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取英文系,需要到地区市里参加通过口试。
从来没有出过县城的我,在哥哥的陪同下,那时交通不方便,先是骑自行车,大半天到县城,在从县城,坐公共汽车大半天,才能到市里,到市里,人生地不熟,我们哥两折腾的又是好长时间才找到了口试在哪里。
来到了地区市里, 这时,我才知道,全地区,英文考试过六十分的,及格分数的,也就是二十几个考生,而且基本都是地区市里的考生,看的出,他们相互都认识,并兴高采烈的交流着,如何口试。
我和哥哥站在一脚,听着他们的交流,哥哥鼓励我说,不要怕,你不比他们差丝毫,比他们还优秀,你一定能够通过的。
论到我口试了,我发现口试老师惊讶了一下,他们大概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我这么一个土了巴及的山沟里孩子,也来参加口试,他们没有为难我,只是简单地用英文问了几句,我也从容不迫的用英文回答了几句,口试老师们说,这个孩子不容易,不简单,当场告诉我,口试通过了, 向我表示祝贺,我千谢万谢,说谢谢叔叔阿姨们。
这个时候,乡团委岳书记,觉得县里一年,也就那么有数的几个人考上大学,他建议让我突击入党,高中张校长说,不可以,还不到十八岁,这样别人会有意见的,还是好好上学读书罢了。
说起这位张校长,全县也是有名的好校长,文革时被批斗的要死,是爸爸给保护下来的,一直感激爸爸,时常说爸爸为人真好,可惜走的太早,留下了可怜一家五口,我能够毕业, 又回到高中当民办教师,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校长说对了,那里是别人有意见,也就在这时,一个高中的工农兵毕业中专生,也想再考大学,,和我一样也参见了高考,但考分很低,偷偷的诬告我有作风问题,正好诬告到,县里负责教育的侯叔叔那里。
叔叔暗自,把这位老师招徕,恶狠狠的对他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那来的什么作风问题,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抓起来,关进去,吓的那位老师,连连说,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之后,叔叔对我说,你还小,不知道人世的险恶,有些人是很坏的。
我回家安安静静的,等待录取通知书。
当别人收到录取通知书,无忧却收到是一份省师范大学的电报,电报还是发到了县教育局。
侯叔叔看到了电报,电报说,师范大学英文系,已经招收够了学生,但还有九名为西藏培养的名额,问我愿意不愿意,毕业到西藏去。叔叔把我叫到了县里,问我怎么想,我说叔叔,就是去天边,只要我能够上大学,变成商品粮户口,当上国家干部,我也去。
叔叔非常高兴听到我这样说,不过叔叔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妈妈拉扯你不容易,还是听听你妈妈的意见吧,这西藏毕竟太远了,说不好一辈子,也很难回来。
我回到家里,问问妈妈,妈妈说,妈妈拉扯你们长大,就是为了你们将来有所出息,只要你们好,你们就是到天边,一辈子不来看我,我也知足了。
我告诉了叔叔,妈妈的意见,叔叔立即给省师范大学回电报,不过师范大学说,很遗憾,那九个名额也满了。
叔叔立即给地区教育局招生办的人,说说山沟里孩子靠考上大学,多么的不容易,又是这么个苦命的孩子,再说了,就这样白白的丢掉了,一个大学生的录取名额,对我们县,以及我们地区的教育形势也不好,那时,已经开始注重升学率,多考一个大学生,就意味着,教育搞的好。
就这样, 侯叔叔与地区教育局,反复勾通,我被硬是给安排到,长城北面遥远的一个破旧不堪,刚刚从中专改为大专的英文系。
由于学校刚刚改建,一直到十月低,我才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担心是不是又出事故了,是不是又有人捣鬼,妈妈更是每天,都到村子的大队,等着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送信。
终于,十月的一天,邮递员老远,就高高兴兴,高喊的告诉妈妈,二宝考上大学,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
妈妈听到了,即高兴,又难过,我要上大学了,总不能就这样破破烂烂的去上学吧。
可是前一年,家里为了盖房子,借了一屁股的债,三里五村,能借找的人们,都已经借找遍了,还到那里借找呀。
看到我,妈妈伤心为难的哭了。
我安慰妈妈说,不要伤心难过,我就穿扎着麻绳的裤带,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
我能够没有老师,自学英文,还能考上英文大专院校,是咱们县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考上大专院校英文系的,我还怕什么别人的笑话。
谁要是笑话我,那是他瞎了狗眼,有眼不认识泰山。
没有请客,没有送礼,没有鞭炮,没有龙舞狮子跳,清晨,哥哥带着我,背着他给我打做的小木头箱子,里边装了一个破被子,还有一些其它的破东西,走了几十里,爬过了家乡的南山,赶上了送工人上下班的免费火车,咕咚咕咚的大半天,下午,到了北京,哥哥亲手把我送到去大学的火车上,千叮咛,万嘱咐,离开了我。
从此,小小的我,喜不再笑,悲不再哭,没有父亲,我也能活下来,没有老师,我也能上大学,世界上,还有我不能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