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记录】黄桷树树根的灵魂

重庆市中山四路（上）

黄桷树树根的灵魂

 

2021年，陈冲到重庆参加冯小刚的一部电影《忠犬八公》的拍摄，空档时间她专门去重庆一个叫“曾家岩”的地方走走，去寻找她父亲和爷爷奶奶当年生活在这里的足迹，为此，她写了一篇《一错过就是十年》的文章，在文中她说：“我跟重庆的渊源很深，外公爷爷都在那儿待过，爷爷祖祖辈辈好几代人在那”，她还提到父亲儿时就是在曾家岩长大的，她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平时都讲重庆话，母亲也会讲重庆话。重庆，对她来说是一个很亲切的城市。

 

这张照片就是陈冲的爷爷奶奶与他们的几个孩子在曾家岩的青石板阶梯上拍的，小男孩是她的父亲（网络图片）

曾家岩，我太熟悉了，它是重庆中山四路的街尾，街头是上清寺。我就是在中山四路这条街上长大的，在这条街上完成了初级和中级教育，最后从这条街上走向医学之路，走向世界之路…

 

在中国，以“中山”命名的街道，比比皆是，但是，重庆市的中山四路却非同一般，这条只有800米左右长的小街被誉为“抗战文化一条街”、“国共合作一条街”，这条街目前是中共重庆市委和重庆市政府所在地，但是，在1937年至1946年间，这条街也是民国政府很重要的一条街，当时的政府行政院等机关就设立在此，抗战时期，中山四路成为了中国反法西斯及抗战指挥中心，有人说，这条街代言着重庆的前世今生。民国时期，很多的名人在这条街上住过：蒋介石、毛泽东、周恩来、张治中、郭沫若、徐悲鸿、老舍、柳亚子等。

 

上次回国期间，我在整体爸妈的遗物时，看到很多儿时熟悉的东西和一些旧照片，这些保存了几十年的遗物，每一件都能勾起我对往事许多的回忆。于是，有一天，我带着先生，一起去中山四路看看，去寻找儿时跟父母一起在那里生活过的痕迹。

 

我清楚的记得，我家当年的通讯地址先是重庆市中山四路34号附2号，那是一个老旧的四合院，位于重庆市委小礼堂隔壁。该四合院跟北京的四合院相似，上几个台阶就是一个黑色双开大木门，进门后是一个中庭小院，正面有一排房间，左右两面有几间房。据说以前是一个资本家的房子，解放后被收为政府所有。我们这个四合院住了四家人，四个家庭的男主人都是在重庆市委和市政府工作。

 

后来，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又搬过一次家，从这个四合院搬进了另外的一栋位于政府机关内的住宅大楼，通讯地址改为了中山四路126号。

 

那天，我和先生去找我们以前住的门牌号，结果根本找不到，没有了34号，更没有了那个四合院，早就被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楼房。我们曾住过的机关住宅大楼也没有了，以前进出这栋大楼的重庆市委2号门，门都没有了，现在是一些草坪和花台，摆放着一盆盆的花。

 

下面图片中的草坪和花的位置就是当年2号门的位置

这条街没有什么车辆，儿时记忆里，除了进出政府机关的公务车辆之外，很少有其他车辆行驶，街道两旁没有什么商店，大多数都是青砖黛瓦庭院或红砖小楼房，这是一条幽静而干净的小路。以前，中山四路的生活机能只是街头上清寺的一些小店：一个电影院、一个新华书店、一个照相馆、一家小诊所、一个布店、一个包子店以及一个杂货店，儿时的生活在这些店里穿梭，留下了许多愉快的记忆。

 

中山四路这条街街面不宽，从街头到街尾是一条上坡而弯曲的街道，街道两边有岁月感的黄桷树枝叶茂盛，葱葱郁郁，冠盖如伞，将街道遮住成了一条林荫小道，使这条街显得格外的优雅精致，清静怡然，厚重而神秘。

黄桷树是重庆市的市树，大街小巷里到处可见，该树有点像榕树，枝繁叶茂，能遮挡阳光，在夏天，人们喜欢在黄桷树下乘凉避暑。从古到今，重庆很多地名都与黄桷树有关，比如黄桷垭、黄桷坪、黄桷湾、黄桷街以及黄桷古道等。

 

在中山四路中段，重庆市委大院外墙的人行道上，有很多颗裸露的黄桷树树根，这些树根和长出来的树干到底有多少年了？没有明确的记载，据说有百年历史，反正我从小看到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儿时每次经过这些树根，我都喜欢用手摸摸，仿佛在触摸一种艺术品。这些树根刚劲有力，它们盘根错节的深深扎进石头墙体内，与石体紧密融合一起，很像天生的雕塑品。

黄桷树的树根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它像岁月苍老的手，顽强地穿透石墙，紧紧抓住生命线，无限的延伸着。有人说，黄桷树的树根是有灵魂的，它代表着重庆人坚持不懈、努力奋斗的个性，它象征着希望与自强不息。现在，很多游客在这些树根旁打卡拍照，也有一些影视作品的取景点。

 

那一天，当我再次看着这些树根，仿佛感受到里面蕴藏着父母的灵魂，他们的生命也会像墙壁上长出的树枝，生生不息。我再次用手摸摸了树根，心里对父母说，女儿回到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来看望您们了，您们安息吧，女儿还会再回来看望您们。

那天，我和先生本来想去参观位于中山四路的东端尽头的周公馆，因事先要网上预约，我们没有预约，不能进去。我以前参观过很多次，只是先生没有参观过，结果，他说了一句：“中共的办公地点有什么好看的？看不看没有关系”：）我们就在外面拍了照片，到此一游。

周公馆是曾家岩50号，这是一个很著名的两层楼木质庭院，青砖灰墙，是曾国藩的后代所建。据介绍，1938年，中共代表团从武汉迁移重庆后，为了方便工作，周恩来以个人名义租下了这栋房子，作为中共南方局的办公地点。当年还有邓颖超、董必武、叶剑英等中共大佬们住过这里。直到1946年周恩来等迁移至南京，这个庭院又改为中国四川省委机关驻地。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周公馆的隔壁就是中华民国政府的警察局，下集将介绍…

 

待续…

 

《情人的眼泪》是一首老歌，相信很多人都熟悉这首歌，香港歌星林忆莲的爵士乐版本很有特色，我翻唱了，里面有几句靡靡之音的白话朗诵不知道我表现得好不好？：）

 

 

 

10/15 写于台北