以查我的,有甚麽不妥?至于第二个问题,因爲保留行程記錄是舊車買賣定價的重要参數,汽車行程記錄儀不能重新清零是法律規定;如果换掉引擎,那可能有例外。收鈔機運行四十萬次便要大翻新,這是厰方維修手册規定的,不能與汽車相提並論。否則,當機器回來,别人怎樣决定該大修還是小修?例如有機回來,運行記錄是四十五萬次,按規定要大翻新,但打開一看,裏面的機件差不多是全新的。那讓接手人如何作决定?」天庭知道開會是浪費口舌,但也要當衆闡明一下。艾侖是占士的擁躉,唯其馬首是瞻;即使愛爾.羅斯很高興宣佈上級拍板通過貭量保証的三大守則,他們還是依然故我。黎亞德私下對天庭説,「爲甚麽占士那麽反對貭量互檢,那是因爲他修的收鈔機最多,最快打回頭。我現在要先看工作號碼才拿機。」

「我知道。有一次他問我爲甚麽收三張鈔票機器就停呢?我告訴他有些螺絲鬆了,令轉軸打滑,鈔票便帶不過去。但他堅信自己没螺絲擰不緊的問題。後來帮他檢查的安德烈(法裔)告訴我那綠色的大輪飛出去了;還問我看都没看就知道是螺絲問題。」説到這兒,天庭忍不住笑起來,他實在太了解占士的技術毛病了。可能占士對上級談及互檢會引起法律争執,後來貭量問題便不了了之。艾侖還得意嘲諷,「你還堅持記錄清零嗎?」

「當然。你用你的方法,我有我的原則。一個維修員連自己的工作號碼都不敢貼上去,你們不是那樣感到羞愧吧?」天庭笑道。

到目前爲止,那些車票控制電路板只有日班馬天庭能修,修得多快好省,而且不需借用那所謂的電腦程式修理機。自這部機器被愛爾.羅斯燒掉两塊板後,没人願意再碰了。只讓日班修理這電路板而中班没人能修對占士來説很不是味道。於是他寫了一份對車票控制電路板如何診斷問題所在的報告書呈給他的管工當.加西亞。當.加西亞没細看便递交給經理佐治邀功;想不到佐治把那報告送回去,還説,「只把電路板所有的測試點電壓記錄下來怎能算是診斷維修的捷徑?我看過日班的技術員很快就修好一塊,程序没有那麽复雑。」

經理那番話令占士的臉往哪擱呀。第二天他走過來對天庭説,「麻煩你把對車票控制板問題如何診斷和維修寫出來,好讓其他技術員作個参考。佐治説你修板很有一手。」

『占士,你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這不是互檢貭量那麽簡單,這真的如你所問,「你有資格嗎?你有資格証嗎?」我謙虚地承認我是没資格去寫診斷程序的,那是工程師的責任。知道嗎,一塊電路板跟人體一樣有五臟六腑。不要以爲簡單,能把一个器官摸透而成爲合格醫生也需要八年。把對所有的器官如何診斷都寫出來,那不是寫一部醫學百科全書了嗎?如果我有那種能耐,我還跟你做同事嗎?我去長春藤大學當教授去囉。』天庭挖苦地説。

占士只好回隔壁的工作室去;想不到又回來,手裏拿着一塊車票控制電路板説,「麻煩你示范給我看如何修這塊板好嗎?」

在美國的私企或政府部門,這種同事間工作上的互助要求是合約合理的。天庭没法拒绝,于是和占士一道到那部售票機去。這是一部開敞式的與地鐵站密封式不一樣的售票機,主要是便於測試和修理。把那塊車票控制板放進一輌特别可移動的測試架上,把電源纜線插入電路板上,把開關撥上。觀察幾秒鐘,确定没有異味發生,天庭把開關撥下,把其他纜線也接上,再把開關撥上。

「等等,爲甚麽現在就把其他纜線也接上?」占士插問。

「占士,是你要求我示范給你看如何修理,不是我要求你來看的呀。如果不喜歡我的方法,你可以按你的辦法做。」天庭笑道。

「你怎麽知道所有的電壓都在呢?我没看到你拿儀錶去量度。」

「我感覺電壓正負五伏,正負十二伏和二十四伏都在;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睹。」天庭心裏暗罵指示燈全亮了還不知有電壓。

經過基本測試後,天庭對占士説,「我認爲問題出在入票處的感應器線路范圍内;可能感應器壞了,可能電路某元件出問題,也有可能是這條纜線的插座接觸不良。其他功能運行良好。」

「就這麽簡單?」占士問道,心猶不服。

「就這麽簡單。技術員診斷應該把复雑簡單化,而不是把簡單复雑化。當經理要相反,把簡單事情复雑化,令員工不得其解。」

第二天占士又來對天庭説,「你可以過來我那邊看看嗎?」

「不可以。」天庭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就立即拒绝。

「爲甚麽不可以?只花你幾分鐘而已,我需要你的意見。」

「我現在很忙;而且到别人的地方我會緊張;一緊張我就會血壓高;血壓高就會思维不靈光;不靈光就帮不上忙。你的地方我經過,看過;我非常不明白怎麽可以用纜線把控制板懸挂着,而不把它固定起來?」天庭顯得有點不耐煩。

「拆來拆去很麻煩;挂起來可省時間。」占士辯道。

「省多少時間?把它固定需時十五秒?頂多三十秒。爲省三十秒去冒随時會發生短路而花十個小時也修不好的危險?除非我的腦袋灌了尿,否則,我绝不會幹違反安全的傻事。你可以繼續用你喜歡的方法去幹;對不起,我是不會参與的。」天庭堅持不動。

在馬克面前遭天庭拒絶,很没面子;占士怎能善罷甘休。天庭不懼;心想只要他不發癫拿槍回來就没有怕。占士本來與天庭同一工作室,後因馬克説華語的事而搬去隔壁。想不到那邊華裔員工也不少,大维.郝,亨特.江,班.余,樂.許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的中語燥音令占士更受不了。當安德烈選了外勤到機塲地鐵站後,他的位置空了出來。大维.郝向愛爾要换安德烈的位置,並穫得同意;正準備搬遷時,占士已捷足先登。這未經許可擅自霸位令愛爾尴尬,不得不表示公正命占士搬回原位。後來想不到大维却打退堂鼓,不想搬了;還説,「自己要搬的原因是想避開那條屁虫;現在屁蟲想搬走,那我就成全他,我不用搬啦。」

占士重新搬回必有好戯連塲;此人自私,霸道,會用法律規矩限制别人而從不反省一下自己。第一塲戯是他與前座的理察.科克斯的争拗,具體原因不大清楚;只聽到理察説,「當.加西亞要我告訴你到他的辦公室,他有要事跟你談談。」

「你要我去我就去?我爲甚麽要聽你的。」占士傲氣突突。

占士根本不把當.加西亞放在眼内。有一日天庭在休息室吃中飯而占士在玩手機。當.加西亞進來,战战兢兢地問,「占士,你有两天缺席,你想用甚麽理由填冩?」

「病。」占士頭也不抬只説出一個字。

「好,好,我會處理。」當.加西亞那種哈巴態度令天庭大吃一惊;誰是管工,誰是伙計?民主,自由也不至于颠倒過來呀。

搬過來後占士主要負責收币機;奇怪的是他下班時總是把載着測試機的工具車擺放在對面天庭的位置裏。對他這種霸道,自私的行爲,天庭不打小報告,只在自己工作區的地面上用黑色胶帶圍貼起來以表明外侵的工具車不受歡迎。可占士依然故我,好像有挑衅意圖,看你如何奈我。天庭那次拒绝簡直是剃他眼眉毛;霸惡多年竟在一個黄皮佬面前失威。他心裏不平衡,必多小動作。艾侖這家伙也够無聊,從集體照裏獨把天庭的頭部放大,剪下來貼在一元美鈔華盛頓頭像處,再影印幾百張到處派發。一天保潔員理察指着占士墙上告示牌的一元假鈔説,「馬,這是你嗎?」天庭走近一看,假鈔旁邊冩有两行字,「你一個人都没帮過,你怎能稱自己能助人。」天庭担心自己看錯,便請教黎亞德那是甚麽意思。誰知道給組長朗.史密斯聽到;他立即跑到那告示牌细看,然後跟天庭説,「你要對占士投訴嗎?那絶對是騒擾。」

「謝謝你的公正提示。但我不喜歡打報告;我自己可以處理。」

下班前,朗.史密斯問天庭,「占士有向你道歉嗎?」得到否定答案後再説,「我已經告訴他要向你道歉。這個人真有問題。」

隔了一天收到占士的電郵,天庭看後覺得這信不是來道歉,而是要辯解,「那告示牌的照片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至于那測币工具車,我曾經把它放在你的工作范圍;但是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没有必要告到組長那里去呀。」

『占士,我不像你那樣爲些小事就向組長,管工,甚至經理打小報告;至于組長如何知道這些瑣事,那你去問他誰打的報告。對你的工具車放到我處,我已經用黑膠帶把我工作地方圍起來是對你一種很客氣的提示。不要告訴我你不明白那種暗示;因爲你已經不是十六歲無知青年,而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啦。凡事要雙向思维,替對方想一想,起碼做到利己不損人。如果反過來我那樣對你,你會怎樣反應?按你一向慣例,早就去向經理打報告了。孔夫子説,「己之不欲,莫施于人。」 』

經理史蒂夫退休後,替代他的是一位外面請來的黑人經理。愛爾.羅斯也曾申請這一位置,而且認爲勝算很大,因爲内圍員工會優先考慮。可惜他請了組裏的伙計吃了頓墨西哥的伯喱圖後,却落選了。今日新經理藍帝與中班員工開會,不知爲甚麽日班的天庭也被邀請参加。可能人性就喜歡欺生;占士給新經理出一道難題提出上班時間從上午十一點半改爲下午一點開始,那才是真正的中班。已經習慣早來早收時間表的有家庭同僚自然要反對。天庭作爲旁觀者出席,最好静聽两種意見和看新官如何處理。經理的民主投票结果令占士失望;他又提出分两班。藍帝拒绝,因爲需要多一位管工。何况如果給你中班分两更,白班也必跟進要求分两更。藍帝問天庭意見;天庭答复是,「凡事都有多方意見;順了哥情失嫂意。你是經理,你作主,只要公平又有原則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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