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m I——(女)指挥:Die Dirigentin

我为了追电影,订了YouTube的Premium——还真没亏,基本推荐给我的都是比较新比较有名点击量比较大的。我觉得这样很公平很好,你上传的的有质量保证点击率高,自己有的赚让人家YouTube也有的赚,是真正的win-win。

昨天推给我的,是一个荷兰电影,说法语,德文字幕(!)

本来没想着能看完,只是为了等轰孩子们睡觉检查都关灯了才好上床——我一向是早起早睡的农民作风,所以电视只是懒懒地开着当照明用。女主角一出场,让我小小惊艳了一下。

是我喜欢的干净爽朗的面孔。

原来跟一个朋友聊天,我说我喜欢这个这个这个(中国的,女),他笑,你看你喜欢的,全都一个风格啊——仔细看还真是,没一个是脸面团团符合华人传统审美的女生。

电影不算短,超过俩小时,真实历史改编。

讲的是一个被遗弃也可以说是卖掉的女孩(荷兰电影,当然是荷兰人)Antonia Brico成长于一个清洁工家庭但是一直迷恋音乐,历经人事世事冷暖之后,终于成为纽约交响乐团的第一个女指挥,并组建了全女班女子乐团的故事。

其实,一个女性在20世纪初,能够有勇气,有能力说爱和不爱,自尊自强,无论她能不能站在全世界面前微笑,都已经是传奇了——每一个人回到家,独处需要面对的,也不过是浴室镜子里的自己。

Antonia生于鹿特丹,生母是天主教徒,在未婚有孕之后,不得已把孩子生下来送人。养父母领养她的唯一原因,是自己不能生育。作为普通的垃圾工人,养父能给予小Antonia的,不过是一架捡来的钢琴——为了不骚扰到邻居,Antonia练琴的时候,不仅不敢踩踏板,更只是用手比着在琴键上模仿动作。以至于到她为了拜师冲到著名指挥家里要求表演机会的时候,竟然也是习惯性地“不敢弹”。

音乐是没有性别的。这句话对今天说的和听的都不会带来太大不自然的情绪冲击。而100年前,一个女性做音乐(家),而且是站在台上指挥上百个男人,唯一可以形容那个情景的两个字是,忤逆。

所以,Antonia第一个正式的钢琴老师,在企图对Antonia有超出师生关系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是,女人是要在下面的(他暗指男女做爱,明示你不可能站在台上做指挥),你最好的出路是老实结婚生几个孩子。而Antonia的好友,为了挤进男性乐团有表演的机会,只好束胸并剪短头发扮男生——也正是她,一直鼓励Antonia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并在Antonia穷困潦倒无以为生的时候,匿名以“资助柏林年轻的女艺术家”为名汇款,指定Antonia是受益人,把她从免费领救济食物的队伍里解救出来。

这位好友的扮演者,Scott Turner是日间电视节目的第一位Transgender演员,也是第一位获得艾美表演奖提名的Transgender演员。抛开演员的身份,他也是作家,制作人,活跃于影,视,剧各领域。我个人的看法是,他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要好过真正的男主角,Antonia曾经爱过,又不得不放弃的那个人,音乐世家子Frank Thomsen——如果那个算男主角的话。

我能看到他除了完成角色,也在释放自己关于性别错位的痛。

Antonia和Frank的相识,是典型的冤家聚头。

Antonia没有钱买座位,又想看清(学习)指挥家的动作,只好趁人不备自己搬了椅子坐到剧院走廊间的头排。台上的指挥看到她,惊诧之余也只是点头笑笑回身继续自己的工作。而Frank的任务,是把Antonia拖出去,因为那场音乐会是他妈妈负责组织邀请的观众和乐队。

这一幕被导演在影片结束时再引用,Antonia在纽约市政厅的演出,她曾经的爱人也是在拿不到票的情况下冲到人前乐团脚下坐好静观——两个人咫尺天涯。

对Antonia职业生涯影响最大的,应该是Karl Muck。他是出生于德国的古典歌剧指挥家,曾经因为拒绝指挥美国国歌the Star-Spangled Banner被监禁18个月并驱逐出境。后半生里Muck主要活跃于汉堡歌剧院和Bayreuth Festival。

Bayreuth Festival以上演瓦格纳著称,想看的话,要起码提前三年订票。

(Karl Muck)

而汉堡的舞台剧,当然也可以列在“此生必游必看”名单,怎么也要有机会见识一下才好,特别是新修的这个Elbphilharmonie。

这座楼的玻璃全擦一遍,要专业清洁公司,三个月。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爸爸有本小说,叫易北河畔的秘密,提到的易北,就是这条河,也是汉堡对游客的卖点之一。在船上导游会跟你说,大家注意了啊,这里这里,绝对不能下锚,不然你会把隧道凿穿的,那可麻烦大了!

就是说,如果你没机会体验英吉勒海峡隧道,在易北下面转两圈,一样的——起码我不觉得河底海底有什么差别,都是灯火通明,从日到夜再变到日的压缩经历。

Antonia生命里不能不提到的另外一个人,是荷兰作曲和指挥家Willem Mengelberg。此人一生获各种勋章无数,涉及艺术和科学各个领域,曾在荷兰最著名最大院系最全的大学Universität Utrecht任音乐科学教授。

(Mengelberg的勋章)

是Mengelberg在纽约交响乐团任Director的时候,冒险给了Antonia第一次站到指挥台的机会。

这种真真是生命里的贵人。想想我自己,不过是当年在楼道里一个老师指着钉在墙上的一张16开纸很随便地跟我说,这个你可以申请啊——他在学校里口碑一向不怎么好,同事那里以不易合作闻名,学生这边以讲课混乱著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提到他我是永远感激的,后来有了机会,我第一个邀请的,也是他。

I am I,我的血管里流的,是音乐。这是Antonia一直跟自己说的一句话,也让她从加州,到柏林,到纽约,在一次一次被拒绝的时候,能坚持走下去。

Passion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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