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干半岛自驾游（1）初访保加利亚

从前对保加利亚（Bulgaria）并不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个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次安排的巴尔干半岛自驾游包括了保加利亚，希望对这个国家有进一步的了解。

按原定的行程，我们于当地时间的早上从希腊的比雷埃夫斯（Piraeus）港口下了邮轮，然后将乘飞机，从雅典机场飞往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Sofia），开启为期十一天的巴尔干半岛自驾游。在此之前，我大体上做了个攻略。见巴尔干自驾旅行计划

我们的航班是订在当天傍晚的，所以我们几乎有一个整天的自由时间，可以用来在希腊雅典附近看看。因为从前来过雅典不下五六次，这次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决定在雅典城里随便在逛逛。因为带着行李不方便，我们于是在离雅典市中心 Syntagma 广场附近小街上找到了一家小店（在Koi日本店隔壁），把东西暂时存放了下来。店主挺友好，打开了一个大的柜子，把我们的四件行李放进去，锁好后，把钥匙交给了我们。存一天€7，至少比附近的一家收€11的便宜。

因为是星期天，城里略微冷清，大多数商店都关门。我们先参观了附近的一家国家历史博物馆，中午又去看了一次换岗仪式。周日中午在广场举行的卫兵换岗仪式比平时的要隆重得多。中午以后，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Plaka和游客区的很多餐馆和小店都开门了。我们随着人流，围着雅典卫城附近的大街小巷随便转了一圈，不多久就转悠到存放行李的小店附近，不想走了。于是就取了行李搭车去机场。从市中心Syntagma广场去机场可以坐专线车去机场，车票可以在地铁站的售票机上买，可以刷信用卡。机场离雅典市区挺远的，相比之下，搭公车比叫Uber或出租去机场要便宜不少。

我们到了机场，过了安检之后，就坐进了机场休息室（lounge）。因为上次用过Skyserv的休息室，觉得不怎么好，这次就选了Goldair这家，结果的确比上次的那家好很多。休息室里有吃有喝可以上网，也挺舒服。

我们这次去保加利亚乘坐的是爱琴航空公司的航班（Aegean Air）。曾经坐过爱琴航空的航班，总体还是挺满意的。从希腊雅典机场飞到保加利亚索非亚国际机场虽然只要一个多小时，但飞机上饮料小吃供应一样不少，这对很多人来说还是需要的。我们因为不想托运手提行李箱，特意买了可以带两件行李登机的Flex机票，一大一小，大的有10kg的重量限制。我们这两个美国带来的手提行李箱一看就比较大，肯定超重。爱琴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没太计较，让我们在登机口把手提行李箱托运了，没有额外收费。登机口托运应该是比较放心的，因为行李和我们同机走，而且不转机，所以，我并没有太担心行李会搞丢。从很多小事上看，爱琴航空公司的服务还是不错的。

因为飞机到达索菲亚机场时已过了晚上九点，我们事先联系好的租车公司晚上九点已经下班，我们需要先住进酒店，第二天早上再回到机场来取车。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取车时浪费时间，我想在机场大厅里找找我们的租车公司柜台，但就是没找着。我问了一家还没下班的租车公司的工作人员，他们说我们那家租车公司一个多月以前就搬到机场外面去了，关闭了机场大厅的服务柜台。我心想，这家租车公司，搬走了机场取车点，怎么也不通知一下，但一切也只好等第二天早上再说了。

我们联系上了酒店，接我们去酒店的车很快就到了。和我们从前遇到的酒店专车不同，这个司机手里拿着烟，把车的后备厢打开后，根本没有帮我们拿行李的意思。这个倒不是问题，我们自己拿行李上下又不是头一回。一路上，那司机一言没发。酒店离机场不远，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就开到了。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走到后面，把后备厢打开，就站在边上接着抽烟了，意思还是你们自力更生吧。没问题，省了我小费。进了酒店，值班的大姐问了我的名字，随手就把房间钥匙给了我，证件都不用看，也没交待早餐的营业时间。给我的感觉是这一夜是回到咱社会主义了。

酒店的早餐极其简单，餐厅没什么装饰，就像是我们在国内时的食堂。但他们的炒蛋还挺好吃，黄瓜西红柿也新鲜，香肠火腿奶酪牛奶果汁也都有，也还算不错了。

吃过早餐，租车公司也到开门时间了，我就按以前的联系方式发了WhatsApp短信，但等了一阵子没收到回音，打WhatsApp电话也没人接。租车的钱早就预付了，取车时间也是早就定好的，联系不上可不好办。后来在网上又查出另一个电话号码，加了WhatsApp，打电话过去，这次终于有人接了，说好了先去机场，租车公司会派人到机场来接。我正准备联系酒店的班车，结果班车已停在门口，正好要送客人去机场，这下方便，我也跟着坐进去了。去机场的是希腊的一小队体操运动员，早餐时我们见到过。那司机还是头一天晚上接我来酒店的那个司机，还是老样子，除了抽烟，他不帮任何人拿行李，从酒店到机场的路上不仅一言不发，而且把车开得飞快，吓得体操队的领队提醒他开慢点。我是不怕车速的，只是那司机的疾刹车和加速换道似乎是没必要的，我们又没说要赶时间。好在机场离酒店不远，没闹出什么车祸来。也许是我多想了，保加利亚和希腊之间是有民族矛盾的。自从20世纪初的巴尔干战争之后，两国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如果不是因为希腊，保加利亚在巴尔干的地位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许这位司机真的是想吓唬一下这几个希腊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都不关我的事。

到了机场，我被接到租车公司。因为牵涉到过境，花了好一阵子，才办好了各种手续。我其实早就把要去的国家发给了租车公司，不过我没敢把去科索沃的想法告诉他们，只是试探性问了一下。租车公司的人只是说科索沃很危险，但没说具体情况。事实上，大多数的租车公司都不允许自己的车开进科索沃。租车公司把我列出的过境国家一一输入到电脑里，计算出了过境费用，刷了卡。临走时，给了我这辆车的登记注册证和绿色的保险单。拿了车，我就开回酒店拿行李退房。正准备出发上路，却发现一个大问题。这辆车有个USB接口，但没法给手机充电。没有手机充电装置可不行，手机不能没电，没办法，立马回去换车。租车公司工作人员还不错，愿意让我们换。这家租车公司比较小，没太多选择，他们把去机场接人的那辆工作用车给了我们，车上有USB充电的。虽然油没加满，还有一个换油的警告灯亮着，但我们二话没说，坚决拿下。可见这充电的装置有多么重要。这辆车虽然小，但这是一辆可用LPG（液化天然气）和汽油的混用车。LPG极其便宜，这为我们今后在路上省下了大笔燃油费用。

这一早上在租车上就浪费了两三个小时，有点影响到了预定的行程。这么一耽误，按照原计划的行程，当晚赶去比托拉（Bitola）已不太现实了。当天虽然可以去里拉修道院（Rila），但天气并不给力，索菲亚以西的大部地区正在下雨，并逐渐东移。马其顿，阿尔巴尼亚今后十天预报有雨。保加利亚东部和罗马尼亚情况要稍好一些。在这种形势下，我立刻改变行程，作出了一个关健的调整。我们的自驾路线由原计划的由东向西顺时针环行，改成了先向东再向北的逆时针环行。巴尔干半岛五月份雨水较多，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应该尽量避免雨天，虽然人算不如天算。事实证明，这个行程的调整，为我们今后10天的行程避免了大多数的雨天。

行程改变后，我们的第一站定在了保加利亚曾经的皇都大特尔诺沃（Veliko Tarnovo, 或简称VT）。从索菲亚开到VT只要两三个小时，我们真正出发上路时已是午后了，直接开到VT也是可以的，但我觉得实在不愿意错过普罗夫迪夫这个城市。普罗夫迪夫（Plovdiv）是保加利亚的第二大城市，是欧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六千多年的历史。公元前四世纪，普罗夫迪夫被亚力山大大帝的父亲腓列二世征服，后被罗马帝国统治。普罗夫迪夫至今还遗留着不少罗马时期的古迹。普罗夫迪夫位于索菲亚以东两个小时左右，也还算顺路。计算了一下，我们可以在普罗夫迪夫停留两三个小时，天黑前可以赶到VT。因为时间有限，我们也只能在普罗夫迪夫市中心和老城区随便看看。普罗夫迪夫老城附近的路窄，很多是单行道，开车兜了几个大圈，好不容易开进老城，但停车又成了问题。因为没打算停太久，所以，就抱着侥幸心理把车开到街边随便停了下来，也没看懂这里是否可以停车。因为我们车的前后都停着有车，心想，停个十分钟应该问题不大吧，于是就锁好车门，到附近去走走了，顺便上个厕所。殊不知，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盯着的。我们一路爬到附近的一个小山丘的高处，鸟瞰了一下城区。普罗夫迪夫城区有七座小山丘，也被誉为是“七山之城”。不知道我们爬上去的那个小山算不算七山之一。因为担心停车的问题，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不到就回到了我们停车的那条街上。远处看见几个人围在我们的车旁边，我想这下坏了，赶紧跑到车边。不过点晚了，一个人正在往我们车的一个轮胎上上锁。我让他们赶紧停下，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说这里不能停车，要罚款40Lev（大约20欧元）。我说我们没看懂路标，而且其它车不也停在这儿吗。他们说这条街是给对面市场的人停的，硬是要我们交罚款，毫不通融。我说我们刚到保加利亚还不到一天，也没有当地现金，让他们放我们走。他们这些人在一旁游手好闲，早就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也没过来制止，要的就是罚款，决不想饶了我们。过了不一会儿，警察局开来一辆车，一个人拿着刷卡机过来，似乎是让我们刷信用卡付罚款。拿刷卡机的这个人像是个上司，看上去有点想放我们走的样子，但旁边几个人硬是不愿意。没办法，我们还要赶路，刷了卡，解了锁，我们也无心恋战，开车上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经历过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让我开始有点讨厌保加利亚。

保加利亚主要是由色雷斯人（Thracian)，斯拉夫人(Slavs) 和保加尔人（Bulgars）组成。色雷斯人和斯拉夫人是巴尔干地区的当地人。保加尔人原本是北高加索伏尔加河一带的游牧民族。保加尔Bulgar或Bolgar实际上就是伏尔加（Volgar）的意思。公元七世纪，保加尔的王子阿斯巴鲁赫（Asparuh）离开了继承王位的哥哥，带着几万人马南下到巴尔干半岛的多瑙河流淢，联手斯拉夫人推翻了拜占廷的统治，建立了保加利亚第一王朝。在后来的几个世纪里，保加利亚王朝在与拜占廷帝国的斗争中，不断扩大疆土，占据了巴尔干半岛多瑙河流淢的大部地区，还有希腊北部地区。希腊北部地区是以色雷斯人为主体的。到了12世纪，保加利亚第一王朝丧失了自主权。不久以后，保加利亚在彼得二世（Peter II）和他的几个兄弟的帮助下，又一次把保加利亚从拜占庭的统治下解放出来，建立了保加利亚第二王朝，同时把皇都就建在了大特尔沃诺（Veliko Tarnovo），这也是我们当天晚上将抵达的目的地。保加利亚第二王朝的文化艺术在十四世纪一度繁荣，涌现了一大批文学艺术家，大特尔沃诺的建筑也是一度领导新潮流。皇都大特尔沃诺还一度被称为是“新君士坦丁堡”。不过不久后，保加利亚以及巴尔干大部分地区的都落入了奥斯曼阿拉伯人的统治。

虽然打不过奥斯曼帝国，但保加利亚人骁勇善战，这一点可以从保加利亚在几个世纪以来与拜占庭帝国的争斗中不难看出。正因为这个特点，保加利亚利用自己的军事实力，最终赶走了奥斯曼人，摆脱了长达五百年的奥斯曼统治。上世纪初的巴尔干战争之后，保加利亚因为领土纠纷曾经与邻国发生军事冲突，尤其与塞尔维亚和希腊之间，以至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保加利亚与塞尔维亚和希腊为敌，与德意志和奥匈帝国为主体的同盟国为盟。最终因战败而被割让了更多的领土。保加利亚不仅失去了北马其顿的领土，而且被迫把直接通往爱琴海出海口的色雷斯地区割让给了希腊。保加利亚与塞尔维亚和希腊等邻国之间的民族矛盾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离开普罗夫迪夫之后，一路向北。普罗夫迪夫去VT的路途曲折，要翻山越岭。过山之前经过了保加利亚著名的玫瑰谷，只不过每年一度的玫瑰节要等到六月初才举办。除了山路边的一个东正教堂外，我们一路上没作太多停留。到达皇都大特尔沃诺时，天还是亮的，也没下雨。夕阳下的VT城堡看上去显得格外柔和。

本来想好了去住的VT城里一家酒店在我们去时已经锁门了，因为这家不是24小时值班的。不过，我打WhatsApp短信过去，店主还及时回复了，介绍了一家她觉得差不多的另一家酒店。VT不大，我们找到介绍的那家酒店，前台确实有人值班。后来才知道值班的就是店主。这个店主对中国人倒真热情，跟我聊个没完。对中美关系还有着独到见解。比如，他谈到台湾问题和美中之间的战争。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理论，他认为中国除了发展常规武器和美国抗衡外，还会发展社交媒体平台，用媒体软件，比如TikTok，来对抗美国。比如，中国可以将有利于中方的媒体内容通过社交媒体平台滲透到美国军队中，以此瓦解美军的战斗力。不知道谁会信这些。

第二天早上，我们把VT老城和城堡走了一遍。VT附近有三个山头，老城和城堡建在其中的一个山头上，俯瞰杨特拉河（Yandra）。VT附近还有一个小镇，叫Arbanasi，这个小镇以保持传统的保加利亚风格而著称。

在西边的雨水追上之前，我们已经挥师北上，经多瑙河南岸（或右岸）城市鲁塞（Ruse）过多瑙河大桥进入罗马尼亚。

普罗夫迪夫 (Plovdiv) 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